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桑上认识了那个大学的一个女孩。那是一个剪着短发,穿着一身男孩子衣服的女孩,有明亮的放肆的眼睛。她跳那个很高的栏杆的时候摔伤了。她仰着头,看那高高的栏杆,骂:“该死。”龇牙咧嘴。桑上走到她的旁边,将她扶起来,将她领到自己的宿舍,为她很快的处理的受伤的地方。在桑上默默
地做这些的时候,那个女孩只是带有好奇地直直地看她。然后说:“你处理这些很有水平啊。”桑上笑了一下。那个女孩临走的时候,伸出手说:“我是兰。”“我是桑上。”就这么很简单的,桑上认识了那个叫兰的女孩。
兰经常到医学院看桑上,还总是喜欢勾着桑上瘦小的肩招摇过市。她将桑上介绍给自己的同学的时候兴高采烈:“这是我的第10个老婆桑上。”桑上在别人大呼“兰你好花心”的时候安静地笑,平淡地笑,给人留不下什么特殊的印象。很多年以后,桑上回忆起她和兰的这段很明亮的友谊,仍然会止不住的感动。桑上大四那年的圣诞节,兰来找她要她参加他们学校的圣诞舞会。桑上本是不热衷于这些的,但是因为兰,她勉强地去了。她本想一个人找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喝一杯苦苦的茶的,但是兰没有允许她做这些。她牵着她,到处为她介绍着:“这是我的大老婆,这是我的第十个
老婆。”桑上见到了兰的前九个老婆,一个个都很漂亮。桑上不断地笑着,乏的要死,但是兰却拉着她到处骄傲地介绍:“有了桑上啊,我再也不娶别的小妾了。”当桑上终于忍不住向兰提出抗议“兰,我累了”的时候,兰拉着她的手在人群里很拼命地挤:“没什么没什么,再给你介绍最后一个人。”桑上只有无奈地摇头。“哈哈,桑上,这就是我要给你介绍的最后一个人。”桑上的目光突然呆滞,前尘往事在脑中清楚地出现。她仿佛看到了揭开红盖头看到风的那一瞬间风的温柔的目光。
桑上直直地看着那个帅气的男孩。“桑上,这是我们最厉害的mm杀手,宇。”兰的声音从遥远地地方穿来,似乎经历了一世又一世。“宇,这是我的好老婆桑上。”宇哦了一声,很淡地伸出手:“你好。”桑上的喉咙干涩,她听见自己低低但是热烈的声音:“我认识你的,你还记得我吗?”兰和宇都吃了一惊。宇转过头,揶揄地看兰,兰问:“桑上,你怎么了?”桑上仍然固执地看着宇:“我很早就认识你,你难道真的忘了?”远处跑来一个女孩,“宇,我们去跳舞啊。”宇看了看桑上:“对不起,我想你认错人了。”桑上直直地看着那个象风的男孩牵着那个漂亮的象前世的叶萋萋一样的女孩。兰在她的耳边说:“那是我们学校最漂亮最有才气的女孩洁,她和宇是公认的天造地设的一对。”桑上不说话,兰问:“桑上,你怎么了,你今天有一些怪。”桑上摇头:“不,不是的,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在宇旁边的应该是我。”兰惊讶地看她泪流满面地离去。
从此以后桑上象换了一个人,她经常独自一个跑到宇经常去的地方,看宇打球,洁是宇的观众。桑上很多次勇敢地上去和宇搭话。“宇。”刚开始宇还很耐心地看他一眼,次数多了,他便不耐烦起来,他总是在桑上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叫洁:“洁,我们走。”把桑上独自抛下。
但是桑上却是少有的固执,她象一个阴魂一样跟在宇和洁的后面,受着他们的侮辱。每一天晚上,桑上都对自己说:“坚持啊,想想奈何桥上等风的艰辛。”
桑上开始引人注目,但是那是带有侮辱性的引人注目。兰无数次地骂桑上:“你怎么变成这么一个不知道自重的人。”桑上沉默着。兰在一次次对桑上暴跳如雷后对桑上彻底失去了信心。她最后一次找到桑上说:“桑上,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你。桑上,你多保重。”桑上一直微笑着听兰讲完这些,但是当兰彻底在她的视线消失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地哭了。
后来,桑上宇洁兰他们都毕业了,毕业没多久,宇和洁就结婚了。那一天,桑上第一次喝了酒,将自己灌的不醒人事。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刹那,她听到自己和风在奈何桥上郑重地说:“坚决不喝孟婆汤。”
桑上再也没有涉足宇的生活,她进了一家很好的医院,象从前那样很本分地做自己的事。
不是说很多出色的成绩都是先天条件很好的人做出来的。渐渐的,桑上明白了这个道理。因为她的勤奋和她对世事的淡然,她开始在业务上慢慢露出头角,到她30多岁的时候,她已经成为很有名的大夫了。
桑上仍然是不漂亮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的,唯一不同的是她在穿上白大褂的时候身上的谦和很强烈的表现出来。
桑上不再考虑感情的问题,她的心就象沙漠。
桑上在28岁的时候曾经遇见一个25的男人,他从见桑上的第一面开始就约桑上喝茶送大把大把的玫瑰。桑上喜欢泡很苦很苦的茶,喝茶的姿势忧伤的凝滞,桑上不喜欢那鲜红欲滴的玫瑰,可是面对那个男人的固执她却不知道如何拒绝。
男人在他28岁的时候要桑上嫁给他。正喝茶的桑上说了一句:“不可能。”转身离去。
那天晚上桑上对着窗外的月光,整夜无眠,她想到了也是一个月光清冷的夜晚,风温柔地为她披上一件衣服,爱惜地说:“萋萋,注意身体啊。”有风在的夜晚,清冷的月光也变的温暖。再想起那个固执的男人,她苦笑:我的心是漫无边际的沙漠,点滴的水又怎么能湿润?
