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新娘顺着丫鬟的牵引,来到了新郎王季的面前,王季满脸欢喜的接过司仪递来的红菱,同新娘牵在了一起。司仪高唱:“桃之天天,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今王员外之子王季同张家独女喜结良缘,可喜可贺。自古而来,天地分阴阳,人分男女,阴阳相合是为大道,人结姻缘而成正果。感天地造化之恩,一拜天地。拜。”
王季早早的跪下地去,待新娘一样跪地之后,一同祭拜了天地。又听司仪道:“父母生养,造化大恩,二拜高堂。拜。”
王季随着新娘一同向着坐在正上的几人拜去,那年老的夫妻很是局促伤感的坐在上位,原来他们便是新娘的爹娘。望着女儿,含泪的受了一拜,眼中的泪水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又听司仪道:“夫妻相爱,永结同心,夫妻对拜。拜。”
“拜”字犹未念完,忽然传来一声“慢着”,众人诧异间,宾客中传来一阵骚动,随即一个人影从宾客头顶飞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众人定睛一看,却原来是门前招呼宾客的下人。王元霸笑容僵在了脸上,眼中厉芒闪烁。众人猜疑间,一个身影从天而降,立在了人群中。抬首,迎着王元霸的目光望去。
依旧是那喜庆的婚场,此时却突兀的多出几分不和谐来。本该喜庆欢闹的婚礼此时却哑然了。好似吹笙之时,突然蹦了几粒豌豆在笙管中,乐师憋红了脸也不能再吹出美妙的乐声来。来贺宾客都是渑池有头有脸的人物,此时也不免小声议论起来,纷纷猜测这突兀出现的男子是谁?又是为何而来?又是凭什么而来?难道就因他背后的长剑,腰中的酒葫芦?
王元霸毕竟是再江湖中闯荡了许多年的“绿林好汉”,当即一拱手道:“今日是小犬新婚之日,无论远近来者是客,这位少侠请上座,吃几杯水酒,不成敬意。”
王元霸如此“盛情”,众人都想这个男子应该不会拒绝了吧!但听这男子出人意料的说道:“我要吃酒,随便找哪家酒肆,岂不胜过你王家的千倍,何需如此劳心费神而来?王元霸,我敬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也不与你多说废话,快将人交出来此事便了,不然,哼哼。”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任谁都能听出,但也不是谁都能忍受的。王元霸心中一叹,果然还是来了,正要说上几句。不想耳边传来一声震响,却原来是王老太君将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击在了地上,霍地站起身来,满脸怒容的说道:“不然怎样?”
来贺宾客都不曾想这王老太君倒是威猛,一时惊诧的低声议论起来。官飞转过头来,看向那老态龙钟的妇人,额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口中不缓不急的说道:“不然,便以手中的剑说话。”说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背上的长剑攸然出现在手中。但这一手就让在场的不少武林中人心中大喝一声“好”。
王老太君少女时亦是江湖中人,年纪虽老,但脾气却反而更加暴躁,但就她不时喝斥自己儿子就可知道。平时,王家上下哪一个不是对她敬重万分,此时却被一个年轻男子当众喝斥威胁,却让她如何受得了,一时气急,咳嗽几声说道:“小。小子无礼!”
官飞剑眉耸立,傲然道:“比起那些纵容晚辈胡作非为,当街强抢民女的某些人来还真的有些礼了。”说完故意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场中一阵哗然,虽然此事在场众人都是知道的,但是也没有谁敢如此当众说出,官飞虽然年少,口中骂人不带脏字,却远比那些泼妇骂人尤甚。直气得王老太君咳嗽不已,口中不住说道:“好,好,好。”语气凛冽森然,任谁都知道她此时不是在夸人了,只见她身躯震动,若不是拄着龙头拐杖,就连官飞都有些怀疑她是否会就此倒下,如此的话官飞倒是有些佩服自己的嘴上功夫了,说不定以后还专门去练练。但是,这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王元霸与李氏齐齐上前,一边一个扶住了她,王元霸向身边的一个丫鬟打了个眼色,示意她来扶住王老太君后越位而出,道:“如此看来,少侠不是来讨杯喜酒的了,倒是存心来找我麻烦的吗?”
