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一笑,意味深长,她有她的打算,可是还要问过他答不答应才好,他可是她的夫!让他时刻记住,可是他一直不变的坚持哩!
街西,天刚蒙蒙亮,没有其他人,所以一个卖胭脂水粉的小摊出现得突兀,刘芸径直走过去。
“老板,这么早就做起生意?”刘芸看着对方,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虽然眼角的皱纹和不怎么光滑的皮肤显示了她已步入衰老,可是她的打扮却是极其讲究。
对方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个时候,买东西,尤其是胭脂水粉这一类并非糊口的必须品,太过异常。
只见她上下打量了刘芸一番,掩住情绪,满脸堆笑道:“这位夫人,您不也是?来得好早!”
“听说你们这里的胭脂乃是扬州城的一绝,趁着出来捎上一些,也好备着,忙的时候就不必着急了!”刘芸笑道,避重就轻。
“夫人想要什么样的?嫣红、橘红、梅红……这可是有不少的款,家里还有,太早,不及摆出来,如果不嫌弃的话,随我到里面看看可好?”
刘芸随着老板的手看向旁边的巷子,幽深,伴着些许雾气还有些浑浑噩噩的朦胧:“里面?”
“是的,夫人,我家就在那里,不远。”老板热情地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了!
“不了,这些样子足够我挑了。”刘芸嘴角一勾,佯装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举手抹上摊上的一个暗红色盒子,“这个装饰倒是精致,女人有的时候还真是逃不过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呢!。”
虚荣难挡,有多少人栽在了这一关?
她分明看见这老板咬了咬下唇,眸子里的光亮倒映出不得逞的怨气。
“也好,”老板转而笑道,“这胭脂的气息倒也有些讲究,桃花气、桂花气、芙蓉气,不知夫人中意哪一种呢?”
“桂花吧,够浓,经久不散呢!”刘芸意味深长地道。
端了你的老窝,必定也是沁香一片!
“桂花的香气能够醉人心魂,闻上一闻,恰似品了一口佳酿哩!”边说,老板边递上一盒。好奇,又是一种致命伤,有多少人上了她这一关的当?
“当真?”刘芸一笑,“那我可要试上一试了!”作势将盒子凑到面前,眼角却瞥见那老板目露凶光,嘴角微微上扬,刘芸随即将盒子在鼻前一晃而过,便见那老板面部一僵,略带失望。
她故意皱眉道:“不巧了,最近得了风寒,鼻塞流泪,这个时候闻起,岂不是唐突了这珍品?却是万万不可呢!”
拽着古文,调戏着老板,心里却早已笑翻了天。
哼!我看你还能忍到几时?
老板转个话题,跟她聊上了天:“夫人可知,最近,这街西一带总是有姑娘莫名失踪?”
刘芸暗忖,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一问,一方面表明自己跟姑娘失踪无关,一方面也是在探听自己的来路。
分明是****的试探嘛!
这又是在上演哪一出?暂且按兵不动!
刘芸故意吃惊道:“有这样的事?”
“可不是!”老板笑道,目露阴森。
情况急转,刘芸忽觉危险,暗自检讨自己刚才是不是一时兴起把她惹毛了?便强笑道:“失踪的都是些年轻姑娘,我这样的妇人应该没什么可担心的吧?”
老板敛住笑:“那可不一定!夫人你姿色不错!”
最起码要弄清楚原因吧,刘芸“那这些人什么来路?”心跳加速,她抓住最后一丝机会。
“你亲自去看看可好?”她听到冷冷的裹着笑的声音,觉得自己像极了一只被猫捏在爪中的老鼠。
虽然这老鼠是不要命地直接找上门来的!
“我想——呵呵——不必了吧——”她转身便想逃。
英雄,似乎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好当!
颈后忽的一疼,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一关,强势和暴力,所谓的吃不了兜着走就是指它了!
好——很好——虽然最后一刻她已不愿,可终究是入得虎穴了,一切都按既定的情况开始了——
朦胧中听到一个女声,冷绝非常:“这一次不是说是三个?怎么多出一个?”
另一个声音顺从地答道:“其中一个并不在计划中,自己送上门的,姑且就收下了。”
第二个声音十分熟悉,一定是那个卖胭脂的妇人!刘芸迷迷糊糊地揣测,她们所说的多出来的那个是不是她?
冷艳的声音又响起:“只管看好她们!”
妇人自信道:“主人放心,进得来的就别想活着出去!”
主人?看来妇人还有上级!
那她们这些人要如何处置呢?
这个时候,她听到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有一双手钳住了她的肩,接着感到一股拖拽的力量,整个人被粗鲁地移到了另一个房间,丢在了墙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腥味,刘芸想搬运工一定是忙到大汗淋漓了。他离开,不一会儿,另一具身体也被丢了过来,好巧不巧,半个胳膊死死地压在她的胸前,让她窒息得透不过气来,可是她却不能挪动分毫,除了脑袋还昏昏沉沉之外,理智告诉她现在醒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暗下决定,她还是等等大家伙儿,来个集体悠悠转醒吧!
