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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7月30号,今天似乎就是一个不祥的日子。早上起来,天空就下起了雨。天色比平时也要暗沉几分。今天是父亲的忌日,这么多年过去了,父亲的样貌都已经快记不清了。林梦语今天的心情也不好,还记得父亲过逝的那天,母亲那痛苦的神情。用过早餐,林梦语在杜爸杜妈的陪同下,一起来到了林爸的坟前。林梦语看着照片上的父亲,已经没有当初那般痛楚。当父亲离去后的那两年,她亲眼看见母亲是有多辛苦的维持着那个破碎的家,她偷偷的看见过她每天晚上流着泪睡去。所以,她觉得父母离开了也未必就是一件坏事,说不定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可以活得很好,很幸福。

“爸,你放心吧。杜家爸妈对我很好。还有一年,我就毕业了。女儿长大了,你不用担心。自己在那边和妈妈好好的生活。明年,我再来看你。”林梦语献上鲜花,和林爸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和杜爸杜妈回家了。回到家,雨越来越大,叮叮咚咚的打在窗户上,让人心里一阵堵得慌。林梦语在房间里呆了一整天,晚上,杜妈来到房间,安慰了她一番。又嘱咐了一些明天去J市的事。林梦语听着杜妈的唠叨,十分的享受,烦躁的心里异常的温暖。她笑着一一点头,母女俩说了好一会话杜妈才离开。过了一会儿,杜妈端来一杯牛奶。今天是林爸的忌日,她又淋了一些雨,虽然小语一直说没事,但她还是担心她的身子。林梦语自从那件事后,对牛奶十分的抗拒。可是,又敌不过杜妈的关心,只好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下去了,她就哄着杜妈自己喝了。杜妈走后,林梦语收拾了一下行李,觉得特别困就睡了。而她忘了把门反锁了。

又是同样的深夜,林梦语在熟悉的让她恐惧的感觉中醒来。她睁开眼的刹那,她看见她的身上有一个人,她的上衣被解开了,男子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身上,一只舌头在她的身上舔吮。她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不要,不要···”她心里呐喊着,三年前的一幕再次重演,而且,她觉得事情可能比上次还要严重,她可能要被他强奸了。想到这,她激烈的挣扎起来,可是她的力气哪有杜爸的力气大。看着杜爸的眼睛,脸上享受的神情,丝毫不管林梦语的哭喊,林梦语绝望了。她不想被污辱,双手不停的乱挥着,突然,她的手碰到什么东西,无边的恐惧下,她抓起那个东西,使劲的往杜爸的身上砸去,她闭着眼睛,流着泪,不停的砸着,她不知道砸了多久,只知道自己没有力气了,累了,砸不动了。等她反应过来,她才发现手上拿着的是床头的台灯,有粘稠的液体从上面滑落。她看向身上一动不动的人影,颤抖的伸出手,放到杜爸的鼻子下,杜爸已经没有了呼吸。林梦语一惊,把台灯一丢,双手抱头把自己缩在角落里,不停的尖叫着。好一会,她把头埋下,泪水一下子就把衣服打湿了。林梦语像是痴呆了一样,不停的念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林梦语木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觉得她的世界真正的踏了。从此,没有了阳光,永远的坠入的黑暗的地狱。她想到了死,于是,她打碎了玻璃瓶,向自己的手腕划下,血从手腕流出来,林梦语感觉不到疼痛。渐渐的,她晕了过去。

那是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到处都是鲜血,她不停地奔跑,怎么也摆脱不了那鲜红的色彩。以前,她害怕黑夜,所以,她不喜欢黑色。现在,她才明白,黑色和红色相比,要差上许多。耳边不停的有人在叫她,她不知道是谁,她不停的呼喊着救命,可是,那个人听不见。她沿着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努力的跑着,终于她看到的光亮的出口,她跑出了那片红色的海洋,睁开了双眼。床前,一脸胡茬的杜可风见到林梦语睁开眼睛,欣喜无比:“医生,医生,快来,她醒了,她醒了·····”看着面前狼狈的杜可风,林梦语一阵晕眩。

