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安心做宅女都不成
小莲在床前摆好了炉炭,拿扇子扇着欲灼得烧红的煤炭,火点猩红,一度以为是火山爆发的那种艳红,一碰就燃烧殆尽。
小莲忙活完炉炭,就看到了谢凌菲,站起来,倒了一壶刚刚烧好的热水,转过来轻轻寄给她。
她仿佛没看见,眼神低垂地还要往黑黑的角落里盯着,似乎她想看到黑,都不曾觉得旁边有人给她寄一杯水来。
“小姐,喝水啊……”小莲叫了一声,她没应。
打从湿漉漉地回来,回屋坐在床上裹被子起,她就不大比刚才火气炎炎地说话了。一时的怨怒被温暖一围,瞬间熄灭。
“小姐,我帮你热洗澡水吧!”小莲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知道她受了少奶奶和刘太太的气了,不过她刚才鼓起勇气指责她们的时候,为她和小莲都出了一口气,也就不觉得活在府里很窝囊了。
可是之后呢?今朝得罪了她们,以后还会不会卷土重来?
小莲不敢往更远的想,她害怕想到了以后的不妙随时都令自己惊心又怕。她甩了甩脑袋,想着今天一定要让谢凌菲不要受冻而生病。
“我再去烧热水,给小姐洗澡。”她说了一句,本以为她不会作任何回答,自己就自作主张地开门离开一下下。
“等一下。”她终于开了金口,小莲充满期待地转身等她说完,谢凌菲抬眸,眼神似乎复活了一点,嘴唇冰凉蠕动着,半晌声音轻轻地如细丝漂浮:“小莲,你以前见过叶瑾娴吗?”
“嘎?”小莲本以为她哪里不好受需要她帮忙,谁想她突然问出令她挠人的问题,一时窘迫下,弱弱地道:“小姐您不就是吗……”
“我……我不记得了……”谢凌菲又垂下眼睑,倏地抬眸,眼神充满哀哀地问:“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曾经喜欢一朵花叫……”她顿了一下,在思量游移在可能性的两种答案,她选择了后者问:“香堇花?”她支支吾吾地问着。
其实她最喜欢紫罗兰,不知道叶瑾娴会不会也喜欢紫罗兰?
“我跟叶瑾娴小姐见过数面,但认识时间不多。您以前曾经和我们少爷有过来往,我也明白当年您和少爷的关系。至于小姐您以前喜欢什么花……”说到这,小莲低头凝思,想了一会儿说:“我记得我家少爷每次见到您时,手里总喜欢捧紫色的花,叫什么来的?”她复低头又想,大概回忆有关少爷与叶瑾娴稀稀疏疏的往事,抬头说道:“我问过少爷这紫色的花叫什么!紫什么来的?”她想了半天,仍旧想不出那花的名字来。
谢凌菲本想试探地给她一点答案,但刚想说出口,她反而被谁服输了的失望,嘴里轻浮地飘出一丝空气:“紫罗兰。”
“对,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小姐您就是喜欢紫罗兰。呃!”欢喜过后,小莲突感觉得不对劲,仔细察看谢凌菲的面容,小心翼翼地问:“小姐您……您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谢凌菲和被靠在墙上,头也仰起来,头顶顶着墙面,幽幽望了一眼小莲,看出小莲发觉到她的端倪,就咧嘴凄然浅笑道:“没有,只记得自己喜欢紫罗兰,一直都很喜欢……”
“哦……”小莲匆忙地点点头,尔后觉得谢凌菲没什么话说了,她才说:“那我先去忙啦!一会儿您洗澡,免得着凉受冻。”
谢凌菲最后发出只有蚊子细小得只有她自己听到的声音:“嗯。”
小莲仿佛是没听见,但她心知道谢凌菲到底应了一声,只留下谢凌菲独自守空房。
蒸汽弥漫,热气蒸腾,屋子里全被雾气所笼罩,飘飘渺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仙境。
