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郁桀的手机震动,他拿起一看,嘴角勾起,写道,“因为我想。”
多简单狂妄的理由,一句他想,就让她陷入了泥沼,进退尤艰,连挣扎都不再能。
覃霓的心被囚禁,一片绝望灰暗。
她写道:“给我时间考虑。”
瞿郁桀回复:“行,两天。”
因为瞿郁桀提的条件,覃霓整个下午都很低落。
瞿郁桀去公司,她没有回家,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心情不好就去喝酒消愁。
覃霓走进森林公园,坐在小湖边。神情哀伤,失魂落魄。
以前不管什么她都忍过来了,也熬过来了。
但是这次不同。
他要的是一个孩子。
为什么他突然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他觉得她害的沐虹小产?而让她赔一个?
呵,这也太儿戏了。
可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的,他选中她生孩子的原因。
好像他有个未婚妻。是阿联酋的公主。
阿联酋,盛产石油的地方,贫瘠的只剩下钱和美女的地方。
公主,多高贵的身份……
王子本就是配公主的。
不过这事没公开,没几个人知道,包括她这个特别助理,以前也一直不知道。
有和李士诀闲聊的时候才听说的。
李士诀是公司的投资部总监,也是公司的董事。
覃霓是很重感情的。
亲情友情还是爱情,她都很看重。
如果她有个孩子,她能当做没有吗?
瞿郁桀对她不过是一时新鲜,不可能娶她。
感情上和理智上都不会有这个可能。
可是他偏偏要她生个孩子。
多么荒谬的条件,他又不是找不到好条件的女人给他生孩子。
李士诀说,公主很漂亮,而且似乎,他们从小就定下了婚约,天各一方的青梅竹马。感情也还不错。
呵,她不能理解,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装那么多人?一个人的身体,怎么可以接纳那么多人?
也许她太平凡。
理解不了他们那种绝对强势人群的人格和需要。
她有些困,于是静静的躺在干干的草皮上。
夕阳跑到了斜坡的边缘,不刺眼的绚烂。
悠悠的湖水照映着天空的晚霞,不知是水承载着晚霞,还是晚霞充盈了寂寞的湖水……
粼粼的彩色湖光,就像儿时的童谣,荡着困倦的人儿缓缓的进入梦乡。
现实太残酷,或许梦里会好一点。
夜已黑,可覃霓还睡在草皮上。
晚风吹拂她单薄蜷曲的小身子,孤单而荒凉。
欧克是个漠视生死的铁硬汉子,可这一刻,他竟然心有所触。
没有化妆的覃霓,就像个邻家小女孩。
中午她还那么聒噪,揪起眉头凶巴巴的的逗他,蛮不讲理的和陌生人较劲。
而一整个下午,她一句话都没有说。面容恍惚,神情呆滞,目光空洞。然后像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静静的蜷曲在小湖边,一睡就是四个小时。
他看着她在梦里甜甜的笑,然后又莫名的流下眼泪。那细细的两道泪痕,就再也没有干过。
欧克早已麻木的心肠,被她感染。心里跟着起了淡淡的伤感和惆怅。他想起他的故乡,想起他的少年时光。想起被子弹穿破胸膛的搭档。想起她的血如何在他的指尖流淌。想起她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他的,想起她在他耳边最后的低语,想起,他最后的眼泪和咆哮……
公园里稀疏的人流不知不觉的走光了,欧克走近覃霓。这本是一个多么鲜活美好的生命,却在夜色里躲在她的梦乡****着心尖的伤口不愿苏醒。
路灯照着她姣好而泪迹斑驳的脸庞,像一个破碎了心的天使,无助飘零。
瞿郁桀打来电话,问欧克覃霓的状况。欧克如实汇报。瞿郁桀语气冷冷的没说什么,让他叫醒她回家。
瞿郁桀喉头硬塞的滚了滚。
五年了她还放不下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她却始终不为所动。
总裁不下班,行政助理和秘书都不敢走。
行政助理阮芳接到一个电话,省电台的一个知名访谈节目想邀请瞿总裁做一次名人专访。
一般这种事阮芳需要先请示覃霓,可覃霓没上班,手机关机。于是她直接回绝。因为瞿总从来不参加任何访谈节目。
可电视台那边很坚持,“请你务必征询一下瞿总本人的意思,就说,是徐姿想给他做专访。”
徐姿?
阮芳颦眉,没听过,没听说省电台有这么号人。那么即使有,也是名不经传的小人物,那她就更无需犹豫了。
“对不起,我们瞿总很忙,对访谈节目也不会有兴趣。就这样,拜。”阮芳果断的挂了电话。
偌大的总裁办公室,黑暗笼罩,没有开灯,隐在暗光里的男人面色阴霾凝重。
不仅仅是因为覃霓的不识好歹。
黎影湾的投标结果公布了,VO地产以高出瞿氏一千块的价格赢得了那块地的开发使用权。
一千块,一张将受全球瞩目的度假休闲帝国的蓝图居然被一千块击落了!
黎影湾位于A市市郊,地理位置很偏僻,从市场角度来评估,没有多大开发价值。可对他却有重要的意义,他势在必得。以高出市价两成的价格投定的标书,却以一千块输给了A市唯一一家有实力和瞿氏抗衡的对手。
而且,是一千块!以亿为单位的地价,竟然就差那一千块!
瞿郁桀手指撵着眉心,这不是技术问题,更不可能是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内鬼。
而最终的标书,由他签字,覃霓封档。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俩,其他有参与过讨论商议此案的高层也不知道具体投标的那个数字。
瞿郁桀气结的阖上眼睛,将躺椅愤恨的打倒。
巨大的玻璃窗将城市阑珊的灯火不拒不抗的收纳进来,照着男人沉重阴霾的面庞,那毫无瑕疵的硬朗线条在暗夜中勾勒出一张绝美的脸,却寒戾慑人。
是她吗?
男人双眉紧锁。
可如果不是她,这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可是她有什么理由背叛他?她和V O地产没有私下来往,和徐氏没有任何私人纠葛。
他查了她的财务,没有任何问题,每一分钱都是通过公司账户转到她户头的。
可如果不是她,他再也找不到那一千块的问题所在。
瞿郁桀的心绪和思维都在打结,搅的天翻地覆。他猛的一拳打在玻璃墙上,强度极韧的威尼斯钢化玻璃竟然呈放射状的裂开了几道痕,将城市的阑珊灯火隔出几道白炙的口子。
欧力摇醒覃霓。
覃霓朦胧的睁开眼,略一怔,讷讷的将盖在身上的西装还给他,“谢谢。”
然后一言不发的走出草坪,出公园,走向停车场。
“覃特助,要不坐我的车?”欧力朝着那道随着晚风摇摆的单薄背影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