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郁桀温润一笑,点头,“那你们先聊。”
覃霓看徐默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心里更加的不安。
“其实你不用担心的,只是一个误会。”徐默沉凝了片刻才开口,想将语气尽量的放到最松,可还是难掩眸底的沉重。
“就是昨天,因为你被记者围攻,我不是说了句,覃玥是我们的女儿。”
徐默的话甚至缺少了往日的利落。他微微一笑,凝着覃霓,“今天我和覃玥做了个亲子鉴定,等报告出来了,覃玥便可以回家了。”
覃霓震惊,一头雾水。
亲子鉴定?
徐昊天绑走覃玥去和徐默做亲子鉴定?
为什么?
好荒谬的事情!
“覃玥不是我们的女儿。”覃霓呐呐的说,“可是是不是,和徐昊天有什么关系?”
她错愕着,脑袋被搞糊涂了。
“小霓。”徐默突然握住覃霓的手,眸中郁色凄迷,阴鸷暗涌。覃霓一怔,徐默是个多么坚韧的人,他眸底的那抹复杂的神色,将她吓住。
“怎么了,学长?”覃霓感觉到他内心的那股痛苦,另一只手将他们的手紧紧抓住,“出了什么事?”
“我是徐姿,同父异母的哥哥。”费了好大劲似的,徐默才说出这几个字来,面色沉重而晦暗,仿佛,这是件让他很耻辱很愤恨的事情。
覃霓心中一凛,惊愕,“你是徐昊天的儿子?”
徐默头一点,嘴边挂着一抹苦涩的笑,“所以你放心,覃玥不会有事的。等结果出来,他发现那不是他的孙女,会将人安好无损的还回来的。瞿氏他也不敢轻易去得罪。”
覃霓的脑袋越加的糊涂了,不过听到覃玥不会有事,好歹,心里不再那么的焦灼和紧张。
“学长,你,似乎很恨他?”
“怎么能不恨?”徐默呼出一口气,靠着枕头半躺着,换了个姿势。“妈妈当年抱着我火里逃生。一个女人家,被人陷害,被人追杀,逃出来,身无分文,连一件完整的衣服都没有,受过的苦……”
说道这里,徐默哽咽,那张坚毅的俊脸,满布着痛苦的神色。他重重的呼吸着,缓冲着记忆里那依旧尖锐的刺痛。
覃霓万没想到他有过那么凄惨的童年。一个身无分文的女人,带着一个婴儿逃亡,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
“学长……”她的心中生出无限的怜惜,原来他的顽强和坚毅,都是苦难的现实所磨练出来的。
“你妈妈怎么会被人追杀?”
徐默嘴边挂着讽刺,“是徐昊天,他为了自保,将他的妻子,当做挡箭牌,推进了虎口。”
妻子……覃霓以为他的妈妈是徐昊天的情妇,没想到是妻子。
那么徐默……她突然想起瞿郁桀和她说的,关于叶家和徐家两族的诅咒。说徐昊天和叶莉偷情后,也应验了诅咒,大火中死了妻儿。
听徐默所诉,是另有隐情!
她一直就不信什么诅咒,哪里会有诅咒这回事?
“会不会是误会,虎毒还不食子。”在商场中混的人,牺牲女人是常有的。可骨肉的话……
徐默又是长叹一口气,“具体我也不清楚,当年的我还在襁褓之中。妈妈也没有和我提起。只是五年前,他突然找到了我们母子。我才间或的妈妈的口中探出了一点。”
五年前,她当然记得他突然消失不见了。原来是和徐昊天有关!那么这么多年来……
“学长。”覃霓深深的同情和震撼着,“那你那天说的那个痛恨的人,是他?这么多年来,你一直被他的人缠着?”
徐默点头,眸中无尽的嘲讽,“说起来真好笑,真可悲。如今的徐昊天,家大业大,独霸一方。却是连个继承人都没有。而阿姿,也不能生育。这就是报应吧,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终是逃不过命运的惩罚。”
“那你被吊销医生执照的事,都是他派人做的?”覃霓问道。
“是,他想认回我这个被他抛弃的儿子。千方百计的阻扰我的事业,逼我就范。”徐默嗤笑道,“不过他那是妄想。”
徐默说的很坚定,提到那个“他”字,每次都咬的特别重,充满的憎恶和愤恨。
他平时不良情绪都不会外露,却在提到徐昊天的时候,遏制不住。覃霓能想象的出,他有多恨他!
“学长。等覃玥放回来,我们一起离开这里。”覃霓突然胸口一热,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的感觉。
他们的命运,都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都被强势力霸道的钳制。这种痛苦,她深有体会。
瞿郁桀也好,徐昊天也好。都是自私自利,狂傲到不可一世。仅凭着他们的强势,轻易剥夺了他人的自尊和自由。
覃霓的话让徐默一怔,他的眸中闪过一丝的异色,敛眸凝着她,严肃的问道,“你离得开他吗?”
覃霓才下定的决心便轰然一震,摇摆了几下。徐默的目光太直接,像是质问。将她的外壳剥掉一般。
她垂下头。
昨天,她答应他离开瞿郁桀。可今天,这身上却又沾染着他的气味。想起今天早上,休息室里的那一幕,想起,中午汽车里的那一幕。
她心虚的抽回手。
她有什么资格和徐默说这种话?
一起走,一起离开……她突然觉得,这话是侮辱了徐默一般。
他是个有骨气的铮铮男儿,这么多年,为着自己的理想在拼搏在努力,坚持不懈。而她……
徐默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太重了些。
可他是真的很生气。明知道瞿郁桀是个不讲道理,强取豪夺的人,却偏偏还往他嘴里送。
看着她依旧红肿的唇,她的身上,不难看出,处处有被蹂躏过的痕迹。这让他很是气愤,很是心痛。
甚至有些憎恶她的不自爱。
“对不起,我话太重了。”徐默撑起身来,“我们回去吧,不想躺在医院里。”
尽管面带着笑容,可语气里的那丝冷漠还是让人不难听出来。
覃霓点头也干干的笑着,“你先躺会,我去和大公子说一声。”
徐默却已经起来,“我先回车里等你们。”
覃霓只好扶着他往外去。将他送进车里,才朝瞿大走去。
瞿世桀叼着一根雪茄,依着他的蓝色法拉利,穿着米色的风衣,脖子上打着格子围巾,他的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的明媚优雅,如是春风扑面,初冬的寒意也摒去几分。
“怎么样,覃玥是怎么回事?”瞿世桀微笑着问道。
“估计没事,是场误会。”覃霓说,“让你跑来,不好意思。”
“没事就好。”瞿世桀说,“和我还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了。”
又问,“要我和徐昊天交涉一下吗?”
覃霓摇摇头,如果真如徐默所说,那这事便是简单了。她不想再麻烦瞿家的人。
瞿世桀挑着眉看她,又看看徐默的车,“你要去他家?”
“他因为我受伤了,我得去照顾他。”覃霓找出合理的理由来说。
瞿大提醒道,“最好别去,徐昊天可能会拿覃玥和你来要挟他。你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覃霓一怔,“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