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陌林微微蹙眉,“我没父亲。”
姜顾扬了扬眉,“我听说……你母亲去世了?现在你父亲的妻子是你的继母,所以你才这么讨厌你父亲,是吗?”
应陌林突然看着姜顾,问道,“谁告诉你的?”
“我……”姜顾有些迟疑。
“连无渊?”应陌林淡淡道。
姜顾摇了摇头,“不是……是连无渊的妈妈,云华。”
“她跟你说了什么?”应陌林看着周围的海水,脸上没有任何神色,道。
姜顾握着应陌林手的指尖一顿,“没说什么……就说了她、连无渊还有你的一些事情。”
“恐怕不止吧……”应陌林微微一笑,“她应该还会说,你喜不喜欢元帅?陌林这个孩子,性情古怪,较为孤僻,不要追逐他的步伐,你会很累。”
“没有……”姜顾辩解。
应陌林却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继而道,“连无渊也喜欢你,从私心来讲,她是希望你和连无渊在一起的……毕竟是她的亲生儿子,疼他总归是要多过我许多的。你也不要怪她对我心狠,她终归是渊儿的妈妈。”
姜顾一怔,“你……”
“我就知道。”应陌林冷笑,“不论过去几年,她还是那句话,一个字都不会变……如果不是她,错儿也不会死。”
后面一句话,应陌林说得模模糊糊,声音极低。
姜顾没有听清楚,还想问,却是发现应陌林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顾默默地抬起手,按在了应陌林的手上,暗暗给应陌林传渡生命精气,她不能抵挡外面的海水,却不是不能帮助应陌林来抵挡……
望着应陌林微微静谧的侧脸,在海水水蓝的光晕下晕开一抹沉寂。
“应陌林……”她念道,覆盖在应陌林手上的手一顿。
现在是杀应陌林的最好时机……
这个念头划过姜顾的心头,她看着应陌林的侧脸,脑海中浮现出公孙邺笙妖冶惑人的面容,他的一字一句,他的声音就像在耳边回荡。
“你是尸族成员。”
鬼使神差的,姜顾伸出手,起身朝着应陌林脖颈处的血脉探去,身子亦是缓缓接近应陌林,却是在下一秒忽然顿住。
几个字在耳边轻轻响起。
是应陌林在沉睡中无意中念起的一个人名,“错儿,错儿……”
姜顾整个人就像被下了魔咒一般,定在了那里,伸出去的手,停留在了半空之中,晶莹的指甲反射出一片亮光,离应陌林的心脏只隔一点距离。
“错儿是谁?”姜顾问。
与此同时,她双眸忽然血红一片,额间蓦然浮现出一抹来自远古般的印记,神秘的纹路一笔笔勾勒间,神秘而又危险。
天地间似乎降下了一抹无形的神威,笼罩了应陌林。
姜顾眸中细小的黑色瞳仁缓缓化作了素白,衬着周围的妖冶血红,极为嗜血,她伸出手,一朵谶花花开花灭在指尖,旦夕祸福似乎尽数掌握在她手上。
“错儿是谁?”她问。
他道,“错儿即是错儿,是无错,连无错。”
连无错,这三个字映入了姜顾的心中。
忽然,应陌林身上金色的光芒大盛,随后,八十一条古老的小小金色古龙,齐齐飞出,缭绕在了应陌林的周围,混沌的气息在加强,将他整个人盖住。
姜顾闷哼一声,喉中传来一抹腥甜的味道。
应陌林的等级高她太多,她遭到的反噬自然眼中。
嘴角溢出一抹深红色的血液,姜顾伸出手,拭去,莫名笑开,三个字,如珠落玉盘,“连无错……”
微微闭上眼睛,姜顾靠在石头上,静静地调戏着体内反噬而出现的暗伤,脑海深处却是突然传来一阵疲倦,随后,姜顾悄然睡了过去。
这里是一片石台,透露着神圣的气息。
站在石台上,俯视下方,是一片悬崖和隐秘在雾间的树林。
石台上,一个小女孩坐在那里,一袭素白色的泡泡裙,齐肩的墨黑长发,不高的身影,显得极为稚嫩。
小女孩的面容清秀,细细弯弯的眉,柔柔墨墨的瞳,就像是缩小了的姜顾,白皙认真的小脸上依稀带着茫然和纯真。
突然,一只手从小女孩的背后出现,然后迅速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
“猜猜我是谁?”那是一个少年,着优雅的贵族服饰,可以看得出他的家境甚好。
“一定是邺笙哥哥。”小女孩脆脆地道。
少年眉宇间掠过一抹颓然,有些无趣地松开小女孩的眼睛,嘟囔,“每次你都猜出来了……真讨厌。”
“邺笙哥哥不想让我猜出来是你吗?”小女孩转过头去,看着少年,问道。
较于她面容的清秀,少年就犹如一朵悄然间绽放的罂粟,举手投足之间,带了一抹莫名的妖冶质感,薄凉的唇,薄凉的性。
公孙邺笙走到姜顾的身边,然后在她旁边坐了下来,轻轻抚着她修长墨黑的发,“顾儿,我可能有一段时间不可以出来了。”
“为什么?”姜顾皱起眉头,有些不舍。
公孙邺笙转过头,微微抿唇,精致的眉眼略带了一丝伤身,“我哥哥病情加重了……”
“医生都治不好吗?”姜顾问道。
“那不是普通的病,是古老的传承……是一种诅咒,好不了。”公孙邺笙回答,微风拂过他的面容,吹开他额前的发。
姜顾歪了歪脑袋,“什么诅咒……好神奇哦。”
“你不会懂的。”公孙邺笙宠溺地摸了摸姜顾的脑袋,“你太小,也许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我已经长大了!我都六岁了哦……”姜顾伸出手,蹙起眉,鼻尖皱起。
公孙邺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顾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姐姐生病了,需要救治,你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对么?”
“当然!姐姐对顾儿可好可好了,她如果生病了,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她。”姜顾斩钉截铁。
公孙邺笙抬眸,看了一眼姜顾,抿唇,“那如果……我病了,你姐姐病了,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
“你。”姜顾毫无犹豫。
公孙邺笙一怔,看着姜顾良久无言,好半晌才缓缓道,“我现在病了……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谁,也救不了我。”
姜顾望去,他神色认真,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一抹不真实的妖冶,“不会的!”姜顾伸出手,握住公孙邺笙的手。
“有一个人需要人陪,我却不适合。”他扬唇,自嘲。
姜顾下意识道,“你生病了……为什么还要陪人?”
公孙邺笙没有答话,两个人陷入一片沉静,山顶的风,轻轻拂过,带起一阵槐树的芳香沁人。
她恍惚间,似乎听见他说,“姜顾,如果我杀了你的家人,你会原谅我吗?”
“哐啷,哐啷——”耳边忽然响起巨大铁链震动的声音,姜顾脑海一阵刺痛,努力睁开眼望向周围。
这里昏暗无光,四周都是坚硬的石牢,上面刻着阵纹,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