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药中下药
“现在你还不如把我杀死的好,反正!”谢凌菲趴在干柴堆里,撑出一丝力气发狠话说出去时,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身上,“啪”地一声干干脆脆在谢凌菲身上印上了一条无情的“疤痕”。
“你要再敢在我面前说一个死字,我就堵死你的嘴!”他厉声喝完这句,人影毫不犹豫地消失在柴房门口。
暗门“嘭”地无情地关上了,留下黑暗笼罩谢凌菲周身。
“你们都给我看紧点,要是再有什么疏忽,我就要了他的小命!”门外宫鹤轩暴喝道。
“是!”几位军官朗朗有力应答。
“一日三餐不能少了!”他又说了一遍,很快带着皮靴上的马刺“哒哒”地走远了。
突然暗门一开,一军官送来一盘四菜一汤,端到门口,又很快离去了,门再次无情紧闭。
谢凌菲蜷缩在火柴堆里,头靠在火柴堆上,身上那一道伤痕隐隐灼痛,火辣辣地疼痛,想必是无法愈合的伤口了。
她没有查看自身刚刚被宫鹤轩无情一鞭的伤痕,而是呆呆地,静静地躺在了火柴堆里,对不远处的食物无动于衷,无目无睹。她现在没有心情吃饭,她只想静静地呆在那里自生自灭。
她好想回家啊!在梦里,她见到自己回到了家,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感觉自己身下是最熟悉软绵绵的床,然后又看到对面久违了的写字台静静地立在那,桌子上零零乱乱地摊着十来科的课本和练习题。对了,卷子她是否都做完了?啊,想起来了她是在放暑假,暑假作业有没有做完?
她担心的只是这些,学生的时光在她身上永远消散不去了,练习题永远都做不完,老师永远留下未完的作业全都留给可怜的学生们做练习,永远……永远……恐怕这辈子她做了永远不完的青春。
永远都是16岁的模样,对了……她生日是不是快到了,马上她17了,啊……好想快点到18岁,这样她可以长大成人了,可以做大人的事了,可又舍不得16岁,因为她还眷恋着孩子气的日子。
夜色更深了,黑暗吞噬整个柴房,却吞噬不了谢凌菲的美梦。在梦里她甜甜地笑,梦到她那两个总不省油灯的妹妹!一个表妹,一个堂妹总找她来,粘着她为她们摆平任何闯出惹祸的事来。堂妹又考不及格了,由于她父母远在他乡,迷情异国,久久不回来,这不要闹着谢凌菲帮她参加家长会;表妹最近又惹祸了,在网吧里欠了网吧老板一些钱,找她要钱来了,帮她还去。
两个表哥更烦人,大哥结交了女朋友,要谢凌菲联系远在英国的朋友为他未婚妻设计一套婚纱;二哥在法国呆了很久都不会一句法语,专门利用远程协助发来一套法国毕业论文,教授要求看他们本国法文的,他却要谢凌菲帮他翻译,毕竟谢凌菲已经通晓八国语言。
表姐又失恋了,找她诉真情,反倒着一肚子苦水;她的侄子又不听话了,因为她妈妈不给他买玩具,找目标到谢凌菲身上,嚷嚷向她要万能变形金刚。
一堆堆的破事席卷谢凌菲,这要在以前她准疯了般地一个个拒绝,嘴里不停嚷嚷着:“你们自己联系!”“你们自己解决!”“对不起,我很忙,没时间陪你。”“抱歉,我也没钱了,暂时不能给你们买。”“我又不是万能,少烦我!”
可是现在她欣然接受了,因为那些兄弟姐妹都是她最亲近的人,久违了乌七八糟的那点事,好久没听到他们依赖她的言语,那么亲近却又那么感动。
宫府清晨来临,下人们开始骚动了,自从少奶奶流产后,府里更加安静了,只有他们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地在走廊处来回跑动,大夫不断地进进出出。少奶奶的病本来由宫鹤轩医治,他通晓医书,比请来的大夫还要高明,可是他从军后就不想掺和医术了。
宫太太因痛失一个孙子,而更加痛恨谢凌菲,成为她眼中钉肉中刺,多次派人去杀了谢凌菲。可柴房四处紧密戒严,不容任何人进入谢凌菲的柴房,宫鹤轩早有令,即便是自家人,抑或是宫老太太亲临,也不许她接近柴房半步!
宫太太不得不放弃暗杀谢凌菲,只好等着以后的日子,如果有机会她定会让谢凌菲生不如死!
暗房“吱呀”地开了,端上来新一轮盘菜,换走了从未动过的旧菜,这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打扰到谢凌菲,然后暗门重重地关上。
即便黑暗还是没能挡住清晨的阳光,一道金色光束从柴房上的一个小洞穿了过来,洒在了谢凌菲身上。谢凌菲酣睡着的,彷如她的世界只在远方的二十一世纪里,却不曾意识到她人还在穿越时空的隧道里。
转眼夜色又降临,旧菜又换成新菜,总是纹丝不动地端走,又纹丝不动地端上来。
谢凌菲纹丝不动地躺在那,当做着美梦的时候,无法意识到她已经饥肠辘辘,饿到只剩下薄弱的呼吸,仿佛气一呵就散了。
忽而梦里的画面突然变了,变成暗沉下去,好像沉下无底深渊,黑暗中来了另一个女生,跟她长得一模一样,走近前来,接近谢凌菲,声音恍若隔了好几亿年幽幽地传进谢凌菲耳里:“该走了……这一切都该结束了……谢凌菲你终究斩断了前世虐缘,完成了你上一辈的一生,现在你可以就此该结束了……怎样结束,你自己知道的……你自己知道的……”幽灵般的漂浮就在最后一句回响很久才散去,最终那个画面消失了,黑暗不再了,这一刻都变得如此清晰。
暗门“吱嘎”一声,最后闷声一“嘭”门磕在墙跟上,一道黑影淹没了火柴堆里的谢凌菲。谢凌菲此时想醒过来,却浑身体力不支,眼皮翻动都很难睁开。耳边却听到那道黑影一气之下欺翻了一盘渐渐生凉的菜,径直走到谢凌菲虚弱面前,一把捉住她的胳膊向上拽了起来,也不管她怎么软绵绵地倒下去,就往外拖。
谢凌菲出了火柴堆,由于站不稳遂又倒了下去,扑在了冰凉火柴屑的地面上。倒下没几秒,又硬生生地拉了上去,继续往外拖,谢凌菲无数次亲临地面,又无数次摩擦着地面出了柴房,她整个人都脏兮兮的,满身都是柴屑粘着的。
当凉风袭来的时候,实际上谢凌菲呆在柴房里也冻得全身发抖,出了柴房,耳边朦胧听到两边抖擞一顿,轻微整齐地一“刷”突兀地传进她耳里,随后脚下一空,蛮腰一揽,她以为自己倒下去了,便不由得双手勾在了上面,才深感到自己能够平衡,才安心地把头依靠在硬硬的却很温暖的地方。
“我这是在哪?……”双手虽然勾上了算安稳些,可是自身不停地在晃动,不,是脚底出现了窸窣声,不断向前走着,她迷迷糊糊喃声道:“我回家了吗?是……爸爸吗?”她忽而闻到对方身上的烟草味,就认定以为是她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