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邺笙,只要是你说的,我就去做……
如果佛说你是错的,我就弑佛,如果神说你是错的,我就杀神!
似乎又响起了一个少女的声音,师傅,就算这个世界毁灭,你也会是楼儿的另一个起点。
遥远中,似乎有一个女子轻叹,不为成神,只为跟随你,不为成善,只为远望你,笙楼,我等你回来娶我。
“笙楼……”忽地,姜顾轻念出声。
公孙邺笙猛地凝固,看着姜顾,薄唇微抿。
姜顾看向应陌林,应陌林的视线冰寒淡漠,带着疏离,很遥远很遥远,姜顾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放开了公孙邺笙的手,转身走向了那一条通道。
这一个举动,顿时,全场寂灭。
姜顾是放弃了吗?
放弃选择?
“如果是殿下死,我宁愿是人族元帅。”姜顾走到半途,脚下微微一顿,然后道。
说罢,姜顾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前走,她可以清晰地察觉到有一束目光犹如冷芒一般盯在了自己的背上,像针一样,很疼很疼……
姜顾知道,那一定是应陌林。
她微微抿唇。
应陌林,这三个字,太重太重。
她终究是把应陌林推向了人族,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也在这个时刻,姜顾知道了自己的最终所爱,必定是应陌林无疑,对于公孙邺笙,姜顾更多的是对于兄长的情愫,而对于应陌林,是完完全全的爱。
正因为爱,所以姜顾选择了让应陌林属于人族,让应陌林成为人族的英雄,而不是被人族所唾弃的懦夫,因为感情而一败涂地的懦夫。
她宁愿用自己的爱情和自己的生命去换应陌林的声誉。
不为其他,因为她爱他。
其实姜顾心里明白,就算自己再爱应陌林,她也不会让公孙邺笙死亡,那是冥冥之中的害怕,宿命之中的不允许。
公孙邺笙于姜顾来说,重过一切!
姜顾突然想到,自己和应陌林似乎也有海誓山盟吧?其实这句海誓山盟太过简单,没有天长地久,没有海枯石烂之类的陈词滥调。
只有应陌林在耳边那一声,“姜顾,我爱你。”
这便是最好的承诺,这便是最完美的宣誓,这便是最刻骨铭心的海誓山盟。
只是,所谓的海誓山盟,也敌不过沧海一粟,敌不过公孙邺笙这四个字。
“应陌林……我也爱你。”这句话,姜顾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她想,她终有一天,会败在应陌林的手下。
也许是死在了应陌林的剑下,也许是被囚禁在人族的牢狱之中,也许……
也许是应陌林死亡。
但是无论如何,姜顾坚信,应陌林不会死。
姜顾其实自己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她知道自己和公孙邺笙口中的楼儿关系甚大,甚至有可能她就是楼儿,而她在公孙邺笙心中地位也很重要,只要她说不,公孙邺笙绝不会忤逆她。
姜顾很聪明,只不过平素一直以不懂来掩饰,其实她比谁都看得明白。
姜顾想到了自己放在盒子中的那个魂石。
自己似乎还有很多很多弄不明白的事情,很多很多……那些在耳边缭绕不断的话语,那些,那些记忆,那些片段。
看来……
是时候派上用场了。
那个三百年前的姜顾,那个公孙邺笙口中的楼儿……她,会一一弄清楚。
“姜顾!”突然,城墙上传来应陌林的声音。
那声音,那般熟悉,那般刺痛心扉。
姜顾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元帅,有事吗?”
姜顾可以听见元帅两个生硬死板的字从自己的唇边溢出,她也终于在刹那明白了为什么应陌林不喜欢自己称呼他为元帅。
“如果我那天的话算数呢?”应陌林突然道,看着远处那抹背影。
姜顾知道应陌林指的是什么,那天他看着她说,带着她离开。姜顾微微收拢手,指甲刺入肌肤,微微地疼,却抵不过心头一念万般地痛。
“元帅那天说了什么其实我都记不得了,我唯独记得我说的一句话,你不会。”姜顾微微一笑,随后,她转过了身,“元帅,其实你猜对了,人族都猜对了。我是三百年前未亡的人,在三百年前就属于尸族,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宁愿我死,也不愿意他死?”
“元帅,你别忘了。你是人族,我是尸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的真谛是你告诉我的。”
姜顾说完,不顾所有人的感受,所有人的目光,转身,上了车,吩咐了一句司机,随后绝尘而去。
上车落在后座的瞬间,一串泪,猛地砸下。
仙界之中有一片海,被仙人们称作情海。
所有的伴侣都会在情海这里定情。
记得我刚出生的时候,耳边第一句响起的话语便是一个仙子的轻叹,“看,情海中生了一株三瓣花儿!”
