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落雪笑了笑，目光渐渐冷下去，那是所有心念都如死灰一般的冷：“比我年轻时候，还要漂亮太多。”
“不对，这就是你年轻时候，我把你青春时光定格在画卷上。”丹青客面上露出孩子般的得意神色，就像做了一件及了不起的事情。
“却没能定格在你的心里，不是么？”落雪冷冷的嘲讽了一句，像是在嘲讽自己，也像是在嘲讽丹青客。
说完这句，落雪眼中的余热彻底冷下来，她用平淡得没有任何感情的语气说道：“告辞了。”短短三个字之后，走出门外，再也没有回过头。
顾乐天忽然觉得丹青客很可怜，落雪也很可怜，痴得可怜，一个是痴迷，一个是痴情，也许今天之后，对二人都是解脱。
“前辈，我也告辞了，我还有一位同伴在精灵族等我。”
“嗯。”丹青客回到自己的世界，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他如同癫狂一样自言自语说道：“对了，这里还能修改一下，我还能创作出更完美的画卷！”说着，他铺平一张白纸，开始奋笔疾书。
顾乐天走出房门，轻轻关上，就像隔绝了另外一个世界。
他长长舒了口气，追上落雪。
兽潮造成的破坏极大，树洞外面的世界一片狼藉，这惨况，就像是被陨石撞过的月球表面。
一支卫队护送着几人回到精灵部落，沿途顾乐天看到不少凶兽尸体，身上插满箭簇，精灵族人正在打扫战场，他们都天生射手，用来远程对付兽潮，确实是不二之选。
流星已等候多时，看到顾乐天黯然无恙，冷峻的脸上有明显松懈。
“放心。”顾乐天拍拍他的肩膀：“大舅哥没这么容易死。”
“小顾，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事相商。”落雪将罗莎交给侍从，转身就走。
之前落雪对顾乐天的态度都是询问，以示尊重，这一次却是有些强硬的命令，顾乐天心中不由奇怪。
“一起去？”流星问道。
“应该没事。”顾乐天示意流星放心。
这间屋子，显然比开始接待顾乐天二人的房间更高规格，落雪示意顾乐天坐下，自己却站着，顾乐天暗想：这高贵气质显然要靠站着来维持，若是坐下或者躺着，那还有什么气场可言？
“落雪大人，有何事见教？”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落雪直接开门见山。
顾乐天闪过一丝犹豫，但最后想想，这也并非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精灵族生存危机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况且他也见过一次兽潮，丹青客是就事论事，没什么可隐瞒的，所以他把丹青客告诉他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他补充一句，表明立场：“这些事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这点请大人放心。”
落雪点点头，面上闪过一丝歉意，说道：“我不是存心想欺瞒你，只是…”
“大人。”顾乐天打断落雪的话：“我很理解你，你是精灵族的祭祀，应当对整个精灵族人负责。”
“此事若换成任何一个人类，恐怕都极难接受，但我不一样…你可以这么理解，我是一个外地人，铁龙帝国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感情，我没有那么多大仁大义，我只想保护我所在意的一切，假若精灵侵犯到他们，我也会毫不留情的反击，即便付出我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精灵族发誓，不会侵犯到你所在意的一切。”落雪郑重的保证：“我们并不想挑起战争，我们只是想活下去，但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想，就能做到。丛林里的生物越来越暴躁，已经无法和我们再和平相处下去，碰撞摩擦越演越烈，精灵的栖息地越来越小，我们别无他法。”
顾乐天叹息一声，精灵族与凶兽的矛盾，关系到生存，无论如何也无法化解，他望着窗外安宁祥和的景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再应该说点什么，所以他干脆起身，说道：“落雪大人还有什么事么？假若没有了，我就先告辞了。”
落雪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稍微一犹豫，最后还是说道：“你酒量不错，介意和我喝点酒么？”
“我很乐意。”顾乐天重新坐下，落雪一挥手，桌上出现几只木质的杯子，里面盛满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光是闻一闻，便让人有了几分醉意，顾乐天深深吸了一口空气，笑道：“想不到大人喜欢喝这样的烈酒。”
“我自己酿的酒，精灵族的酒太平淡了，味同爵蜡。”落雪端起酒杯，向着顾乐天举了举：“小顾，希望我们的合作可以很愉快。”
