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说,这里的人所做的不管有多少,似乎都是天经地义应该完成的,你做的再好,也体现不出你做的有多好,因为这地方不讲究比较、竞争,更没等级划分。所以我哥觉得他做得再优秀,也没人给他评奖,没有受人重视,更不会有人在意他。他就感觉这里有他无他都可,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这就很像以前他工作的地方,无论再怎样优秀,总被上头的人压制,或是被窃走劳动成果。他很反感那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难道就因为这样他就寻短见吗?”龙朕天很难理解。
“不仅仅这样。”骆馨说,“我哥知道这里的人都有一种超能力,就是可以不用说话也能感知对方在想什么。他很受不了这种行为,认为侵犯了他的隐私。他不希望自己太透明化,被人看得一清二楚,有很强的不安全感。”
“可这里的人不都是这样吗?就算他们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要行得端做得正,还怕人知道吗?我们不去想邪恶的东西就行了。他都已经知道这是祥和之地,就算别人知道他的隐私,也不可能去做对他不利的事。”龙朕天义正言辞地说。
“但我哥就是受不了,有时候他会怀疑对方的好意,他以为那些人帮他是另有所图,也害怕接受别人无缘无故的恩惠。他的心理总有包袱,放不开。人家知道他有这想法后,似乎对他有些看法。当然,这是我哥感觉出的想法,事实上也未必如此,而这也不能再去追查了。
或许你不了解,但我了解他的性格。他是有点悲观,有些愁郁,那都是他的经历使他成为这样的。可这又能怪谁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又没有人可以走进他心里,他是越来越抑郁。在他的日记里,充满了悲凉和无奈,更有着许多的痛苦。”
龙朕天说:“或许我可以这样推测下,你哥哥,不,或者说我们大多数人类,想追求一种理想中的幸福。可当我们真正身处幸福的时候,却发现我们自己反而适应不了。因为我们早已习惯了之前的一切,习惯生活中有阴暗面,习惯处处藏匿着危险,即便告诉你这里是安全的,你也会加十二分的小心,不会完全放心的。因为我们多年的生活习惯和心理习惯,早已有了惯性,停不下来了。我们愤恨黑暗的社会,但同时,我们也只能适合这样的社会。
到现在,我才完全理解保隆所说的,为什么有些人知道这地方后,来了又走了,留下的则很少,就是因为还不适应。是的,他们这里的生活的确很富足,很美好,但这需要有极高的思想道德水准来支撑着,才能享受到其中的欢乐,否则结果就只能是失败。”
骆馨点点头,说:“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想哥哥应该觉得自己既不适应这里,也不想回到他认为的那个肮脏的环境,所以才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结束了年轻的生命。我的哥哥,真是好命苦……”
骆馨又低下头,默默流眼泪。
龙朕天也半晌说不出话,陷入无限的思绪中……
为了缓解骆馨低沉的心情,龙朕天带她到市里的公园玩了两天,还去爬山、散步和钓鱼。这里应有尽有,时常也会下雨刮风,但气温始终适宜,令人舒爽。龙朕天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调节气温的,只是感慨这里的人都很了不起。或许将来有可能,等自己退休了可以和言心一起到这地方养老,也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言心,他就一阵心酸,多希望此刻在自己身边的是言心而不是别的女人。他多希望言心也能到这里与自己度假休闲。因而他掐算着日子,再熬过五天就可以回去了。
终于到了又一个月圆之夜,空中之城如期停在了百望山的上空。龙朕天和骆馨同牧师和保隆告别后,又回到来时的那个进出口,从天梯上下到山顶上。走在途中,龙朕天还回首看看天梯的尽头,然而什么也看不到,城市完全隐身了。他真不敢相信这几天的经历,如同做梦一样,亦真亦幻。不过,这对他来说,是个非凡的经历,非常难得,或许由此而改变人生。
龙朕天把骆馨安然送回了家,最后才回自己的家,见到了一个月未谋面的言心。
言心欣喜若狂地扑到龙朕天怀里,一阵娇嗔着,又是亲又是抱的,诉说着相思之情。
龙朕天又何尝不是苦苦想念言心。都说小别胜新婚,果然一个月的相思之苦,彻底点燃了他们藏匿心中许久的渴望,交融在这温情的海洋中,缠绵悱恻,浓情蜜意,激情四射,这一夜,让言心真真正正做了龙朕天的女人。
言心躺在龙朕天的臂弯,回想着刚才的欢乐,不禁羞红了双颊。她甚至都不敢正眼看龙朕天,不知道这时候他会怎样看自己,会对自己满意吗?