桑上以为那个男人会彻底地死心,但是她错了。他仍然还会邀请桑上去那个她最喜欢的地方喝她最喜欢喝的茶,只是再也不送玫瑰。在桑上思念一个人坚持独身的时候,他也在爱着桑上坚持独身。其实他是一个不错的男人,找一个很好的女孩做妻子是很容易的事情。桑上有时候会劝他:“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他回答:“见你第一面的时候我把我的一生都考虑好了。”桑上无言。可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向他解释自己与风前世那深厚的爱情。
39岁那年,桑上遇见了很长很长时间没有见面的兰。兰带着自己的女耳到桑上所在的医院看病。兰的变化很大,人有一些发福,曾经明亮放肆的眼睛被眼影遮盖,曾经短短的头发也留长烫的卷卷的。桑上刚开始的时候是没有认出来她的。
直到兰身边的小女孩叫:“妈妈,我不要打针。”倔强的声音给桑上熟悉的感觉,刚要离去的她回头,仔细看那个小女孩:短短的头发,明亮的放肆的眼睛。
桑上问:是兰吗?话一出口,已是有泪流出。兰惊讶地看她:桑上。她清晰地叫了出来。和先前说话的世故的圆滑的语调已是不同。“是,我是桑上。”兰的眼睛顿时一亮,厚厚的眼影遮不住明亮和放肆。两个人站在当地,脸上都流着泪,却是一动不动。“妈妈,这就是你常说的桑上阿姨吗?”小女孩的声音让她们终于忍不住抱在一起哭泣。
走出医院的时候,兰问:“桑上,去喝什么?”“妈妈,桑上阿姨应该还是喜欢喝苦苦的茶。”兰的女儿接口。兰和桑上相视一笑。兰过的很幸福,嫁了一个爱自己同时自己也爱的男人,然后又有一个很象自己的女儿。
桑上看着幸福的兰,想起宇,想他也应该是很幸福,也有一个很象洁的女儿吧?第一次邂逅兰的时候,桑上一直没有提宇,尽管看着那个象极了过去的兰的那个小女孩,她不停的想宇和洁的幸福的生活,但是她什么也没有问。她记得大学和兰的分开就是因为宇,兰在很多的地方了解她,但是唯有在爱情方面兰永远也不可能了解。奈何桥上等宇的漫长的日子有谁能了解?宇呢?宇能了解吗?
桑上开始和兰恢复了以前的交往,但是兰不再是那个眼睛明亮放肆的女孩,她也再也不会在大庭之下勾着桑上的肩说:“这是我的老婆。”桑上喜欢兰的那个眼睛放肆的女儿,那个有着过去兰太多影子的女孩刚开始的时候叫:“桑上阿姨,陪我去……”她常常在放学的时候一个人跑到桑上所在的医院,看桑上平静地做着高难度的工作,然后在桑上下班的时候缠着桑上要她陪着自己做一些私女孩和男孩是在网上认识的。他们彼此用哥妹来称呼。妹妹告诉他:她生了很严重的病。哥哥就天天陪她在网上聊天,有一天。哥哥:你在吗?妹妹:嗯!妹妹:你怎么在上网啊,不是应该读书的吗?(这段时间妹妹在治病)。哥哥:翘课了,想你啊!