“我也希望如此。”顾乐天站起来，两只木杯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二人仰头一饮而尽。
烈酒如刀，割得喉头生疼，才一下肚，丹田就腾起一股热浪。
果然够劲！
顾乐天也算品酒无数，但这酒，绝对是他喝过最最霸道的。
落雪替他满上：“精灵族的规矩，要敬客人三杯。”
顾乐天自然不好推辞，三杯连饮而尽，抬头时，发现落雪脸上浮起两团红霞，恍若春花绽放，明艳不可方物，顾乐天倒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我美么？”落雪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已有了醉意。
无论她在外面，气场有多强大，也掩盖不了她只是一个女人的事实，她有自己软弱的一面，顾乐天很清楚，今天和丹青客彻底死心，对她产生了不小打击，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敞开心扉对其他精灵诉说愁肠，找到自己，确实是她最好的选择。
“落雪大人，你喝醉了。”顾乐天放下酒杯，他不准备再喝下去，但既然落雪想向他诉苦，他也愿意听她倾诉。
“醉？我知道醉了，因为我清醒得太久了，醉一醉不是很好么？”落雪为自己斟满，扬起雪白修长的脖颈，一饮而尽，她仪态尽失，眼神迷乱，再一次问顾乐天：“我美么？”
“落雪大人，你很美。”顾乐天由衷回答。
“我也认为我很美，在我年轻的时候，追求我的精灵族男子可以排到万兽神域外面…”落雪苦笑，接着她轻叹一口，双眼中充满无尽的愁绪：“可惜偏偏我鬼迷心窍，爱上了他，这是我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顾乐天自然知道他所指，劝解道：“爱情面前，没有是非对错，你爱过，便是爱过，爱并非占有。”
“并非占有？”落雪冷笑一声，似是自嘲：“你这么觉得么？”
“不错。”顾乐天眼神明亮，语气沉稳：“爱是互相的，一味索取活着付出，都不是一场爱情里最好的结果，与其伤心伤己，不如一刀两断来得痛快。你痴缠他数百年，他并不爱你，就算你再缠他数百年，还是如此的结果，他也许被你缠得不耐烦，要娶你过门，可是他的心依然不在你身上，那有什么意思呢？”
“趁早放手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当你老去再回忆这段感情时，你会笑笑对自己说：当年我也曾轰轰烈烈爱过，为他付出过一切，只是他不爱我罢了。”
顾乐天是情场高手，不知劝解过多少花季少男少女，落雪虽然贵为精灵祭祀，但情场上确实一个白痴，若不然怎会几百年来都没能拿下丹青客？
不过毕竟情伤难愈，道理谁都懂，可是知难行易，真正做起来，又是天壤之别。
落雪沉默，一个喝着闷酒，一杯一杯下去，似乎是希望烈酒可以浇灭她的愁绪。
顾乐天并没有阻止她，他很清楚“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思，不过能喝醉是一件好事，睡着了什么事情都可以不用去想，如果没有勇气去面对痛苦，短暂的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且顾乐天很清楚，除了情伤，精灵族的生存危机也让落雪承受着巨大压力，背负着一个种族危机存亡的重责，就算是男人也难以承受，更何况一个女人。
他叹了口气，更加可怜这个女人，也许在精灵族中，她手是握重权，呼风唤雨，万人敬仰的女祭司，女强人，可是现在在顾乐天面前，她只是一个情场失意，肩负重责的可怜女人。
“落雪大人，你不要再喝了。”顾乐天终于看不下去，醉了就行了，睡一觉，天一亮日子照过，要是折腾自己的身体，他就觉得太不值得了。
顾乐天走上去，夺过落雪的酒杯，放在桌上，落雪脚步踉跄，显然是酒喝太多，身体不听使唤。顾乐天将她扶住，落雪转过头来，醉眼朦胧惺忪，嘴里喃喃道：“你来看我了么？”
“大人，我是小顾！”顾乐天一阵无语，心想落雪一定是把自己看成了丹青客。
“这回我定然不会让你再跑了。”落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反搂住顾乐天，殷红的嘴唇凑了上去。
顾乐天心头狂跳，但他还保有几分理智，想要用力把落雪推开，奈何二人境界差距实在太大，落雪下意识神识一动，就把顾乐天全身气机锁死，他的星原力再也无法转动分毫，心道不妙，暗想：难道今天要被精灵推到？
念头还未落毕，落雪水蛇一样的腰身已贴缠上来，她温暖的娇躯隔着丝绸衣衫，与顾乐天零距离接触，顾乐天是个人，还是个男人，而且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的理智虽然在制止自己的欲望，奈何某处器官不听指挥，瞬间起了反应。
顾乐天哭笑不得，心想事情要糟，下一刻，落雪带着酒气的嘴唇已经贴了过来，重重的印上了顾乐天的嘴唇，这一吻极重，似乎是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这一吻上，顾乐天失去平衡，仰面跌倒下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