“可风哥,这是哪里,你怎么这么狼狈,我怎么呢?”林梦语问着杜可风,杜可风面色一僵,走到病床前摸着她的头,心疼的说:“醒了就好,没事就好。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你。”看着杜可风痛苦的神情,林梦语刚想安慰他几句。门突然开了,进来的不仅仅是医生,还有警察。看到警察,林梦语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身子僵硬了下来。警察在医生检查完身体,确定她只是流血过多有些虚弱外,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一名女警察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林梦语小姐,我们是公安局的。我叫安冬雪,这是我的证件。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我们想向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我说,但我有一个要求,他和他们不能在场,我只跟你说。”林梦语不等她说完,抢先到。那个女警察朝几个同事点点头,带着不情愿离开的杜可风走了。

“人是我杀的。我认罪。我想知道,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林梦语问道

“是你的妈妈,向如梦女士早上起来发现现场,报了警,也打了120.”安冬雪说。

“我妈,她没事吧!”说着,林梦语哭了出来。

“她身体没事,就是精神不太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也需要时间适应。我们从现场提取了指纹,血迹和相关物品,根据向女士的回忆,加上杜可风先生的证词,基本上得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不过还需要当事人的供词。”

林梦语一直哭着,她慢慢的说出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到最后,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听完林梦语的哭诉,安冬雪心里很痛心,同样是女性,她知道这种事情发生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学生身上是多么的令人恐惧,从对林梦语的调查来看,她是一个善良而不幸的女人。可是,再多的同情也不能成为她杀人的理由。所以,该她负的责任还是得负。

“杜家华在那杯牛奶里下了安眠药,你知道吗?”

“不知道,后来,猜出来了。”

“你放心,这起案子对你来说很有利,你也是受害者。我们公安局也会帮你争取减刑的。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时间,没必要轻生。我先走了,你自己多保重。过几天,法庭就要开庭审理此案,在这期间,你不可以外出。就好好养病吧。”

林梦语没有回答安冬雪的话,她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知道,杜爸爸死了,杜家散了,她也回不去了。她没有想要杀死杜爸爸的,她当时只是很害怕,现在什么都完了。那个温馨的杜家,因为她毁了,杜妈妈不知道有多伤心,还有可风哥,一直对她照顾有加的可风哥。她是罪人,她是杜家的罪人。要是当时死了该多好,怎么就被救活了呢?我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呢?爸妈不在了,杜家被毁了,天寒哥哥是别人的,这个世界,还有谁可以依靠?还有什么让她眷念的呢?没有,什么都没有了。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如果当初没有贪恋杜家的温暖,是不是就可以阻止这场悲剧。如果我不执意回去奠拜父亲,也不会有这场悲剧。如果那天晚上,我把门反锁了,也不会有这场悲剧。可是没有如果,时间不会重来,一切都发生了。她毁了一个美好的家庭,也把自己的家毁了,同时,也毁了自己。林梦语就这想胡思乱想着,一边默默地流泪。她找不到前进的方向,看不到未来的希望。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身上,明明是盛夏,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她紧紧的握着玉佩,却再也得不到丝毫的勇气。天寒哥哥,小语杀人了,以后就是杀人犯了,天寒哥哥也会讨厌小语了吧。大家都会讨厌小语了。

时间是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停留的。三天后,林梦语的案子进行了非公开审理。因为林梦语的情况特殊,法律认为是正当防卫过当致人死亡,加上家属也上交了谅解书。最终,林梦语被判了两年零八个月。整个庭审现场,林梦语除了认罪外,没说过一句话。如果坐牢能抵消一些罪过,她不介意在里面呆多久。今天现场只有杜可风来了,杜妈妈没有来。想是杜妈妈不愿意再看到她了吧,她恨她。想起那个对她温柔的妈妈,她就心痛,她毁了她的家,她怎么可能还会来看自己。可是,她好想看看她,好想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她好想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她好想她骂她打她一顿。可是,这些都是奢望了。离开前,杜可风分外憔悴的站在她面前,他想和她说什么,林梦语不敢看他,快速的说了声对不起,就木然的走了。她的泪在这几天已经流干了,她不知道除了对不起她还能说什么.

林梦语正常的人生,在那个盛夏,终结了。从此,她的生活,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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