妹妹和哥哥都沉默了。
妹妹知道她已经不知在何时喜欢上哥哥了,可是,她也知道,她没那个资格。是啊,一个这辈子都注定被病缠身的人,怎么有资格喜欢任何人呢?于是,妹妹有好长时间不理哥哥了,还把哥哥从好友里删除了,可是,哥哥又重新发出请求加上了妹妹,他不知道,这时的妹妹已经哭了……
几个月后。哥哥:你在吗?妹妹:呃……我不是本人,我是她姐姐,她……她已经走了。她告诉我,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不过,她让我永远保存这个秘密……
这时的哥哥已经哭了,她不知道,曾几何时,他也喜欢上了她,哥哥把好友里的人全删了,唯独留下了一个:永远的“妹妹”。
平安夜的祈祷
这几日,小城里断断续续地传出了一则消息,在那段下坡路上,出了一起很不幸的车祸,惨遭噩运的听说还是一老者。
这在小城就算是一件大事了,对于这可怜的老者,事件的主人公,坊间也就传出了不同的版本。有人说,被撞的就是长年累月在街头叫卖豆花的那老头儿。可怜啊,在街头叫卖了大半辈子豆花的他,那天照例骑着三轮车,手里捏着闸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那段下坡路上时,恰巧,身后这时就传来了有人要买豆花的喊声,老者本能地回过头去搜寻这即可到手的生意,哪知手里却忘了捏闸了,就在这一瞬间,三轮车一路猛冲下去,直直地钻到了前方一辆大卡车的车厢之下,老头儿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这样地去了。另一说的故事基本相同,只是主人公换成了另一长年累月在街头卖苞谷面懒豆腐饭的老者。不幸的老人,究竟是谁呢?成天忙于俗务的小城的人们,也只是口头说说议议而已,又有谁要去探个究竟呢?
几日之后的一天,当我忙完手头的事回到我的住所,在途经一楼的楼梯口处,见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忙活着,他将一个个黄色的大饭钵从楼上往楼下搬送,饭钵放在了楼下的那辆红色的三轮车上。多么熟悉的那一只只黄颜色的大饭钵,还有在搬运着这些东西时的一举一动,也好似是在那儿看见过了的,再细细一看时,小伙子那相貌也极其地酷似这套行头原来的主人——那卖饭的老头儿。这三轮车呢,也是让我熟悉不过的,只不过是眼下的三轮车变得新了点儿,再细细一看,乃是在原来的车身上新刷上了一层红色的油漆,至此,凭我的推断,不难想象的是,这场悲剧就发生在几天前的这位小伙子家里了,不知道老人究竟怎样了?是不是就像小城里传言的那样已经——去了?
我想起了先前在街头卖饭的那老头儿,一直很温和很低调的样子,因与我一样,算是同样做着餐饮业,又是同住一栋楼,每每我回家时,看着他也总是如此搬上搬下忙忙碌碌的,我遂对这可敬的老人开玩笑说道,都这把年岁了,该去享福了,还挣这么多的钱做什么用呢?老头儿咧开嘴,敦厚地笑笑,轻声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老了,挣点儿钱用得宽畅些。
这时,面对这个年轻人,我不能以满足我的好奇心为由,来追问不久前可能就是在他家所发生的这一切,借此来印证我的推测。再说,这又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要知道,还没来得及结痂的伤疤被揭起来以后,必将是更加的鲜血淋淋,更何况,看得出来,这也必定是一个贫寒之家。
到了这天的晚上,当我去小城最大的超市购物,在大门口不远处,就又碰上了老人的那三十来岁的儿子,原来他的摊儿就摆在了这儿,一旁还有一年轻的女子,大概那就是小两口了吧。他果真子承父业,重新拾起了这个得以维持生计的行当。看着超市里拥拥挤挤的人群,还有伫立在门口漂亮的圣诞树圣诞老人,我这个不过洋节的人才猛然记起,今晚不正是西方圣诞节的前夜——平安夜吗?只是,在刮着凛冽寒风这个平安夜里,天也实在太冷了,与店内的热闹相比,他们的生意也太显冷清,几乎空无一人。想想也是的,在今晚,这样的平安夜里,又还有谁愿意冒着寒风去吃这种粗糙的苞谷面懒豆腐饭呢?看着呆立在寒风中苦等着买主的他们,我的眼前就又浮现出了曾经卖饭的那老头儿,所不同的是,他们新换了地方,不再是骑着这辆三轮车奔走在那样的下坡路上,而是重新选择了华灯初上的超市门口,如此的一席之地。
但愿,但愿他们的生意会一天天地变得好起来——在这平安夜里,我默默地,默默地为他们而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