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讨厌下雪的他开始爱上了雪,因为我;他说什么背叛与伤心,恨一个人真的很累,他放弃了,为了我;他对我讲了从不出口的秘密,有你的秘密,也是因为我。我不要他再说下去,因为我哭了,眼睛里流出了泪,心也开始流泪。他还笑着说,感动也不至于哭吧!我好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他看到我的狼狈和慌乱。
那个冬天来临的时候,他说要带我去看一场雪,我说好,然后开始倒数。没有等到树叶全都凋零的时候,我的爱情就先枯萎了。因为他在我最宝贝的日记本里看到了你的照片,还有自己里全是写你的彩色字迹。当他拿着照片和日记狠狠的摔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种世界崩塌的错觉。我知道,他不会再相信我了,我解释又有什么用呢?背叛始终都是背叛,他就那么的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我又一次哭了,树上唯一叶落了下来,遮住了相片你温暖的笑容。此刻,我是多么的希望可以看到你温柔的微笑,来安慰我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受伤的心。
这个冬天真的很冷,天气预报也说这个十几年都没有下过雪的城市可能会在这个冬天飘下雪花。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我们曾经一同居住的城市里早已下起了大雪。真希望雪天使可以听见我的呼唤,然后带我去找你。
但是,即使受伤了,我还是想见他,他不会再相信我了。他看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恨意,他说讨厌我虚伪的游戏,他搂着别的女孩对我说不再爱我了,那些我都可以忍,我不会放弃,他在哪,我就要在哪,他说我很烦,我说不在意心却很伤心。
终于有一天,我找不到他了。他就像是空气一样在我的生命里消失不见,我很害怕,怕再也见不到他。我的泪水融化了一冬的雪花,然后,我在透明的泪雪中终于见到了他。他对我微笑,很温柔的叫我小傻瓜,就像以前你呼唤我一样。那一刹那见,我仿佛听到了有一颗心被人敲碎了。碎的是他,敲者是我。那就是他的重新出现,让我差一点以为,那就是你。
这不是我要的,他回来了,不是因为相信我他说可以为了我变成你,他不知道这样的改变让我更加痛恨自己。我对他说了一切,我们的故事,因为你喜欢雪,所以我爱上雪,因为你心中有了缺口,所以我替你弥补伤口。我爱上你,我爱上他,根本不是因为你们拥有相似的脸。我爱他,所以愿意为了他,而不再爱你。对不起,我的雪天使。
路边的小草已经发芽,春天到了,他说要带我去看雪,那是我们的约定。他说会带我去遥远的冰雪之城,看一场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雪。
就像是美丽多彩的泡沫一样,奇幻了圆圈里装着我们的爱情,有你,有我,也有他。亲爱的枫,你在天堂看见了吗?雪之花已经开了,雪白雪白的,一如我们三个人的故事,如雪的纯白和动人,我会永远记住,是你给我的勇气,让我遇到这一生的真爱。
我会和瞳一起,在每个下雪的天,想念你,然后一起守着你的幸福。
永远都是那句话,你幸福,就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美人迹之:好大雪
说的是扈三娘,《水浒传》中可数的女人之一。她是个美人,见过她的男人这样描述她:“别的不打紧,唯有一个女儿最英雄,名唤一丈青扈三娘,使两口日月双刀,马上武艺了得……”再看这美三娘出场:“雾鬓云鬟娇女将,凤头鞋宝镫斜踏。黄金坚甲衬红纱,狮蛮带柳腰端跨。霜刀把雄兵乱砍,玉纤手将猛将生拿。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当先出马。”再看她有怎样的马上武功?“马上相迎,双刀相对,正如风飘玉屑、雪撒琼花。宋江看得眼也花了。”还不够吗?