龙朕天好像懂得言心的心思,在疲惫之时,还不停地轻抚着她的青丝,摩挲着她那娇艳欲滴的美肤,轻轻在她粉嘟嘟的小脸上印上一个唇印,然后温柔地说:“你真美,我的宝贝儿。”
言心娇羞着将脸贴在龙朕天硬朗而宽厚的胸膛上,尽情享受着浪漫与温馨。此时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像个古老国度的公主,享受着万般的宠爱。言心就慢慢在这爱意浓浓的气息中,香甜地睡去了。
由此,言心更对龙朕天有了另一番感觉,她时时刻刻都想把自己的心融化到龙朕天的心里。每天早上,他们互相拥吻而别,依依不舍,晚上回家相聚,又总是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龙朕天一个异样的目光投过来,言心就无法抵挡了,深深被吸引了,温软地依偎在他的胸怀中,享受着无尽浪漫的二人世界。
这天秋高气爽,龙朕天早已把骆谦的案子做完报告,完结了。他正坐在客厅里看新闻,忽听有人敲院门,便起身看来者是谁。
龙朕天开了门,惊奇地看到骆馨站在眼前,手里提着一堆礼品。
“你怎么来了?”龙朕天觉得挺突然的。
骆馨微笑说:“想不到会是我吧。”她的口吻略带调皮。
“哦,当然没想到,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儿?”
“我去你们单位了,我告诉他们说是来专程答谢你的,他们就告诉我你的地址了。”
“原来是这样。”
“怎么,你就是这样接待客人的吗?”
龙朕天愣了一下,想着骆馨的话,他突然意识到了,忙说:“哎呀,对不起,我都忘了,快请进,快请进!”
龙朕天把骆馨让到了客厅,随后准备出上好的花茶,为骆馨沏了一杯。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骆馨把一摞礼品放在了茶几上。
“你这是干嘛?”
“我不干嘛,就是想谢谢你帮我解决了案子。”
“你不用客气,这本身就是我的职责,快收回去。”
“不可能了,我送出去的礼是不会收回的。你若不喜欢随便你怎么处理,反正我是不会带走的。”骆馨大方而得体地看着龙朕天说。
龙朕天无奈地摇摇头,说:“你也真是,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而且你也不提前打招呼,今天言心不在家,没法做饭,都不好意思留你吃饭。”
“没关系啊,我来做啊。”骆馨俏皮地说。
“那怎么行啊,你是客人,不可,不可!”
“你真是大男子主义,看看现在都快十一点了,马上就是中午饭时间了。幸亏我来了,不然你得饿肚子了。厨房在哪儿?正好我带了几条鱼过来,我给你做水煮鱼。”
骆馨说着就挽起袖口,要出客厅到院里找厨房。龙朕天拦不住,也只好随她去了。
骆馨很快做出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她倒反客为主,招待起龙朕天。虽说这是龙朕天的家,可骆馨没有见外,边吃边说笑着,不像是第一次来龙家做客。
骆馨笑着说:“龙大哥,以后要是工作忙没时间做饭,你就叫我来,我有时间,而且我也喜欢并擅长做饭,别总到外头凑合吃,那对身体不好。”
“那怎么行呢,这太麻烦了,也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嫌我做的不好吃?你尝尝这鱼,感觉怎么样?”骆馨夹起一块鱼肉放到龙朕天碗里。
龙朕天被搞得有点不好意思,忙说:“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了。”
“怎么样?还可以吧。”
“嗯,确实不错,手艺很棒。”
“怎么样?够资格给你当私人厨师吧?”骆馨笑盈盈地瞧着龙朕天。
“那怎么可以,你今天的这顿饭,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我不是要你感激我,我是想……”骆馨话到嘴边却没往下说。
龙朕天追问:“你想什么?”
骆馨却变得扭捏起来,低着头,看着桌子,说:“我是说,能给你做上一顿饭,让你尝到我的手艺……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龙朕天并不木讷,行走江湖的人见的听的都多,更有很多的生活阅历,他当然知道骆馨话中的含义。
龙朕天放下碗筷,平和地说:
“骆馨,非常感谢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你说今天是来感谢我的,你做了这么多,已经足够表明了你的诚意,所以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以后你也别总想着这件事,我说了,那都是我的工作,是我的责任,就算换成别人也会尽力去做的。”
“你的意思是说,不欢迎我来喽。”骆馨显着有些不高兴。
“当然不是,我是说日常当中我们当然可以联系,只是不好意思总麻烦你做你分外的事。”
“可我不觉得这是分外的事啊,我很喜欢做的。”骆馨略带撒娇着说。
“呵呵,要真这样,我可是欠你老大一个人情了!你是不是想当债主,让我欠债啊,呵呵。”龙朕天只好打趣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