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鸢没有说话。
“是我欠了他,是我负了他。这一世是,上一世还是……”我哭着颤抖地说道。
上一世的记忆,浮现水面,来的突如其来,却又好像圆满了时机。
“这里是轮回台,你跳下去后不可轮回,既然你负了他两世,就不要再折磨他了,给我一个机会。”折鸢说道。
我笑着起身,颤抖着回退,转眸间,我似乎看到了一抹修长如玉的身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只觉得泪水打湿了我的一切一切……
原来,死前都可以看到他吗?
“朝城……”我苦涩一笑,转身跳下了轮回台,轮回台下乌黑一片,云起撕扯着我的身,我可以感觉到那些万丈气体开始毁坏我的本源,在消灭我的灵魂。
“秦楼!——”
耳边模模糊糊,似乎又响起了他的声音。
泪水,夺眶而出。
我回身看着那个虚影,我知晓,那应该是我的幻想。
“我陪你。”他说。
“我是仙界的人,你是魔界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推开他,说道。
陌朝城步步缓缓而来,走进了,进了……
“若战,我奉陪!”我突然哭了起来,我知晓,我定是找了一个借口,一个让我服下软的借口。
他楼我入怀,趴在我耳边说道,“万古之墓三十三层,我陪你战,战尽永生永世。”
永生永世么?
我闭上眼,让自己归于毁灭中,心底默默回答道。
好。
姜顾醒来的时候,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公孙邺笙,她偏头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公孙邺笙,抬了抬手,故作轻松地娇嗔笑道,“一醒来就看到你,差点以为我出现幻觉了。”
“你睡了好久……”他沉沉地道。
公孙邺笙的眸带着血丝,明显是很久都没有休息,他坐在姜顾的身前,一如姜顾刚刚醒来那般僵硬在那里,就像一座雕塑,孤冷寂寞,带着一种姜顾久违的气息,却怕的令她心颤。
那种气息……
就像是她没了他。
姜顾抬头,眼角忽然有些湿,抬手,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姜顾伸出手拍了拍公孙邺笙,手指有些颤抖,她颤颤的叫道,“殿下……”
“你哭了。”公孙邺笙打断姜顾的话,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
“公孙邺笙,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个梦里面,我和你,是陌生人也是最熟悉的人,为什么?”姜顾缓缓道,看着面前那张熟悉地无可厚非的面容,心,绞着疼。
就像有钢丝硬生生地穿过了她的心脏。
她却没有死,一点一点去感受那种痛,去接受,去痛苦,疼到自己挖心挖肺,疼到自己再也不想去想。那些记忆,很普通,就像是两个人之间再普通不过的记忆,却让姜顾心疼。
公孙邺笙声音忽而有些哑了几分,“顾儿,你在说什么?”
“你到底是谁……我已经分不清,这里是梦,还是现实了。公孙邺笙,你又是梦,还是现实中的人?我这一生,是不是一生都在梦里面度过,你不是真实的,我不是真实的,应陌林不是真实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都是梦,而现在我醒过来了,但是……我还在做梦?是不是只有我现在死了,我才可以醒过来?是不是……你们死了,我才可以醒过来?”姜顾看着公孙邺笙,似笑非笑,眼角的泪却是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那些往事,差点将她逼疯。
她真的不知道谁是谁了,秦楼,司秦楼,应陌林,陌朝城,百里折笙,笙楼……这些人,是不是只是她的一个幻想?
“顾儿,你累了。”公孙邺笙伸出手,想要抱姜顾入怀。
姜顾猛地弹起身,躲了过去,避开公孙邺笙的动作,警惕地看着公孙邺笙,“你是不是娶了裳歌?你告诉我……不,你告诉秦楼,你爱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你不爱秦楼,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知不知道,秦楼爱你爱的惨!秦楼爱你,秦楼也爱陌朝城,可是……秦楼到底是谁。”
姜顾一步步后退,自言自语,“秦楼是我,秦楼是司秦楼,秦楼……秦楼!公孙邺笙……我头疼。”
姜顾靠在墙上,一点点滑下来,坐在了地面,仰头看着天花板,哭了。
“顾儿,这不是梦。别去想那么多,秦楼,司秦楼这些人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她们的死活和你没有关系,别去想她们。这里是现实的世界。”公孙邺笙沉沉回道。
姜顾呆呆地看着公孙邺笙,下意识反问,“那她们和你有关系吗?”
公孙邺笙就像被问到了一个极为难的问题,说不话,只是猛然怔在了那里,半晌,无话,看着姜顾,目光一点一点凝固,再没有了丝毫情绪。
“既然你自己都分不清……你要我分清干什么?”姜顾苦苦一笑,继而说道,“其实我什么都懂……你是笙楼,你是师傅,你是殿下,我是秦楼,我是司秦楼,我是姜顾。其实我懂,我真的懂,可是我不懂,你爱没爱过我?”
这一句话,就像个炸弹,在公孙邺笙耳边炸开。
他没有说话。
“怎么?连回答都不敢吗?”姜顾冷冷道。
公孙邺笙没有说话。
“其实我想……我是爱过你的,很爱很爱,爱入骨髓。”姜顾眯着眼笑言,就像回忆到了最开心的事情,“笙楼,你给我取名秦楼,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宛若至宝,我爱它,也因此入了魔一般爱上了你。我在海里的时候爱你,化成人形也爱你,在你身边我还爱你,我在天女宫我依旧爱你。我爱了你几百年,其实顶不过因为你那一句”这株花开在情海,不如择了秦姓,却恰依着宫殿玉楼,便取了单字一个楼吧。“还记得在九重天上的云上,我跪拜在那里,忽闻你的声音,抬头,入眼的便是你的音容相貌,你的眉眼,就像是烙印,烙在了我的心上。我陪在你身边,你却从不看我,我想,是我不够美,是我不够好,可是每每我要放弃的时候,你却又偏偏会叫我,一声一声地叫:秦楼——也就是因为这两个字,我坚持了几百年。这几百年,我做梦,你都是我梦里的一切,我那个时候真是入魔了……可是到最后,我才知道,这不是爱。”公孙邺笙猛地,目光凝固。
姜顾看着公孙邺笙,兀自抬起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泪水穿过指间。
“这只是一种……类似于妹妹对于哥哥的偏执,我对你,只是一种执念。不慎跌落下九重天,我遇到了陌朝城,他把我抱在怀中,很轻浮,至今我都记得,他拉长了声音笑问,陌朝城,听过么?然后,我怔住了。我一直以为,我和陌朝城只是露水相逢,可是,陌朝城送我的那管箫,却在我每一次吹奏的时候,把他的一切,都印在我的灵魂上了……”姜顾唇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扬起,“我吹奏的时候,就像他在抱着我,于是我开始贪恋这种感觉,到最后的无法自拔。我却是个傻子,偏执地可以,还认为爱着你,到最后你争帝位,你说只要可以成为仙帝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就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你的帝位,他是个敌人,强大的敌人,如果我不诅咒他丧失法力,你和他背水一战,是生是死难说。我怕,怕你死,怕你输,然后……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