一缕长发伴着呼一下的耳风散了她一脸,奇痒难当,她知道另一个人也被堆在了旁边。她试图呼气将它们吹开,可是还没成功,第三个人便被扔了过来,头正好枕住了她的腿,她惊地倒吸一口气,吃进一嘴头发。
不能动,她忍着几乎要呕出来的冲动,心想,这古人多长时间洗一次头?
《红楼梦》中的大丫鬟头上都有虱子,何况是民间的老百姓?留这么长的头发又不细心打理,这不是害人么?
终于等到门哗啦一声关上,屋子里面一片漆黑。
刘芸坐起身,唾掉满嘴的头发,感到颈后吃痛,好个妇人!下手这样重,她听说一个失手,人就会像被敲中后脑的野兔一样当场毙命的!
慢慢摸上身边的人,推推她们,她轻声道:“喂,都醒醒!”
可是没有人搭理她,每个人都睡得死死地。
刘芸估计她们都被下了药,现下所作的,只有等了!
在小黑屋里等待的结果通常就是睡眠,刘芸暗自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在这样潜伏着危险的情况下还可以睡得着。
当吵杂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刘芸感到门早已经开了,光从外面透了出来,先前卖胭脂的妇女指挥着两个大汉道:“用凉水把她们泼醒!”
“是,王妈妈!”两个大汉应道。
哦?原来姓王!可又是一老鸨?不过她可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位会和包妈妈一样善良可亲!
大汉的脚步临近,她眯着眼,看到其中一个直接拿着整桶的水欲朝身边该洗发的姑娘泼去。
嘴角默默抽搐,开玩笑!这时不醒还待何时?她才不会傻傻地以为自己能逃过波及。于是她睁开了“迷茫”的双眼,萌萌地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醒了?”王妈妈道,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两个大汉却诧异于她这突如其来的苏醒,但也觉得无碍,反正该泼的还是要泼!只见刘芸一骨碌爬起来,跳开老远,说时迟那时快,哗啦一声,霎时水漫金山,刘芸暗叹自己逃过了一劫。
略带愧疚地看着躺在地上全身已经湿掉的三个姑娘,在心中道歉,自己还真是不好意思呢,可是早就叫她们了,不醒她也没办法不是?
三个姑娘悠悠转醒,待看清四周的环境,满面恐惧,单是周围两个横着眼睛又一派冷漠的大汉就够她们惊慌失措的了!
王妈妈示意两个大汉退下,她道:“到了这里,就要守我的规矩!乖乖听话,自然是好生供着你们,若是不听,仔细你们的皮!”
“抓我们过来做什么?”刘芸开口,虽然已经猜出了几分,但问问清楚总是好的。
王妈妈看向她,其它三个姑娘早就坐在地上包作一团,可这女人,好的胆识!居然还敢理直气壮地问她?
王妈妈不怒反笑:“你叫什么名字?”心中倒是有几分欣赏之意。
“王妈妈叫我们过来应该不是专门问身家的吧?”刘芸道,心想如果据实以告的话,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太过于响当当而让她将她放掉或是痛下狠手?
“是,名字果真是不重要,我把你们接过来,不过是想你们尽些女人家的责任罢了!”她深沉一笑。
掳过来的就是掳过来的,说什么“接”,还真是惺惺作态。
“明天有贵客到来,你们梳洗打扮,伺候好了!”
刘芸嗤之以鼻,果然不出她所料,没什么创意,逼良为娼的破戏码!
其中一个被掳来的姑娘急道:“我们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你休想!”
刘芸心中漾起一丝感叹,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只懂得害怕嘛!
可是看样子王妈妈早已做惯了这样的事,反抗似乎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吧!
果然,王妈妈厉声道:“在这里,由得你说不?实话告诉你,不老实听话,要么干脆抹了脖子,要么等着我一点点伺候你!”
也是,刘芸皱眉,心想,这样一个和外界隔绝的窑子一般的地方,恐怕人命根本不算什么吧!本来就是失踪的人口,官府都压下了,普通人哪有能力多管闲事?
那么她算不算普通人?如果不是,她要怎么跟这个母夜叉斗呢?
叹口气,觉得眼下最重要的恐怕是保护好自己吧?虽然作了做坏的打算,可她可不能坐以待毙供人凌辱啊!
再看三个姑娘,早已为王妈妈的气势所震慑,半天不敢出声,可是刚才开口的那个姑娘依然倔强地抿着嘴。
“不服?”王妈妈道,从腰间取出一个金属制器,甩手一丢,只听“乓啷”一声,地上躺着一支泛着寒光的匕首,她高深一笑,“决定权在你,过了今夜,要么就是尸体,要么就是识相听话!”