这个英武了得的女人后来的命运却背离了她的性格,她混迹在有杀亲之仇的莽汉中,甚至当她陷身于一桩滑稽婚姻时,她也哑着,不反抗,连一个冷脸也没给过谁。读书人每每读到这里,总要心生不平。偶然的一夜,却听见一个声音在梦里如此这般地说。
梁山上聚集的那群人,在心藏儒雅的父亲眼里,无疑就是一群强盗。那些外出的庄客偶尔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加重了父亲心里的反感,作为正经良民,我理解他的情感。他是容不得一个人恃强霸世的,卫国从保家开始,谁让我们住在土匪的鼻子底下呢。
听说梁山上的头目已经有一百多了,他们的身世成为我们议论的话题。
我说,那林冲呢?你说过的,他是不肯同流合污的孤独英雄。父亲说,当然,林冲,也就林冲吧。
听说林冲的名字很久了,知道他叱咤东京的威名,知道他沧州草料场铺天盖地大雪中无路可走的窘迫,知道他梁山上不见容于王伦的尴尬……冬去春来,他的事被匆匆忙忙、奔走不歇的庄客们带来,又带到远方去。我的哥哥和我未来的夫君那位庄子里骁勇强悍的公子更像是忠诚的说书人,一遍又一遍地言说,把他的经历流传为故事。
“要是能跟他研习枪法,肯定有趣。”哥哥说。“听说他傲气得很呢,他不屑的人休想有近他身的机会,远远就让他用枪挑了。”哥哥又说。
我未来的夫君更是异想天开,他深信林冲的枪要是投到天上去,一定能掷中飞翔的大雁。“要是我能跟他相遇,我就邀请他去打猎。他应该是喜欢打猎的,打了野猪我帮他烧烤。”他认真地说。
不知怎的,我们谁都无法把他归于我们的敌人之列,虽然战争在即,犹如箭在弦上。而两军对垒时,他的脸上会有寒霜一般的杀气吗?
战事还算顺利,一战二战都以祝家庄的胜利告捷。
梁山第三次攻打祝家庄是在黄昏。
厮杀从黄昏开始直到如刀的一弯月亮斜挂树梢。马蹄得得,耳边的厮杀声渐远,我发现我已经跑出了弥漫庄子的血腥气息,那个伏在马背上仓皇狂奔的黑汉才是我的目标,是的,我要擒拿住他,宋江。我听见风在我的宝刀上弹奏出嗡嗡的声响。
我的奔驰止歇于百步之外的那个人的拦截。我看见他站在月光下,月光照耀黢黑的林地,却反衬出他的明亮。
林冲。那个被喊做小张飞的人张飞怎能与他相比?
他立马横枪,静在那里,如同被云翳遮蔽的月亮,忧郁却又光华灿烂。
山林一时寂静,连马也停止嘶鸣,只听得见夜的梦呓。我再次听见风在我的宝刀上弹奏出铮然的响声。
他的长枪只一挑,我一阵迷乱,便看见我的双刀柔软如练,幻化成两道白光,弃我而去。我看见我的腰在他的臂弯里,我的脸在他的肩头,在我一生跟他最为贴近的一个瞬间里,我看清他的瘦削的脸,他深邃的眼睛,我看见他低头打量我的脸时,他眼睛里如火把照耀井水的粼粼波光。我闻见他铠甲上有树叶和青草的味道。
我在心里颤抖一声:林冲。
我不知道我命中如墨的黑暗会接踵而来。死了父亲,走了哥哥,那个约定要娶我的公子已先自变成尘土。而那个粗蠢的手下败将却被宋江送了人情,让他变成了我的夫君。世界恍如一张巨人的滑稽的笑脸。
那是我记忆中最寒冷的一个冬天,我手中的宝刀,看见眼泪如夏天的白雨点落在刀刃上,溅出蓝色的火焰。“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我的宝刀它在说话。
我和我的宝刀相视而笑,我感觉它温暖地抚慰在我的脖颈上。我听见风呼啸而过,我闻见记忆中树叶和青草的味道。林冲站在眼前。
我看见他被严霜封冻的瘦削的脸,他眼睛里灰一般寂灭的哀痛。我听见他肺腑深处的叹息声。
大雪从天而降,落在两人之间。咫尺天涯,我们是两棵永远无法靠近的树。
梁山上的日子是粗糙、苍白的,我像那个隐忍的人一样深怀心思,如独花寂寞开放。北上南下,急急的征尘中,我是他们眼里那个能征惯战的“哑美人”扈三娘。我想我总有一天是要死的,假如能死在与他一起的征战中就是上天的恩宠了。
这一天总算来了,不迟不早,在它该来的时候来。
这一天华丽盛大,如同我的节日。
你看看我的出场你就明白我的心思:“玉雪肌肤,芙蓉模样,有天然标格。金铠辉煌鳞甲动,银渗红罗抹额。玉手纤纤,双持宝刀,恁英雄煊赫。眼溜秋波,万种妖娆堪摘。”
因为节日,就当以节日对待。让鲜血开成花朵。
我在飞翔,恍如多年前。我看见我的眼前银光四射,在赴死的一瞬,我看见头顶阔大无边蔚蓝的天空上只有如花瓣的雪花纷纷而下,携带着树叶和青草的迷人气息。
好大的雪我听见我情不自禁的感叹声。
一场稀世的大雪消灭了世界的界限。万物的踪迹,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好大的雪!我听见我的声音和他的声音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女模肚里有条虫
女模特儿面前的桌子堆满了各种食品。我还以为她是为接待我的采访而礼节性地准备的呢。
我说:模特儿的行当,重要的是有一个好身段。这么多年,你仍然保持苗条的身材,有什么秘诀吗?
