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崇信依旧疯狂的进攻着,他的双腿运转如鞭,越来越快,带着浓烈火焰的腿脚,狂舞起来,就像是两条狰狞凶恶的魔龙,不断的绞杀和挤压着穆扶天的活动空间。
但是以穆扶天那敏锐的精神力感官,不可能感应出错。赤崇信此刻虽然爆发出强烈的进攻力量,但是那就像是黎明前,繁星最后的绚烂一般。他的气血,他体内原本磅礴的血脉之力,都在以一种诡异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流逝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的窃取着赤崇信的根基。
而此时赤崇信的状态也很奇怪。他察觉到了自己的疯狂,那逐渐凌乱的节奏,根本就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但是他的理智却像是一个旁观者,始终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
尽管攻击猛烈,周围的喧哗和叫好声,也都连成一片,在为他加油打气。但是赤崇信感觉到了自己双腿挥舞之间的那种无力,技近于道,方才能够做到攻无不克。此时的赤崇信,攻击凌厉,却已经丧失了以前的‘道’,进退之间已然失据。
疯狂的想要用理智重新夺回自己的身体掌控权,精神上的对冲,带来的强烈疼痛,让赤崇信的双腿直接在半空之中,化作了一片的火舞炎龙。
炎龙在咆哮,就仿佛是在发泄赤崇信心中的那种不甘,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正在流逝,以一种诡异,独特的方式。
周围的喧嚣,在赤崇信的耳中,变得越来越远,此刻他心中忽然升起了一种明悟,他知道就在今天,他败了,败的一塌糊涂。
他不是败给了穆扶天,而是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自己的自负,以前他以为有足够的实力、战力,就等于一切,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被碾压的粉身碎骨。这种认知不能说是错误,但是却也不全对。
至少现在,他要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如果他再谨慎一些,如穆扶天一般,保持着谨慎怀疑的态度,以他的心性,未必会这么容易的被那一股疯狂所掌控,从而窃取走体内的力量。
感受着身体的不断虚弱,赤崇信终于奋起一搏,稍微掌握了一些身体机能的控制权,看着穆扶天说道:“我一生唯战,以为可以以无穷的斗志,战破这天,战破这地,战破这人世间的一切。很可惜···,不过今日一战,我能够遇见你,与你战斗一场,却也不枉然!”
听着赤崇信那低沉的声音,穆扶天却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此刻我或许胜券在握,但是却胜之不武,我穆扶天一生战败的敌人不少,也未必都是正面取胜,但是对于你这样的对手,我却不愿就这样夺得胜利。”
穆扶天的声音不大,在嘈杂的欢呼声和叫骂声之中,也大概只有赤崇信能够听到。听到穆扶天的自称名字,赤崇信也并未纠结,穆扶天为何不是‘光耶’。
穆扶天的话并非是客套话,更不是在安慰赤崇信,他所说的都是心中想说的实话。
虽然穆扶天若是动用起诸多至宝,动用出诸多强大的神通,的确是在整体实力上胜过赤崇信。但是单纯的从近身搏杀一项上来讲,他比起赤崇信来却稍有不如,前面他所经历的几次危险,就是因此而造成的。
而且赤崇信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发挥出自己的手段来,如果不是他意外失却了本心,被疯狂意志控制,导致体内的元气流失,穆扶天想要取胜,不付出一些代价,是决计不成的。
对于这样一个平生少见的对手,穆扶天的心中只有尊重。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个为战而生的人,他的生命和信念都已经献给了战斗,只有在战斗之中,他的生命和信念才会达到巅峰。其它的时候,他都只是在等,等待战斗。
若是有一位天帝见过赤崇信,就更应该可惜了。这片天地曾经出现过一位战帝,虽然战帝已经陨落,但是那天帝所缺少的一部分规则,也已经被战帝补全。所以即便没有今日一战,以赤崇信的资质,虽然有称帝之资,却已然没有了称帝的可能。他走到了一条死路上。
“对我而言,你的这些怜悯,完全可以算是侮辱。只要我还有一根手指头会动,就一定要战斗到最后一刻!”赤崇信是一个心有傲气,身有傲骨的强者,所以对于穆扶天的话,不仅没有丝毫的感动,反而刺激了他身上的战意。那原本渐渐变得软弱的双腿,也开始变得沉重如山起来。
战斗尚未结束,赤崇信并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他可以败,更可以死,但是却不需要对手的同情和怜悯。这场战斗已经与旁的无关,甚至与生死无关。
“那就,来吧!”穆扶天点点头:“你要战,那我便给你一个战士应有的归宿!”