谢凌菲蜷身裸在浴盆中,古代的浴盆空间比较小,呆在热水里,身子不由得跟浴盆互相拥挤。
谢凌菲只呆呆地窝在木桶里,一样的眼神迷离,似乎早已不是自己的了,而是叶瑾娴的。没想到自从得知记忆里多出了一个叶瑾娴,给谢凌菲带来了前空未有的落空感,她害怕地感觉到叶瑾娴马上代替谢凌菲了,可是她又多么希望自己仍旧是以前活泼好动的谢凌菲,叶瑾娴在她身上早已成为了历史所褪去。
呆愣好久,直到脑子被她转得快生锈了,为了赶走那些繁琐的压力,她连头都钻进了水里。借着水的温度和热息,当鼻子、嘴里都灌满了水,以及脑子也被水所沉浮,她试图寻回自己。就算她当年曾是叶瑾娴,然而她骨子里却还是谢凌菲。
天明,她果然发烧了……卧在床上已经五天了。
五天来,小莲因她一病不起而火急火燎,一心想办法请大夫把她治好。后来她的事传到刘太太和少奶奶那里,刘太太便派云儿探病去,云儿站在谢凌菲大门口,望了一眼就又匆匆地汇报刘太太那里。
接着郎中也来了,是刘太太请的。她怎么会居然好心请郎中给谢凌菲看病,这令府里上下人都不明白,连小莲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都记得五天前她顶撞过刘太太,不知为什么,她一病,刘太太就急急地请郎中给她看病了!
郎中把完她的脉后,说她因受了凉而风寒,再加上心有点郁结,如果能跟她疏通一下,顺顺心的话,这大病才会大好。
谢凌菲木木地趴在床上,眼睛不曾浮动过,脸不曾被病折磨而痛苦呻吟,她只在那躺着,宁愿像睡美人睡够100年。
她只想睡下去,这几日来,她难得谁长觉,满足了做古代式“宅女”的愿望,同时她也得到了珍贵的自在清净。
眼不见心不烦,偏偏在第五天的时候,林媚心突然到访。
这时候谢凌菲的病好了一半,可身体仍旧虚弱极了。总以为自己回到从前未来时代,坐着宅女自在的心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过城市中最懒惰的日子,好不容易找回自己,才知道自己是谢凌菲。
偏偏地,她现在心情稍微好的时候,林媚心登门靠近她床边,然后轻轻带着笑意和关心道:“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起先听到似乎熟悉却比较陌生的声音,她以为她在做梦,当感觉到自己身边被高大黑影微微地笼罩过来时,她才弱弱地回头一看,一脸浓妆艳抹,却带着令她不真实的笑容浮现在眼前时,谢凌菲难以分辨地吃惊起来,好半天想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的时候,那一股古香古色感刺激她知觉之后,她半是后悔半是失望地又扭回了头,没搭理来者贵人。
林媚心被谢凌菲吃了“闭门羹”之后,脸上怒气稍逊即逝,恢复了鬼魅让人心身不安的笑容挂上了脸上,恰好谢凌菲没转过头来看,否则她那副笑面虎恐怕又要吃人了。
“妹妹,已经五天了,从未看到你起床。”她笑盈盈地说道。
谢凌菲听着,仿佛耳边传来恐怖女鬼才有可怕的笑声。
“姐姐可担心你了……”
这些废话,谢凌菲根本不用听,麻烦林媚心能不能说重点的。
“妹妹,你不看看姐姐给你带来什么吃的?”林媚心说着坐了下来,谢凌菲也没拒绝,她且安心地坐在她旁边,道:“姐姐知道近来你受了不少委屈,是我的不对。上次的事,姐姐我说差了,居然冤枉了妹妹。本来没有的事,我却弄得无中生有。老太太因此训了我一顿,我知道上次是我不对,太莽撞了,凡是做的太果断了,在这里我向您抱歉了妹妹。”林媚心低头附在她耳边,轻轻对她说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