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喧嚣无限,宫中却冷寂依旧。
一个人影闪进了穹音殿内。
“回主子,莫府空无一人,城内搜寻无果,怕是已经出城了。属下已经派人向城外搜了。”黑衣侍卫跪在地上,等着领罚。
方才他明明见莫溪闲和一男子进了清风酒楼,并未见她出来。可等了许久,却听莫府那边监视的人传出消息,府上不知何时已经空无一人了。这个闲夫人分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悄无声息从自己眼前溜走呢。
“怎么回事?”座上的女子明显有些不悦,拨着香炉的手指一松,任由香炉盖滑落,在桌上滚动了两圈,最后摔落在地。铜炉盖掉在厚厚的铺金地毯上,依旧震动不浅。
黑衣人眼神闪动,即刻汇报道:“回主子,属下一路跟随她,亲眼见到她与一名男子进了酒楼……”
“一个男子?”座上的人意犹未尽地品味着这几个字。这么说那丫头还真是有心上人了,可这又能怎样呢?谁让佑儿喜欢她呢,任他是谁,也不能抢了她儿子的心爱之物。这丫头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本以为她会乖乖听从安排,居然这么能闹腾,看来是没听懂了。唉,又要多费一番口舌了。
座上的人突然弯下腰去捡滚落在地的香炉盖,跪着的人不敢有丝毫微动。只见那纤手细腕上是一只白玉镯,上面有着一些透亮的水晶般的纹络,一只脚向前一踏,裙角撩动,露出雪白的脚踝,隐隐可见一串通红的璎珞珠串,透着摄人心魄的红艳。
女子捡起了炉盖,又慢慢坐直了身子,云淡风轻地命令道:“这丫头倒是有些本事。不愧是本宫的媳妇。去,把你家闲夫人请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是。”黑衣人低头应承道,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慧妃又继续拨弄着香炉,心里只觉好笑,这丫头还挺有能耐的,不愧是她选中的人,这样看来还是很有的玩了。若不是自己派了些人盯着,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她跑了呢。这丫头说她聪明却也不是,这样看来她还天真的很,殊不知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量她跑,只要皇家动用点力量,天涯海角也能把她找出来,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更何况,命运之所以为命运,就是因为谁也逃不脱它的轮盘,只要你的血泪还留在这轮盘之上,尚未干涸。丫头,你又如何逃得掉?
夜色中,只听得这小道上飞奔的马蹄声,和车轮滚滚的声音。
车内,新儿扶着莫夫人坐着,莫溪闲坐在一边,时不时撩开窗帘望望。
见莫夫人和新儿都盯着自己。轻叹一句,道:“娘亲要怪就怪闲儿,今日之事,都是闲儿的错。之所以要逃跑,是我不愿嫁给那瑞贤王爷,倒连累你们了。”
“嫁给......闲儿是被逼婚了?”
莫夫人默默地垂下了头,泪眼婆娑道:“是娘亲没用,女儿受了这么大委屈,娘亲却没能为你分担,让你一人如此辛苦。”
莫溪闲忙抚上莫夫人的手,安慰道:“娘亲不要这么说,闲儿自己的事,自己能处理。不用娘亲为我费心,只是要娘亲跟着我一起受苦了。”
话虽这么说,今日逃离之事,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关木琛说她被跟踪,那么就肯定会有人阻拦,那些都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她轻而易举地就溜走了呢。只希望自己能够趁着今晚人多,避过他们的视线,躲过这一劫。
天将亮了,黎叔才把车停下歇息一会,也让马歇歇脚。这一夜跑得还真是费心费力,摸着黑,不敢太快,却又不得不快。
莫夫人一夜未睡,又这般颠簸,脸色很不好看,苍白如纸,还写满了疲惫。
莫溪闲看着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自己实在有些鲁莽,细细想来,若是把莫夫人找个安静偏僻的住所留下,应该也不会被发现罢。只是要自己一人逃逸,与家人分离,想想又有些寂寞。
一脸难看的表情,问道:“娘亲,你还好吗?”
“娘亲没事的。没事。”莫夫人知道女儿现在的处境来不及思量其他,可能唯有逃跑这一条路可行,她可不愿做拖油瓶,虽然一路颠簸,身体如散了架一般百般不适,却还是抿着嘴强撑着。
马车继续飞驰,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一路上莫溪闲几番让黎叔停下车休息会儿。因着莫夫人身体吃不消,并不适合继续颠簸赶路了。看着莫夫人和黎叔难看的脸色,莫溪闲从心底开始后悔了。只怪自己想得太不周全,没有考虑清楚所有因果条件,果真不该这般折腾莫夫人。
内心纠结着问道:“黎叔,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下一个城镇?”
黎叔面色凝重,严肃道:“我们从龙吟出来,已经赶了五个时辰的路,按理说还需半天即可到达福临城,可惜咱们一开始不敢走大路,从小路绕着走,白走了许多冤枉路。”
他又看了一眼路边闭目休息的莫夫人,接着道,“照咱们目前的速度,怕是要再赶一天。若是再走走停停……明日都未必能到了。”
照黎叔所说,他们今日想到达福临城,怕是无望了。她是无所谓,只是担心莫夫人能不能撑下去。连夜赶路的辛劳,让她自己都有些想放弃了。若是一路都这样下去,她躲得掉么?进了福临城就好了吗?若是他们贴了一纸皇榜昭告天下要抓她,既是躲到天涯海角,怕也是逃不掉的。
走到莫夫人面前蹲下身轻轻道:“娘亲,对不起,都是闲儿不好,让您跟着我受苦了。”
莫夫人慢慢睁开眼,看着一脸愧疚的女儿,长叹一口气,缓缓道:“是娘亲没用,拖累了闲儿。”
莫溪闲红了眼,撇了嘴道:“娘亲别这样说,都是我的错……”
莫夫人抬手爱抚的摸了摸女儿的头,然后起身道:“我们就快些赶路罢……玉苼,咱们再快些,若是被人追上了,我闲儿就……”
黎叔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顾不得那么多就狠狠地抽着马鞭。路越往前越偏僻,越往前越难行。
忽然马车猛地一停,车里的人受惯性猛地冲撞到车厢上。好在新儿紧紧地抱着莫夫人,二人才没撞上去,倒是在一边愣神的莫溪闲被摔得头昏眼花。
“姐姐,姐姐没事吧?”新儿见状大叫道。
“没事……黎叔,怎么了?”莫溪闲爬起来一边问着,一边向车外探出身去。
“小姐,这……我们……”
车外黎叔吞吞吐吐的声音让莫溪闲更是疑惑,钻出车厢之后,车外的景况才让她愕然无语,顿时不知身在何处。这么熟悉的场景是……某女心中大叫,套路,全都是套路!老天,你是故意玩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