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谁召唤我来的
不听他的,继续抖衣服,对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谢凌菲恍若未闻,撂下衣服,寻找衣筐,可是小莲没带衣筐来,那她只好把衣服放进木盆中,然后正打算继续坐下来,要拾起木棒捣下一件衣服时,胳膊肘拽紧地提了起来,再一使劲拉,谢凌菲被动地面对宫鹤轩。
“放开!”她立即抽回,徒劳地没有抽回来,她一再地解释加以警告:“先生,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找的人!”
“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对我不理不睬,总叫我认错了你!你在干什么?”他抿紧了双唇,咬字间几乎从牙缝里钻出了几句话,字字鞭打谢凌菲,他怨恨她对他纵使相逢应不识了。
“我!”谢凌菲极力甩下他的手,几乎要哭了,无奈地道:“我说了,我不是叶瑾娴,谢凌菲你懂吗?”她使劲发鼻音地怒出来,她要到底解释多少遍,宫鹤轩执著的脑袋里才会开窍。
难道他不明白世界上只有两个人长的相象,没有重又复活的可能性吗?
“不,我看到的就是你叶瑾娴。”宫鹤轩换手改揽紧谢凌菲的腰,被谢凌菲使奶力地推开了。
“你去地狱去找叶瑾娴去吧!”凄厉的嗓音在江河之中乍然响开了,捣衣女们刷刷地投来吃惊的目光,只因她说了一声“地狱”,唬的捣衣女们个个面露惊惶。
空气中瞬间凝固,谢凌菲知道自己说出了惊天动地的不吉利的话来,但完全都是误会,谁叫宫鹤轩总缠着她不放呢!
叶瑾娴啊,叶瑾娴,你就害苦我吧!每到近似万念俱灰的时候,她都会埋怨叶瑾娴一句。
冰一样地裹冻住了谢凌菲,一脸冰雕似地死盯宫鹤轩,她仿佛不是在看宫鹤轩,而是为自己的话对捣衣女们轻祷罪过。
“跟我走!”宫鹤轩一把握紧谢凌菲的手,离开江河和捣衣女,他觉得这里根本不是他们谈话的地方。
“喂,你放开,带我去哪?”谢凌菲明知对方力气大,手掌也比自己又宽又修长,自己的小手握在他手中,真的显得太渺小了,怪不得她无论怎样使力,都无法挣脱出他的魔掌呢!
“知道吗,桥墩下的溪流是你最喜欢的地方。”宫鹤轩把她带到桥墩附近的桂花树下,才放开了她的手。
谢凌菲搓揉着印着指痕的手背,复眼看了一遍宫鹤轩,此时的宫鹤轩静静地望向溪流和一叶扁舟。
呃,这地方是她刚刚和小莲来过了的。
“那又怎样!”谢凌菲不屑地瞥他一眼黯淡星眸,怎么回想他的眸子,都宛如虚幻。
这是他的性格吗?刚才缠劲、闹劲哪去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幽幽地念道,转脸对谢凌菲并没有打算进一步靠近她,现在他只想心平气和对她交流,如果想挽留她的话,宫鹤轩必须收起固执已见的脾气,“记得吗?咱们俩曾在这信誓旦旦地许愿过。”他淡淡的语气充满思念与凄切。
“哼,谁信啊!”谢凌菲撇了撇嘴,并不在意他的话。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刘雨泽,他也是这样跟她说起的,那时她还想这里的古代男人对女人的誓言都不过只这一套的,就像在婚礼殿堂对着牧师说“我愿意”一样。
“那个时候,你侬我侬,你说你会跟随我到天涯海角……”宫鹤轩竟然跟她絮絮地聊起往事来了。
“我又不是叶瑾娴,哪里记得你们俩的情事,就算你说破了嘴,我也!”她心里扁他的话还没说完,忽而簌簌衣巾落桂花。
一枚小小的可爱的花瓣落在了谢凌菲手上,谢凌菲好奇带着惊喜地目光盯着手中落似雪花的桂花花瓣。她现在可以暂时不去听宫鹤轩娓娓道来无聊的往事,不如看着一瓣瓣桂花如雪花般飘落在她身上的美丽吧。
“轩哥哥!”忽而耳边传来响亮稚嫩而欢快的嗓音,一种幻影刺激谢凌菲的脑神经,犹如播放了旧版泛黄的影片里看到与她长得同样女孩的脸出现在脑海里。
那女孩便是谢凌菲自己的模样,她此刻满脸绽开欢乐的笑容,正如春光沐浴她的笑脸,她张起双手高举,手一张开,里面飘出无数个白色花瓣,随风飘浮,飘漾着快乐的协奏曲。
“轩哥哥!”她又叫了一声,然后跑过去,拥住他的怀抱,她爱的那个人,她对他充满笑靥如花的那个人,正是那时少年的宫鹤轩。
他们俩依偎并肩地面对着小桥溪水,望着桂花随溪流逐流。
花自飘零水自流。只有相思,别无愁。
谢凌菲眼前的一幕幕快要变得清晰的时候,当眼前泛黄的画面变成只有宫鹤轩、溪流和桂花瓣的时候,她犹还记得自己以前曾对少年时的宫鹤轩说过一句话:“但愿与你携手!”
“今生非你不嫁。”谢凌菲突兀地记得,顺口接上了一抹记忆中的话:“死生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朗完之后,舌头突然烫了一下,咬住了。
她在说什么?
谢凌菲呆呆地凝目一刻,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那些诗文说出那样地顺口成章,简直不是谢凌菲的风格。能说出顺口成章的诗词,对谢凌菲来说都很奢侈。
她不喜欢背诵古文,理科才是她的一流。
桂花算不得是花中的第一流……
“瑾娴!你!”宫鹤轩拉住她的胳膊,谢凌菲转脸看向他。
看到他,仿佛看到了少年的他。
她忙转开他的目光,不小心又望向了河流,又仿佛看到自己以前曾经依偎着的那个人。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少年时的宫鹤轩与她一齐说出了口,两人说完又是依偎相昵地笑。
等等,思路忙打断了谢凌菲脑海是是非非的假象;等会,她从浩瀚无边的路游边,拉回了神,寻找现实醒目的那一个。
“叶瑾娴。”宫鹤轩见她木然呆滞,但听到她嘴里喃喃的音调,只要仔细听,就能寻找到他自己最熟悉的心灵深处,“瑾娴,你想起来了吗?”宫鹤轩听到她嘴中念念有词的誓言,惊喜若狂,这一刻他以为过去的记忆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叶瑾娴,谢凌菲现在再一百遍地听到她的名字,顿时深感熟悉,好似以前她一直都是叶瑾娴来的。
但,另一个谢凌菲怎么办?天啊,到底哪跟哪啊!
两个名字变成无数个飞虫往谢凌菲脑子里钻,麻木与混乱使她双手抓狂她的脑袋。
“不!不可能,这一切不可能!”她紧闭眼睛,抱住了头,拼命地回到正常状态,当然她想做的是谢凌菲,而不是叶瑾娴。
“瑾娴……你怎么啦?”宫鹤轩试图安慰、安抚她,可是不行。
“这一切不是真的,我不是叶瑾娴!”她头在痛,记忆的深处完璧归赵地重又存进她的脑子里去了,甚至把她的谢凌菲从哪里来也全都盖住了。
她不仅要装叶瑾娴前身的经历,也还要保留了现在谢凌菲的记忆。若她想要赶走叶瑾娴的记忆,而一种冥冥之中的幻想毅然摆现在谢凌菲的深处,那么那就是她的了,她想说“不”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