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帆在破袭日军“大空袭”的战斗中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日本在重庆的间谍被一网打尽,15名间谍击毙5名,俘虏10名,1 000名敢死队全军覆没,击毙598名,生擒402名,有效地保护了委员长的安全。他因为策划周密、组织有方、统筹得力,获得了军委会的特别嘉奖,并荣获了一枚二等云麾勋章。
戴局长更是对这位少壮派军官刮目相看,更加器重,并越级提拔两级,让他扛上了少校军衔。杨锦帆也对自己能够临危受命,勇挑重担并最后取得战斗的胜利非常满意。此时的他踌躇满志,雄心勃勃,要卷起袖子大干一场,发誓一定要作出更大的破译成绩来。作为三科科长,手下有十几名破译师,个顶个儿都是军技室的业务骨干和技术尖子。他工作的重心仍然放在破译日军海军和陆军的密电码方面,特别对高密级的“紫密码”展开了一场攻坚战。
他知道,要想破译日军的顶级密电码——紫密码,光靠人脑是根本做不到的,因为演算量太大了。一个简单的算式,如果一个人算,需要1万年,更不要说那些比比皆是的复杂算式了。因此,他经过报请戴局长批准,将从德国带回的“恩尼格玛”密码破译机的图纸交给了林闻涛所在的四科。戴局长抽调数名技术精英,成立了以林闻涛为主的研制小组,加快了密码破译机的研制步伐。
这天下午,杨锦帆来到林闻涛的密码机工作室,看看他研究进展的情况。
四科在后院,是一间有1 500米的大厅,中间被隔成多个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人在忙碌。杨锦帆向门卫出示了军统的特别证件,走进厚厚的铁门,来到房间里。只见全部工作人员都穿着白大褂,有的还戴着防毒面具,在化验室的玻璃器皿和试管前操作。长台子上,摆放着各类间谍工具、各类枪械、救生用品、炸药、雷管、监听与窃听装置等。墙上挂满了各类图表:人体骨骼表、器械分解表,化学分子表、保险柜锁具分解图等。
林闻涛身穿蓝色大褂,笑着把杨锦帆迎进自己的工作间。
杨锦帆惊叹道:“好大啊,闻涛,你这里很像一个工厂啊!”林闻涛边走边介绍道:“不是吹牛,我这里是全东南亚最大的试验工作室。你能想象得到的间谍用具,都能在这儿找到。你看,这是各种书写情报的隐形药水、显形药水,暗杀用的各种毒药。这是美制的救生包。”林闻涛打开一个救生包,拿出可折叠救生筏、雨衣、水瓶、指北针、信号灯、火柴、化学药物、急救包、打猎工具和一面美国国旗。
杨锦帆问道:“鼹鼠,你不是说还有什么救生靴吗?”林闻涛领着他来到一个工作台前,台面上似乎什么都没有。突然,他像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双靴子道:“你试试看。”杨锦帆穿上靴子,林闻涛比画着,“你试着扭动一下鞋后跟,对对,就这样转一下。”突然,“咔”的一声,一把锋利无比的鞋尖刀弹了出来,把杨锦帆吓了一跳。
杨锦帆穿上靴子做了个飞脚的动作,“嗯,这个发明很好,关键时刻能够救命啊。”杨锦帆脱下靴子,还给了林闻涛。林闻涛又拧开鞋后跟,出现一个满是格子的小仓,“你看,这是德国产的特效毒药,这是美式毒药、催吐药、癫痫药、急救药,使心脏骤停的药、万能钥匙,这是德莱恩老师给的‘阿美托钠’,还有治疗毒蛇咬伤的血清,总之应有尽有啊。” 杨锦帆摆弄了一下,觉得确实好用,赞不绝口,林闻涛笑道:“蛤蟆,这是最新实验产品,等成品出来送你一双。”
二人聊着进了一间密室,桌上摆着一台形状古怪的机器,杨锦帆知道这就是正在研制的密码机了。林闻涛告诉他,中国军方正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国外的密码机情报,但是我们不能等待,我们必须同时开展自己的研制工作,在年底以前,基本完成密码机研制任务。
据最新情报显示,德国密码专家早在20世纪20年代末期,就已经开始使用“恩尼格玛”密码机了。“恩尼格玛”为希腊语,意思是“迷惑”,德国最高统帅部以及军方之间最绝密的通讯联系就是使用这种“恩尼格玛”密码机对密电进行加密的。
波兰秘密情报局从30年代开始对德国“恩尼格玛”密码机进行研究,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们已经破解了80%的密码机构造,可是战争阻碍了进一步研究。后来波兰密码专家逃到英国,开始和英国人共同研究,后来又传到世界许多国家。
德国情报机关曾经向山本武夫的紫码情报中心提供了一些有关密码机的基本资料,紫码情报中心正是根据这些资料,在欧洲一些密码专家的协助下,研究出“紫码三号”密码机。紫密码,就是经过紫码三号密码机进行加密后的密电码。
“怪不得这么难破,原来是经过密码机进行加密的。”杨锦帆感慨道。
