言府大厅,几位媒婆规规矩矩端坐在椅子里,左右打量柜子上摆放的昂贵花瓶,还有墙壁上挂着的珍贵名画,这些,都是她们不能碰触的存在。
姜媒婆挪挪身子,小心翼翼的让自己坐的舒服些,斜眼看一眼身边坐得笔挺的胡媒婆,见对方没有丝毫拘束和慌乱,便也挺直腰身,轻轻哼一声,让自己看起来不比人低。
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喜媒婆低眉顺眼的端坐椅子里,一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她的样子令端坐首位的老夫人暗赞,不愧是老城的媒婆,不多话,动作不张扬,怪不得很多人都找她戳和家里喜事,而且,她的人品也让人心悦诚服,从不说两家坏话,也不多事,这是做媒婆的最基本人品。
老夫人咳嗽一声,撩一眼几位媒婆,淡淡开口:
“几位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毕竟是媒婆,哪怕是老夫人也不会轻易去得罪,尤其是子女多的人家,还要靠着这些能言会道的媒婆说和喜事呢。
姜媒婆本想向往常一样能言善道,可是,在看见老夫人锐利眼神的那一刹那,心哆嗦一下,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
“老夫人……………是…………..这样的…………..宋当家让老婆子来言府跑一趟,宋当家的女儿宋雪柔温柔恭顺,品德兼优,最主要的是,还很有文采,是个不可多得的丫头。”
“老夫人,虽然宋当家的女儿宋雪柔是出了名的文采出众,但,乔当家的女儿乔慧珊也是不错的,相貌漂亮不说,更是博学多才,乔当家有很多事情都要假手他女儿来处理,老夫人,这样的女孩子可是很难得的,还有,这个小女孩性子醇厚,不听是非……….”没等麻媒婆说完,正端起茶杯的胡媒婆笑了一下,轻轻放下名贵的青瓷茶杯,笑道:
“麻媒婆,乔当家的女儿确实很好,可是,我们毕竟是大家族,女子怎可插手男人的事务,女人能做的就是乖乖做人家的儿媳,为男人传宗接代,教育好后代即可。”胡媒婆的话让麻媒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要反驳却无从开口,毕竟这个社会还是如胡媒婆所说的一般,女子不能太随意,在她看来,乔当家的女儿是跳了些,有些野性,不是个可以被约束的女子。
“胡媒婆说的对,女人呢还是要规规矩矩听从婆婆的话,乖乖做人家的儿媳,老夫人,丘当家的女儿丘紫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样子漂亮,性情温顺,而且,很通情达理,老夫人如果想要找位能够关心二爷,体贴二爷的女子,丘紫烟当仁不让,绝对不会让老夫人失望。”喜媒婆的话让老夫人眉毛一扬,她的话是可信的,单凭喜媒婆的人品绝对无可挑剔。
其他三位媒婆脸色都是一变,谁都明白喜媒婆说出的话绝对可信,不会掺合半点添油加醋的话。
“老夫人,大家族需要开枝散叶,尤其是言府这么大个家业,需要的子女更是多……………….”姜媒婆知道论言语的可信度她们绝对不如喜媒婆,可如果讲大家族的子女延续,单凭一个丘紫烟是不能够满足的。
老夫人听到姜媒婆的话微微点头,其他媒婆见老夫人点头也急忙说道:
“是呀,老夫人,大家族一脉单传的话可就孤了,虽说乔当家的女儿乔慧珊能够帮男人一把,可她性子也很醇厚,不会给言府惹是生非的。”麻媒婆急忙忙说道,就怕老夫人选择丘当家的女儿丘紫烟。
“老夫人,皮当家的女儿皮芷若虽然没有其他三位当家女儿博学多才,可她如她娘一般,手上的活儿绝对天下一绝,尤其是那刺绣的功夫炉火纯青,让人无法忘记,而且,皮芷若的性情一如江南女子般娇柔暖人,善解人意,不喜惹是生非,不喜争名夺利,如她娘一般深得皮当家喜爱,在家族中也颇有一定地位。”胡媒婆笑着说道,声音不急不缓,斜眼看向其他几位媒婆。
喜媒婆无动于衷,她的眸光始终落在老夫人身上,对待每位当家的女儿,她发现,老夫人神色丝毫不变,看不出任何想法,就连坐在她身边的三位姨娘也是笑语嫣嫣,无太多变化。
大家族里的人果真是心如海底神,深沉到让人无法窥窃地步,哪怕是不喜不怒都表现的一如平常,喜媒婆看着她们,心里只觉得累的摇头,如果不是受了丘当家当初的救命之恩,她不会趟这次的浑水,任谁都得出,无论娶了谁嫁的女儿,必定令这一方势力暴涨,无法控制。
老夫人带着淡淡的微笑,扫视一圈,才开口说道:
“四位当家的女儿,不差,我很喜欢,好了,我已经知道各位媒婆的心意,暂时请大家回去,有什么消息再通知各位。”老夫人轻飘飘甩出一句话,令各位到嘴的话都咽下去,喜媒婆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心底暗自腹诽,真如丘当家所说的一样,这位老夫人不会轻易开口允诺任何一家,想到这里,她起身,微微躬身,言语恭敬的说道:
“那喜媒婆我就回家静等老夫人的喜讯。”
老夫人微微点头,目送其他媒婆一起离去。
“大姐,你看,谁家的女儿更中意一些?”二姨娘商秋荷轻声问道。
老夫人起身,站定,侧首看一眼身边三位自己丈夫的小妾,心中冷笑,脸上不变,笑道:
“中意谁家的不重要,懂吗?”说完,老太太在大丫鬟袖珂的搀扶下缓缓离去。
三位姨娘彼此看一眼,都轻声哼一声,转身各自回去。
书房内,言二爷低头写着什么,这时,管家波叔轻轻推门而入,恭敬的站在书桌前:
“各位媒婆已经离去,二爷,接下来该怎么做?”
“传话出去,就说二爷我比较中意丘当家的女儿丘紫烟!”言二爷头也没抬的吩咐道,管家波叔点点头,瞧着一直低头写文件的言二爷没有开口。
“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二爷,这事,不用禀报老夫人吗?”波叔忧心的问道。
言二爷放下笔,抬头看向管家波叔,冷冷开口:
“记住,言府,是我说的算!”
波叔身子一颤,急忙低头,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
“是,老奴知道了!”
“去吧!”言二爷摆手,管家波叔转身离去。
待管家波叔离去后,护卫冷莫沧从门外进来,他看也不看管家,轻声关好门,站在桌前,说道:
“二爷,您这一试,水可就更浑了!”
“浑才好,乌镇的水,平静的太久!”言二爷冷冷说道,随后轻轻合上书,面无表情的摩擦拇指上的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