她又拿起一个三明治,说:你来一个?
我说:一个小时前,我已吃了早点。
她草草地吃了三明治,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得不停地吃。
我说:模特儿应当节食,可是,你对食品充满了高度的热情,难道不怕体型发生变化?
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块蛋糕上,她指指肚子,说:为了它。
我说:祝贺你有喜了。
她无奈地笑笑,说:如果是你认为的“喜”倒好了——它是一条虫。
我说:怎么可能怀上一条虫?
她说:我吞进的一条虫。
我说:想不到你的食欲那么好,你们那儿,虫类也上餐桌了。
她忍不住抓起蛋糕,奶油被做成一朵美丽的花儿,她说:对不起,我得不停地进食,我肚里的虫胃口很大。
我说:你怎能容忍一条虫进入你的肚子?
她仓促地吃了蛋糕,说:我发现自己开始发胖——发胖是一件可怕的事,就食用了减肥的虫。那是民间培育的有灵性的虫,它能不断清除人体内的脂肪。
我说:大量进食又保持身材,原来如此。
她说:我现在很难走T型台了,因为我不能在台上边走边吃。
我说:那条虫胃口竟然那样大?
她说:它很烦,单凭进食已无法满足它的食欲了。
我听到蛙声,便四处张望。
她起身,打开音响,是时装表演的音乐。她说:我放给它听,它已习惯了音乐,它听了音乐,食欲还会增强,它听不到音乐,就会咬我,咬我的肠胃。
我注意到,她其实消瘦了许多,甚至,细嫩的皮肤包着有棱有角的骨骼。我做了个“歼灭”的动作,说:你就不能打掉它,像堕胎一样打掉它?
她中指竖在嘴唇,示意别惊动它,说:它已有抗药性了,我现在吃零食、放音乐,完全是为了博得它的欢喜,我已不是为了自己活着,我成了供它居住的房子了。
我说:它毁了你的事业,你是一个多么有希望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模特儿呀。你可能不知道,你拥有众多的崇拜者仰慕者,我来采访你,也是为了满足我们那儿电视观众的兴趣。A城出了你这么个模特儿,是A城的骄傲。所以,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你要有信心、有决心战胜它。
她捂着胸部,脸色苍白,她拂拂手。
我说:你不舒服?要不要送急诊?她摇摇头,说:你刚才的话过激了,它开始生气了。我告诉过你,它有灵性,我能感到它在啃我的肺叶,像蚕食桑叶那样。我去透视过,肺叶有残缺,不久能再生长出来,我已经习惯了。
我说:是你惯坏了它吧?它难道要蚀空你的身体?
她说:它在成长壮大,今年,我的记忆力已明显衰退了,我已遗忘了过去的事情,我知道,我的记忆成了它的食物,它精神的食物,它有更高的需求。
我说:你可以开刀。
她说:不,开出一条虫,我还能在A城待下去?何况,它已经融入我的身体。我晚上做梦,我想是它在做梦。它蚕食我,慢慢地,我获得了快感。
我听着音乐,说:你这简直是在胎教。
她说:不错,我是受了音乐胎教的启发,给它放柔缓的音乐。
我说:你这样……不是个办法。
她手里的一块牛角面包刚吃了一半,她跳起来。我吓了一跳。
她说:它在走台呢,我的身体是它的T型台。对不起,我不得不躺在沙发上,放平了身体。舞台要保持水平面,不能竖立着。它高兴了就不会乱来,它走得多好呀。
我的手做出“刀”的样子,说:你不能这么宠着它。
她躺在长沙发上,说:我知道,迟早我会被它吃空。你去洗洗手,消消毒,我差点儿疏忽了。
我说:我的手很干净呀。
她说:你刚进门,我们不是握过手了吗?这条虫不断地排卵,通过我的毛孔排出,A城已有许多走T型台的姐妹,沾了汗水中的虫卵,起初的症状是食欲增强身体消瘦,我不想再传染给你了。
我去洗手,反反复复地洗,我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我想这位女模,她的身体整个的是个蛹,那条虫,将破壳而出,甚至,我想,那条虫一出来,便会展开翅膀飞翔——它的智力达到了人类的水平。我决定提前离开A城。我突然感到了空前的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