林闻涛道:“是的,为了破译经过‘紫码三号’密码机加密的密电,我们必须具备两个条件。首先,我们必须了解紫码机的基本架构,到底是三转子密码机,还是四转子密码机,甚至可能还是十转子密码机。其次,我们必须研制出我们自己的破译紫码机的专用密码机,也就是一种电动——机械式数据处理机,类似英国人的‘东方女神’密码处理机。否则的话,即使我们缴获了一台紫码密码机,如果我们无法了解紫码的关键,不知道敌方在发报当天所使用的组合方式,正是无法破译对方密码机所传送的密电,这台密码机也是没有用处的。”
“你现在做的是几转子的机型?”杨锦帆好奇地问道。
“当然是十转子的,起步就要超过别人,估计样机下月初就出来了。到时候,就全看你的了。”林闻涛得意地说。
“放心,只要你给我好的机器,紫密码肯定没活路了。”杨锦帆又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告别了林闻涛,独自离开了密码机研制所。
在走廊上,杨锦帆刚要走进自己的科长室,突然看见了一个少校军官迎面走来,他觉得这人十分面熟,但又一下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那人却拉住他的手道:“老杨,你好啊,好久不见啦,我是冯传庆啊。”冯传庆笑眯眯地望着他。
冯传庆?冯传庆……杨锦帆在头脑里搜寻着这个名字,心念电转间,他确信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他很像一个人,像谁呢?虽然他的衣服变了,头发的样式变了,但那双明亮的眼睛没有变,他是……啊,他是黎大哥?
杨锦帆刚要惊呼:“黎……”冯传庆一面用手捂住他的嘴,一面用目光暗示他,“对对对,我就是老冯,这样吧,晚上你到我家来,我家在观音桥65号,晚上9点整我等你。”
冯传庆走了,杨锦帆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他懵懵懂懂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一时还换不过“频道”,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黎大哥呀,胆子太大了,本事更大,居然混入了国民党军统最核心的部门,我的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艳芳一见杨锦帆,笑着站起来道:“哟,杨大科长回来啦,快请坐。”
“噢……”杨锦帆六神无主地坐在办公桌前沉思。
郑艳芳端了一杯咖啡递给他,“你怎么啦,跟掉了魂儿似的?”
“没,没什么。” 杨锦帆不自然地笑笑。“没什么?你不喝是不是,那好,以后谁在最困的时候,再伸手要咖啡,就再也没得喝喽。”郑艳芳故意打趣道。
杨锦帆赶紧抢过咖啡,美美地呷了一口,“哎,天鹅,说老实话啊,我每天晚上睡觉都梦见你……”郑艳芳嘟起嘴,“嘁,骗鬼,梦见狐狸还差不多。”
“狐狸?狐狸要嫁人了,她就要跟着她那个走了狗屎运的表哥回上海了,怎么,你还不知道?”郑艳芳摇摇头,“我不管她去哪儿,蛤蟆,你是不是想说,追她不成,就退而求其次?”
杨锦帆笑道:“聪明人就是聪明,不过不是退而求其次,而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郑艳芳扑哧笑了,“你呀,跟鼹鼠是一路货,就会耍嘴皮子。”
“好啦,不开玩笑了,我们谈点正事吧。最近日本密电码破译有什么进展吗?”杨锦帆说。
“我破译了几条,都是外务省的,密级较低,但是大部分陆、空军的还是破不了,好像日本人最近更换了密电码。”
杨锦帆道:“哦,快,拿来我看看。”郑艳芳把一叠已破译的密电报文拿给他。杨锦帆仔细地翻看着,嘴里嗫嚅着,频频点头,“好好好,天鹅,你真的进步神速,已经远远超过我了。我们得加把劲儿,闻涛那边的密码机都快做出来了,我们要争取早一天把紫密码给他破了,看他小鬼子还猖狂不猖狂!”
当天晚上,曾家岩戴公馆客厅里亮着灯,戴局长一身丝绸睡衣,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叮咚”,门铃响了,余淑恒问道:“谁呀?”
门外声音:“是我,贾金南,局座在家吗?”
戴局长示意余淑恒去开门,余淑恒前去打开门,放进贾金南,自己回后边去了。
戴局长一脸笑意地望着自己的助理,“噢,金南啊,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贾金南神秘地说:“局座,我正是为那件事而来。”
“坐吧,坐下说。”戴局长指着沙发让座。贾金南坐了半个屁股,压低声音道:“局座,那批货我验过了,那些汽油桶里装的全是最上等的烟土,一共是25吨。潘其武这小子还是挺会办事的,现在重庆黑市行情看涨,一出手,估计总价将突破3亿法币。您看是不是一次过,走大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