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用,我拿就好。”
毕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女,只见白九闻言嘟起嘴,有些不开心了:“你该不会一直觉得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吧?虽然扶桑斗我输与你了,并不代表我说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
他急忙解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她佯怒:“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一脸无奈,微微有些无措地道:“我……”
此时,她眼里,有他身后赤色的落霞满天。而他眼里,盈满了她晶亮双眼中的灿烂光彩。
“那好吧,来,给你抱一袋。”韦昷被白九闹得没法,这才将肩上的一捆箭袋解下来,递给白九。
她心下一笑,抱起这一束捆好的箭袋快走了几步追上他,同他一起往回走。他们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校场栅栏之后——“师弟啊,自从前日那次扶桑斗的时候,你便再没有喊我师姐了呢,呐,现在再喊一句吧!”
转眼过去将近一个月。此时正是夏末,白凤国的夏天却还未过去。虽说白凤国地处东方偏北的地方,可是每每到了夏日,却还是十分的炎热。
好不容易捱到了傍晚时分,气候还是有些闷热。白家南边的院落里。
白九象征性敲了敲韦昷的房门,便自行开了门走进来。不出她所料的,韦昷这时候依旧是捧了本兵法书册在手。
韦昷抬眼看她风风火火地进门,也不恼,只是淡淡说:“这是做什么?”
“师弟,来,尝尝这冰糖莲子羹,这可是刘大娘做的呢。”白九微微一笑,将刚才从厨房顺来的装着甜点的器皿端到桌上,自己也顺便往韦昷坐着的矮榻另一侧倒去。
韦昷问:“哦?刘大娘是谁?”
矮榻很是冰凉清爽,白九舒服地叹了口气,说:“你有所不知。刘大娘在白家三十多年了,因着手艺极好,一直作为白家宗家的掌勺。这两年刘大娘因为年迈且身体不适一直修养着,很少再进厨房了。这不,昨日三娘说是酷热难耐,想尝尝刘大娘拿手的甜点解解暑,她这才肯下厨呢。”
“那,这不是该端给三夫人的么?”韦昷亦是猜到了些,忍不住一笑。
“嘿嘿,刘大娘做了好几份,原想给大娘二娘,还有爹爹和叔父他们也端去的,不过下人们只来得及将大娘二娘的份端去,还没来得及给爹爹和叔父呢,这不……”她这时才嘿嘿一笑,颇有些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这不,刚好我上厨房看有没有什么点心,看见这冰糖莲子羹,嘿嘿,于是我就给顺手牵羊了。”
“噗——呵呵呵。”韦昷不禁失笑,抬手以指尖抵着太阳穴,似乎像是对白九的行为无可奈何的有些宠溺。
白九看着他的笑脸,不由得也跟着他笑起来,却又忍不住说到:“师弟,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平日里你何必一直板着个脸呢?”
韦昷一愣:“呃,我只是不笑罢了,不曾故意板着脸啊。”
“哎哟,一定是你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太过严肃了。师弟啊,这可不行,你得多笑,知道不?这样大伙才会愿意多亲近你。”白九说着,还装着一副严肃且明白一切地拍拍韦昷的肩膀说道,“白天兵营里大伙一定都是因为比板着脸看起来太严肃了才稍微有些疏远的吧。师弟,真的,你以后要多笑。”
韦昷微微怔住,没想到兵营里他与其他人之间这细微的疏离感她都能够察觉出来。当下心中一暖:“好。”
看着他淡淡的笑脸,白九也不知想到什么,面上一红,急忙催促地指指案几上的器皿,嘟囔道:“好了好了,你快点尝尝,为了这冰糖莲子羹,我可费了不少功夫呢。”
“噗,好。”
趁着韦昷吃冰糖莲子羹的时候,白九颇自觉地跳上矮榻,坐在案几的另一侧,托着腮歪着脑袋打量他。这似乎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开始养成的习惯,韦昷这长相也颇耐看,所以她有时候经常看着看着就不自觉发了呆。
不想这次一坐下来,腰上似乎被一个类似木板的东西咯了一下。她低头一打量,原来是个木盒,而且看着似乎挺眼熟。
她记得韦昷在被白子术救起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一个狭长的木制盒子。这个盒子后来一直摆在韦昷房内的矮榻的案几下面,放得时日久了,白九几乎要忘记这盒子的存在。
若不是白九有一个喜欢缩在矮榻上的小习惯,或许这个摆在案几内侧的木盒要被所有人遗忘了。
“师弟,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呀?”白九好奇地将这个木盒从案几下面抽出来。
盒子上没怎么积灰,盒子表面上的暗纹清晰可见。这个纹理中隐约夹杂着一点暗红和深蓝的颜色,十分漂亮。
韦昷正倚在案几边看书,白九百无聊赖四处打量这才发现了这个木盒。他眼皮也不抬就答道:“我也不知道,师父说他救起我的时候,这个盒子已经是随身的了。”
白九一向好奇心旺盛,眼睛滴溜溜一转:“那不如,师弟你打开来看看?我很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呢。”
韦昷这才将目光从书本移到木盒上:“唔……好。”其实醒来的这些天,他并没有尝试去打开它,只觉得每每见到这个盒子,总让他有一种莫名想要抗拒的感觉。
木盒子四四方方狭长的躺在那,白九将这个盒子翻来覆去底朝天地研究了半天也没明白这盒子到底该怎么打开,只有盒子上方镶了一把类似大锁的机关。这样一把铜制的大锁,看着十分坚固的样子,看来除非找到它的钥匙,否则很难打开。
韦昷摊摊手,无奈笑笑,继续看书:“看来,没办法打开呢。我没有钥匙。”
白九还不死心:“哎,好可惜,居然打不开啊。我看这个盒子颇精致,而且还特意上了这么牢固的锁,里面定是些宝贝。”
她想了想,又说:“叔父说他看见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但是这个盒子却被你完好无损地护在怀里。虽然你现下并不记得发生了些什么,但是我觉得,你从前一定是十分看重它的。”
韦昷朝这盒子淡淡一瞥:“或许吧。”复又将视线移回书本。
于是这个话题,便就不了了之了。
自从扶桑斗之后,白九和韦昷的来往互动逐渐变得频繁了起来。撇开军营中本就一起的训练不说,连平时他二人也经常一起出入白家大宅。
因为白子术先前早已收了韦昷作弟子,韦昷他便就名正言顺地在白家住下了。正巧白家向来将同一辈的孩子的院落安排得近,于是白九便是更方便地到韦昷的院子里登堂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