死么?刘芸骇然,自己压根儿没有想过,没有试过挣扎,怎么能轻易去死?
王妈妈转身离去,门“哐当”一声带上。
好大一会儿,地上的匕首没有人敢去碰触。
角落里传来稀稀疏疏的因起身衣料摩擦的声音,刚才那个开口的姑娘缓缓的走了过来,刘芸狐疑地看着她。
她准备做什么?
只见她走至前面,弯身捡起匕首,有些犹豫,但是咬了下唇,将铮亮的匕首欺上了自己的脖子。
恰在她身边,刘芸快速将匕首打掉,否则这一刀下去,不消片刻便会是一具死尸!
“你——”那姑娘怒视她,分明嫌她多管闲事。
“为什么要死?你们这些人不是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做什么轻易伤害?”刘芸问道,竟是比她还气。
谁说事情还没有回旋的余地?现在就轻易抹脖子,若有变数,岂不是做了冤魂?
“你懂什么?我死也不会让人凌辱!”姑娘咆哮道。
“如果我是你,我会藏着这匕首以求自保!”刘芸道,“你爹娘养你十几年,就是为了让你在这个时候轻生不成?什么尝试都没有就直接认命,好生的孝顺!看你刚才和那姓王的顶嘴,我还以为你有多坚强不屈,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反衬你现在的懦弱无能罢了!”
“你懂什么?”
“别的我不懂,我只知道,真正的死只能有一次,所以倍加珍贵,轻易放弃再不能从头来过!”
对方轻蔑一笑:“你不过怕死而已!”
刘芸理直气壮:“我为什么不怕?”,扭头问依然坐在墙角看戏看到呆掉的另外两个姑娘,“你们不怕么?也死一个给我看看!”
捡起刚才被自己打落在地的匕首,缓缓走至她们面前,把匕首递给其中一个,比划着自己脖子上的动脉:“就朝这里划,一刀必死,怎样?”
看到眼前的人既恐惧又矛盾,眼光闪烁不定。
怒瞪她,刘芸想,如果她们个个都中了这贞洁之毒,随她们疯去!如果她有朝一日出去,一定赚钱给她们一人立一座贞节牌坊,上面写上“榆木疙瘩三傻姑永垂不朽”!
转而看她身边的另一个吓得哆哆嗦嗦的姑娘:“她自己下手怕一刀死不了,要不你帮帮她?”把匕首递给她。
那姑娘一股劲儿地往后挪。
刘芸决定再当一把老巫婆,逼近她,将匕首送至她面前,她已抵住墙角,无地可逃:“相互帮助,客气什么?给,一刀下去,血汩汩流出,说不定还会溅你一脸!”
“不要——”姑娘惊恐地拒绝。
“拿着——”
“走开——”
“客气什么——”
“呜哇——”
吓哭了。
鄙视地甩她一记白眼,才这种程度就吓成这样?她还没使出杀手锏哩!
转而看她身边那个还在犹豫的姑娘:“她不帮你,我帮你如何?”
意料之中的颤抖,刘芸看看它碍眼的长发,几天没洗了?还害她吃了一口,十足的重口味!
她慢慢靠近她:“你可准备好了!姐姐我以前是杀猪的,从来都是从猪的肚子上开刀,肠子肚子一起掏出,血流得一盆盆,任它叫得再惨,我眼都不眨一下!”
“呜——不要——”
“你说不要便不要?放心,快得很!”刘芸接着道。
一手擒住她束着的长发,一手拿起匕首,在那长发姑娘刺耳的尖叫声中,手起刀落,齐腰长发霎然落地。
哼,没什么良好的卫生习惯,就不要玩什么飘逸!害人又害己,你以为自己是小龙女?即使是,有朝一日见到杨过,这个样子也注定会被嫌弃的好不好?
其余三人刚才还是惊恐地看着她,现在却是诧异得地似铜铃。
刘芸不禁往后退一小步。
划断那一头碍眼的东西本就是她的初衷啊,她又没说“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
哼,看这眼神,啧啧,觉得本姑娘是变态杀人狂不成?她很怕血的好不好?这种无声的幽怨询问,声讨着她,仿佛她伤她们有多深,做了多么该天诛地灭的事。
勒一勒裙摆,腹中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肚子饿了哩!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滴水未进,不过眼前的事情没有处理完,哪有心思吃东西?
一手握刀,嚣张地问墙角的两人:“还死不死?”
还要死的话,刀子给你们!
两人识相地摇着拨浪鼓。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又转头看向站着的“刚烈女子”:“你嘞?”
她已经平静下来,接过刀子:“如你所言,看看再说,形式无法逆转,再做决定无妨。”
从她不屑的眼光中,刘芸看得出,逼不得已时,这刀子还会是她所认为的解脱的唯一工具。
也罢,人各有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