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溪闲坐在门前的回廊上看着院中蝴蝶纷飞。蔷薇开的正绚烂,满园飘香。红莲和紫苑在身后陪着。让她们无事便去歇息,二人也不去。陪着自己就是她们的事。古人常说的“平日无事”还真是无事。一个瑞贤王府尚且如此,那宫规森严的院墙内,不知多少女人在发呆痴等。
“参见王爷。”身后的红莲和紫苑突然叫道。
栏杆上坐着的人一惊,险些没坐稳,两只大手稳住自己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叶宬佑那张洋溢着灿烂笑容的俊颜。
“你回来啦。”
这话刚出口就觉得说得不对,像是深闺坐盼夫归的幽怨女子。
“呵呵,看来夫人是想为夫了。让夫人如此挂念,是为夫的不对。”叶宬佑笑嘻嘻的脸好看的讨厌。
“叶宬佑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好好聊天?”一边说一边避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挪。
一旁站着的红莲、紫苑听到某女直呼王爷的名讳,不禁瞠目结舌,这夫人好生刁蛮任性,王爷居然任由她这么叫自己,如此宠着她。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二人悄悄退远了些候着。
“夫人要聊天,为夫自然好生陪着了。夫人想聊什么?”
“王爷不记得我名字了?我再说一遍,我叫莫溪闲,不叫夫人。”声音淡如流水。
“呵呵,我还真不知道闲儿的名字。这下终于肯告诉我了,我一定铭记于心。”
似乎她是没有告诉过叶宬佑她的名字。
那一日叶宬佑几番询问,莫溪闲都不肯吐露,还一脸冷淡地说用不着知道。谁知转眼她就成了他的闲夫人,真是造物弄人,欲语泪先流。
“叶宬佑,你昨晚答应租给我的院子呢?”
这丫头一脸强势地找自己讨院子,昨晚也是,拿出一张纸强势地要自己签字,不忍拒绝,就在那张纸上签了字,可签完他就后悔了。但自己宁愿后悔死,也不忍心拒绝她。她说什么,都想答应她。
“哦?我何时答应的?我怎么不记得......”明明最终会依了她,但就是忍不住想逗她,看她那张表情变换的小脸。
“白纸黑字,你别想抵赖。堂堂一王爷,可别说话不算数,让人听了笑话。”
“哈哈,闲儿可会吓唬我了。这院子就给你罢。”
“给我?别,我买不起,还是付你租金吧。但是,有没有别的空闲院落,我不要这么豪华的。太贵,租不起。”
“每月一文钱,月付。”
“这么便宜?你逗我呢?这院子不是你住的么,我不信这么大的王府没有其他的院子?”
“其他院子,每月一万两。”
“你.......算你狠......”
叶宬佑哈哈一笑,“这霁月阁我并不常住,我平日里都在光风楼。闲儿就安心住着罢。”
光风楼?莫溪闲打量着这个风流王爷,心想着光风楼是哪个温柔乡,没听过啊,龙吟城最大的青楼不是芙蓉楼嘛?光风楼?难道是他暗自包藏美人的金屋,想掩人耳目......
见她这般狐疑的打量自己,黑亮的眸子溜溜地动着,叶宬佑笑了,知道她又在胡乱猜测些什么,抬手拍了拍她的额头,“你这丫头,不要乱想。光风楼可是个好地方,你若闲着无事,也可来瞧瞧。”
“别,我就不去了。免得扰了王爷雅兴。”
“闲儿不来,怎知为夫的雅兴何在?”
叶宬佑居然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说着这么暧昧的话,一阵恶寒。忙转移话题。一本正经道:“还有一事要问王爷。”
“闲儿只管说。”
“上次王爷答应了给那些孩子建设学堂的事,王爷没忘吧?”
“我既答应了闲儿,自然会做到。在城南清风街有一处宅子,本是个库房,空置了许久,我已命人收拾了一番。闲儿要不要去瞧瞧?”
“真的?那快走吧。”
莫溪闲急切地走在前面,走到一条分叉的回廊前,停下了脚步。一脸悻悻地回头找叶宬佑。
“闲儿怎地不走了?”叶宬佑一脸的幸灾乐祸。
“......往哪边啊?”莫溪闲环顾四周,弱弱地道。
“哈哈......闲儿怎地在自己家都会迷路?以后出门可得让红莲跟紧了,不然丢了可如何是好。”
“叶,宬,佑。”
“怎么了闲儿?”
“......快点带路。”
“闲儿真是可爱。”
“少啰嗦。”
清风街因为靠近城南所以较为清净。街上少有大的酒楼茶馆,多是一些卖文书墨宝的小店,一路上行人也多是文人、书生。安静和谐,是个适合读书的地方,莫溪闲心里暗叹。
叶宬佑领着莫溪闲走到一座大宅前,门匾空着,门前两尊气派的石狮,朱红色的大门也是新漆过的。
“这门匾还没写。名字闲儿起好了吗?”
“要我起名吗?”
“这是闲儿要的院落,自然要闲儿起名喽。”
“读书以明志。不如叫‘明志堂’如何?”
“闲儿真是才华横溢,满腹经纶。为夫也觉得‘明志堂’甚好。明日就让人做了挂上。但愿他们能明白闲儿的一番苦心。”
莫溪闲显然并未在意叶宬佑此刻在说什么,自顾自地走进院内。
青草满地,藤萝满墙,回廊处摆着文竹和松柏的盆景,环境十分清新,令人神清气爽。学堂内窗明几净。墙上挂着两幅写意山水图,及几个用来插花的壁瓶。讲堂处放有长桌,古砚一方,笔阁一架,镇纸一条。屋角的木几上放着一把古琴。中间又摆着几张长条木几,同样摆着笔墨纸砚。周到而齐全。
莫溪闲有些吃惊,没料到他会布置的这般写意,整个院落都让人身心舒畅。
“叶宬佑......”
听见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叫自己的名字,叶宬佑心底有些美美的欢喜,望着她的小脸,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谢谢你。”
这三个字十分真诚地从自己嘴巴里蹦出来,莫溪闲也有些不适应,这才发觉是自己平日里对他没好气惯了。
不料叶宬佑飞快地在她额头一吻,道:“以后不准再跟为夫说这三个字,惩罚你。”
突出其来的吻,打乱了莫溪闲的心率,只觉得额头的温热传至面颊,乃至全身都有些发热,一时竟忘了回嘴。半晌才反应过来。
大吼一声,“叶宬佑,你这个大色胚......”
“呵呵......闲儿真是可爱。”
“可爱你妹,再敢占我便宜,我就.....”
“就什么?以身相许么?”
“我这身子现在还是我的么?”说完就觉不对,恨不得甩自己一个嘴巴子,“呸……怎么不是我的!”
那人倒是笑得开心,“是啊,瞧为夫这记性,怎地乱说话......夫人已然是我的人了......”
“叶,宬,佑,你信不信我用这花盆爆你的头?!”
“......但凭夫人处置......只要夫人追的上我......”
“有能耐你别跑啊......”
屋内,绯红的罗衣追打着绛紫的长衫。
而此时,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拂袖离去,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