“如此,最好不过!”
口中发出一声宛如野兽般的嘶吼声,赤崇信朝着穆扶天扑去,此刻他的动作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防御。理智和疯狂,竟然完全的融合在了一处。
这一次,他没有再动用腿法。
不用腿法,穆扶天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反而更加警惕起来。穆扶天从来就不相信,一个在炎神族青年一辈中,坐稳第一的强者,他的杀手锏会只有腿法。
但是穆扶天却没有丝毫的退避,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不退反进,穆扶天的身体就宛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的朝前冲去。
在两人距离还不到一丈的时候,穆扶天忽然将长刀抛向空中,整个人凌空飞旋,飞起一脚,宛如陀螺一般朝着赤崇信的胸口钻去。明亮的火光,带起的螺旋,如黑洞般,不断的吸收着周围的火系灵气,随着火系灵气的狂暴加入,穆扶天的一脚,竟然在火焰之中,蕴生出了风雷,踩破了空间。
而赤崇信则是一把接住了穆扶天丢向天空的长刀,手握长刀,凌厉的刀法挥洒而出,比起穆扶天的刀法,少了几分霸道,却又多了三分的狠辣与决绝。
同样是刀腿相撞,对调换了一个个头。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传来,穆扶天的这一腿力量之大,竟然直接踢在那长刀之上,将大半柄长刀都踢进了赤崇信的体内。而赤崇信的整个胸口,也都凹陷下去。
那股惊神泣鬼的力量,直接带着赤崇信的身体,重重的撞击在了远远的角斗场岩壁上。
岩壁后面是一尊巨大的黑曜石雕像,强大的力量透过赤崇信的身体,传到在那巨大的雕像身上,雕像晃了两晃,无法消除这股大力。
咔嚓···!
一声声巨响,那巨大的雕像,竟然开始龟裂,不断的化作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头,从高空坠落下来。
以雕像为核心,布置起来的防御阵法,开始剧烈的波动,一块块夹杂着庞大火力的石子,掉落在观众区,惊起了成片、成片的惊叫声。
而赤崇信的身体,也在残余的脚力下,直接穿透了雕像,穿透了阵法结界,落在了观众群中。
生命力和体内的本源元气不断流逝的赤崇信,此刻头脑已经丧失了清醒,当他看到周围那些因为欢呼和怒骂,还未褪去脸上红晕的人群之时。赤崇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如魔鬼般的笑容。
此时的赤崇信,虽然还有理智残存,但是更多的却是被疯狂所控制。
所以,以疯狂的意志为主导,赤崇信开始燃烧他残余不多的本源元气,赫然朝着自己那些往昔的同族动手。
“咔嚓!”
之前叫唤的最欢的两个人,直接被赤崇信扭断了脖子,软绵绵的倒了下来。更加诡异的是,他们的身体,一接触地面,便立刻被升腾起来的岩浆火焰融化,消失无形。
“疯了!赤崇信已经疯了!”
几个看起来是负责维护秩序的火甲战士,立刻朝着赤崇信冲去,企图阻止赤崇信在人群之中,大开杀戒。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是此刻的赤崇信,已经虚弱,疯狂起来,又其实随便几个人挡得住的?
那些火甲战士,还没有靠近赤崇信,就被他一人一掌打碎了身上的火甲。血脉不纯,血脉之力更不强盛的火甲战士,之所以能够在这恒星深处随意活动,就是因为那一身的火甲。如今没了火甲的守护,顿时就被恒星内部的滚烫烈焰焚身,顷刻便化为飞灰。
而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的赤崇信,也在人群中大开杀戒。将那些原本叫嚣不已的人,在看台内追杀的哭天喊地。
奇怪的是,即便是发生了如此惨剧,那些负责主持比斗的族老们,却依然没有现身。似乎是有意让赤崇信放手大杀一般。
古怪的阴影,越发的笼罩在了穆扶天的心坎上。
穆扶天叹息一声,虽然他很想趁着这个机会,制造出大混乱,搞清楚炎神族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却也不愿意看到赤崇信,就此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杀戮机器。
就像赤崇信曾经表现的那样,他可以死,但是他的荣耀不容玷污。
所以穆扶天叹息之后,便出手了。
长刀飞回到了穆扶天的手中,然后化作一只巨大的火焰凤凰朝着赤崇信袭去。
一瞬间,千万道刀芒闪烁,将赤崇信直接打入了更远处的岩浆之中。
随着赤崇信的尸体沉入岩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