官飞此时反倒松了口气,但却口中讥道:“老的不行,小的又来了。”话落,便看到王老太君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李氏怀中。官飞脸色不变,但心中却是翻天覆地,乖乖,这也太不经气了吧!
王元霸脸色急转,知道此事不能善了,用眼神示意李氏将王老太君扶回内院,转过身,双目冒火的望着官飞,似欲将他吞噬,但听他恶狠狠的说道:“老夫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老夫也不管你是谁人的弟子,但要在这渑池三分地上跳出个什么来,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才是。不然,嘿嘿。”
语气中的威胁之意扑面而来,森然凛冽,口中的话语虽有些夸大,但也有几分真实。只是若是谁的弟子他都不卖帐,这绝对是夸大之辞了,在场的武林中人都不禁想到那传说中的“武林四圣”来,但都一致的对王元霸的话不做辩解,都望着那个被众人环绕,却又是那样形单影只的男子。但见他抬首而立,长发飘飘,衣襟无风而动,手中长剑寒光闪闪,比之王元霸的霸气十足竟是分豪不让。众人又是吃了一惊,又听他道:“哼,最后再说一遍,将你儿子抢的姑娘交出来,不然就算我不能奈你何,她父亲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王元霸能够抵挡的。”说完果真不再言语,但手中的长剑却是握的更紧了。
场中众人不知为何,一时竟被他的气势所镇住了,王元霸心中一凛,看来此次果真是惹出祸端来了,也没来的急问那姑娘到底是谁家的,果然是莽撞了啊!不禁狠狠的盯了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王季被他一瞪,不自禁的退了几步,向着内堂望去。王元霸心中叹息一声,但在众多武林朋友面前,在众多渑池富贵面前,这个脸是如何也不能丢的,正要说些什么,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场宾客都不禁惊讶的叫出声来,其中尤以张老汉和王季最是吃惊。却原来是那个一直站在一旁的新娘突然掀开了头上的红巾,扯下了头上的凤冠霞帔,重重摔在了地上,口中不知轻声的嘀咕了些什么,高声道:“还真是你不能惹得起的,哼!害本姑娘憋了这么久,累死我了,嘿嘿。没想到来的还不止我一个啊!呵呵。有趣,有趣。”说完不顾形象的笑了,明眸皓齿,在新娘红袍中显得异常娇美,王季看得口中直流口水。
此时莫说王元霸,就连出场以来一直潇洒的官飞也惊讶的“啊”的一声叫了出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呢,以至于官飞如此惊讶呢?
就在众人惊诧莫名的时候,那个本该是今日主角却又不曾说话的新郎一时打破了沉寂,只听他“啊”的一声惨叫出来,随即用双手捂住要害,两只脚似发了羊癫疯一般跳过不停,口中更是不住的惨叫。众人惊讶万分,恰在此时又听到那个适才给众人一个巨大“惊喜”的女子说道:“哼,死色狼,还敢这样瞧本姑娘,下次非把你给废了,哼。”琼鼻微微一皱,神情颇是可爱,但她的话却让在场不少人心中一凛,不自觉的退了一步,护住要害,生怕遭了那喜怒无常的少女的毒手。
但是,在此时,在此刻,无论是那少女,还是王元霸,更或是官飞都没那工夫去在意他们这些宾客的了,只见那少女伸着一根纤细的手指着官飞说道:“兀那小子,你又是谁啊?”
官飞左看右看,再仔细一看,似乎那少女指的就是自己,但他还是疑惑的用左手食指摸了摸鼻梁,然后再指了指自己,有些困惑的问道:“姑娘说的可是在下么?”
“废话,除了你还有谁啊?还在那鬼头鬼脑的。”那少女不依不饶的说道,也不管对象是谁,官飞苦笑不已。场中众人也都明白了,这少女原来不是和那个右手拿着长剑立在场中的男子是一伙的,随即,众人又发现了一个问题,既如此,拿这个场中的男子又是所为何来?一时,众人又纷纷议论起来,也不顾王元霸越来越青的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