我周围是光华缭绕的碧波,身下是温润的水流。
从此,耳边不断响起的声音大多都是惊叹赞美的语句,无不是把我看做了情海的圣物。
直到有一天,耳边响起了一个轻柔如风的男声,落在耳边就犹如玉珠落盘,极为动听,“这株花开在情海,不如择了秦姓,却恰依着宫殿玉楼,便取了单字一个楼吧。”
我那时便陷入了这极为动听的声音中,只是暗暗可恨自己竟不知道这温柔嗓音的主人是何方仙人,但心中也料定了必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便兀自暗喜了起来,也欢喜着自己得了一个名字,秦楼。
我珍爱这个名字甚至胜过自己的生命。
直至我道行圆满,化身成人,被仙帝遣下的天女接引了去,我才有机会向别人说出我的名字。
“你可有名字?”初至九重天上的华贵大殿,仙帝遥遥坐在高贵的椅上,这般用隆重的口吻淡淡地问我。
我连忙跪在了云团上,恭敬地三叩九拜,这些礼仪招数我在情海中却是没有少见,倒是烂熟于心。
“回仙帝,我本姓秦,单字一个楼。”我听见自己怯懦的声音,不由手心出了汗。
仙帝却是反复念着这二字,似是尤为地喜欢,半晌都未开口,我却道是仙帝生了气,心头悄悄地打着鼓。
“父皇,此花诞于情海,情本谶意,便命名为了谶花也罢。倒是这秦楼二字生得琳琅,不如便赐给了我?”就在这时,一个满身环绕在光环之中的修长身影从一旁的人影中缓缓踱步而出,他身后是万般的光华耀眼,生尽了璀璨。
我怔住,心头犹如一只小鹿,悄悄地跳着。
是这个声音……
我看去,却被那光芒耀了眼,只得缩回目光,继而跪在云团上。
后来,我便被仙帝赐给了这个我一生难忘的声音的主人,从旁人口中得知,他是仙帝与仙后最宠爱的儿子,也是最为出众的儿子,是九重天上最耀眼的天才。
我问及他的名字时,那个侍女是要跪在地上三叩九拜,看着我是仙帝亲自赐予的,也不敢忤逆,才颤颤悠悠说出了他的名字,我那时顿时觉得,世间似乎这三个字最为珍贵。
绝笙楼。
我自那以后,便时刻跟在了笙楼的身边,他却从未看过我一眼,似乎我只是一片浮云,我尽管再不甘心,却也只得认命。
那年莲花池花开,笙楼去赏花之际,临行前在白纸上落下一个墨色的字:楼,便草草离去。
我这等身份,是万万进不去的,便站在了笙楼的书桌旁,看着那个字,默默地发呆,最后竟起了贪心,将那卷纸藏了起来。
好事不久,便被与我同服侍笙楼的侍女给抖了出来,我跪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
他却不生气,只是含笑问我,“为何偷了我的字?”
“因为……因为,我和殿下的名字中都有一个楼字。”我小心翼翼地说,边去看笙楼。
笙楼的眉眼生得极为漂亮,如墨晕开在纸上,鬼斧神工。
他轻笑,“我记得,你唤作秦楼。”
“是。”我细细地应着。
“这名字,是当年我为你取得。”他继续说道。
檀香炉边,我点了点头,低着脑袋。
“既是这般,以后便不要留在这里做侍女了,跟着天女们去修炼,有朝一日也好位入仙班,得个天女名号。”他轻描淡写地说着,我心中却是不胜感激。
这也许对于笙楼来说再简单不过,对于我来说却是天大的恩赐。
三叩九拜之后,我默默地退了下去。
千年的时光,我也由一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情海谶花变为了九重天首屈一指、众人皆晓的天女秦楼,这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梦幻。
我重新回到了笙楼的身边,再次见面,他依旧是坐在椅上,桌前执笔默默落字。
“殿下,裳歌天女让我把这个给殿下送过来。”我拿着一块玉,走了过去。
裳歌天女的天赋和我相当,在众天女中生得最美。
笙楼点了点头,让我把玉放在那里,便让我下去了,我心中不舍,唤了一声,“殿下,我叫秦楼。”
笙楼一怔,笔下一凝,墨色晕开,我连忙跪下请求宽恕,笙楼却是轻笑,然后给了我那张画,我心却是凉了半截,那画上画得分明便是裳歌天女。
绝美。
我心生嫉妒,却只字不言,默默谢了不罪我的恩德回身准备回殿。
再之后,便是裳歌天女告诉我,她爱上了笙楼的事实,我心中瞬时凉了,却依旧面带着笑假意地祝贺着,心中的苦涩无人能知。
我知晓,裳歌天女定是和笙楼有了情。
我成了送信的桥梁,因着我以前跟着笙楼过,别人便也不起疑心,所以裳歌才让我来送信,每每笙楼回信的字句我都忍不住会去看,却是越看思绪越乱。
一次,照例是偷偷去送信,我却是不小心被九重天上的植物绊倒,然后一头栽下了云端。那里恰好是仙界的临界点,我心中暗暗叫苦,心想,怕我这回定是要死了。
我紧紧地闭着眼,鼻尖却是落着了一缕清淡的香,混合着丝丝缕缕的酒味,我睁开眼,面前的面容绝美,不像是人类应有的面容,薄唇,高挺的鼻梁,墨色的眉,淡色的眸。
我可以清晰的察觉到,他修长的手,搂住了我的腰,抱着我让我没有从九重天上掉下摔个粉身碎骨。
我心跳默默的加快,眼前的面容似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
我突然想起了教书的仙人说过的四个字……
一见钟情。
我一直以为我对笙楼便是这般,却不料,这四个字,竟会在一个陌生人身上浮现。
“你……”我怔怔地开口。
“怎么,不留心从九重天上掉了下来么?”他的嗓音落在耳边,织成了最美的音,带着特有的磁性,本是普通的字句,却偏偏蛊惑了我的心。
听着他的声音,我怔了须臾,只觉得面上隐隐有些发烫,心中莫名地局促不安起来。
这千年来,我和学女们在九重天上潜心修炼,每天都会学习经文,我虽然在众学女中姿色算不得出众,但是我的诗书和悟性却是最好,对于那些诗句词语亦是信手拈来,也曾在教书的仙人门下听闻过关于男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