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宬佑越听越气,“呵……我又岂会让她再落入你手。你藏了她半年,我岂会再给你机会。”
裳书漓也不看身边那人的怒意,冷静道:“你确定二王爷会来前线?”
“恩。你把认证物证都带来了,他哪敢不来。若是这些东西传入北炎任何一个人物手中,就是他再高功伟绩,父皇也饶不了他。”叶宬佑顿了顿,问道:“我问了闲儿,她说和三哥有约在先,三哥会等她的信号,不会轻易放箭的。那箭,应该不是三哥下令放的。”
裳书漓依旧不理会,淡漠道:“那就请管好你北炎的兵,莫要随意放矢,伤了他人。”
“三哥已经加强了训练。对了,亮源峰下的小峡谷真的能够通兵?”
“你带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也好,那我便先回去了。闲儿……就先留在你军中。劳烦你护她。”
“自不必你说。”
叶宬佑轻笑了一句,这个七弟,越来越固执了。
翌日。
莫溪闲醒来才发觉,露则不见了。一晚不见,还以为她早去睡了。可今早问了士兵,并没有别的营帐里住着姑娘。莫溪闲这才懵了,露则昨晚也不在。难不成是叶宬佑把她又点了睡穴,扔在了某处?
四处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应该不是叶宬佑干的,叶宬佑虽任性,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不会随意折腾一个姑娘。可是四周也没有,露则能去哪儿了呢?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呢。
莫溪闲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去找裳书漓,虽然知道他很忙,但她无奈,只有去找他了。毕竟,他的人在他的军营中丢了。
可谁知裳书漓听了露则不见的消息,毫无惊色,十分淡定地说道:“我还想跟闲儿说呢。我让她去帮我办件差事。我在军中不方便随意离开,能信得过的,也只有露则一人。所以就让她去了。”
裳书漓发现自己越来越会说谎,因为有太多事不愿让她知道,知道了,也不过徒增忧虑罢了。
昨晚莫溪闲来找他的时候,独自外出的露则被叶宬佑撞见与人在军营外交涉,稍稍一听,才知,露则竟是裳流风的人。叶宬佑毫不犹豫地将她拿下,带到巍山脚下的一处秘密之地——他们的秘密基地。随后给裳书漓传了信。
裳书漓送走了莫溪闲便悄悄赶了去,多亏了叶宬佑的发现,他才得以掌握裳流风的动向。而露则,现如今还被关押在基地里面。他又如何能告诉莫溪闲,他派去保护她的人竟是个奸细。
莫溪闲不解,露则怎么会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什么时候?”
“昨晚见你之前。走的匆忙,想是没有来得及告知你。”说完,裳书漓又有些愧色,道:“惹你哭了半宿,实在不应该……”
莫溪闲寒着脸,忍不住又要旧事重提,“书漓……”
裳书漓知道她又要劝自己,微微一笑,“我明白。闲儿不必再说。闲儿只需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莫溪闲黯然一叹,“可书漓不是不愿意和我走吗?我答应了又有什么用。”
裳书漓发现自己也开始变得无赖起来了,没有一点风度,任性道:“既是答应了。就不可轻易反悔。”
莫溪闲似乎并没有在意他的话,内心还在纠结,要不要把叶宬佑来西夷的事情告诉书漓。叶宬佑怎么说也是北炎的人,与书漓来说,算是敌军……
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毕竟书漓现在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不能再让他处于被动,“书漓,叶宬佑昨晚,来了……”
“哦?”裳书漓并没有故作惊讶的姿态,他是真的惊讶,现在叶宬佑与他明里看算是敌对状态,而莫溪闲居然把叶宬佑偷偷来西夷看她的事检举了,这算是站在他这边么?……呵呵……叶宬佑,看来,还是我赢了。
莫溪闲显然没有明白裳书漓惊讶的含义,解释道:“他昨晚便走了……应该不是来窃取军情的……”
裳书漓大方一笑,“无碍。他也窃不去什么。倒是闲儿没跟他走,我很高兴。”
莫溪闲叹了句,你身陷囹圄,我又如何能丢下你独自离开。“书漓,真的不能放手吗?”
裳书漓无奈道,“不能。”他必须要除了北炎的二王爷,为了他母妃,也为了他喜欢的女子。与三王爷协作,不过是因为有相同的目标罢了。
二王爷叶里安,十五岁出征先平西林,再战越陆,因平复西疆有功,十九岁被封晋安王。其后一直镇守西夷数年。皇上对其大加赞赏。后来身为长子的叶荣膺病逝,储君之位便空了下来。叶里安便开始蠢蠢欲动,而此时其他皇子也渐渐长大,对他构成了威胁,首当其冲的便是德才兼备深得人心的三王爷。
可三王爷也不是平庸之辈,任人宰割。对于叶里安来说,他是一根十分棘手的刺。四皇子庸碌无能,只思玩乐,还不配作为叶里安的目标。五王爷叶启辰是叶里安的同胞弟弟,一直为他做事。而六王爷叶宬佑,却是他想动又不能动的主,无奈叶宬佑的母妃是个在后宫中地位极高权势极强的女子,深得皇上的宠爱,别人母凭子贵,叶宬佑却是子凭母贵,在慧妃的羽翼下,叶里安也很难动他一根指头。
七皇子就不同了,因为羽妃并不是强势之人,也并不如慧妃那般得宠。叶里安轻而易举地就在一次外出祭祀时,下了杀手。那时七皇子才三岁。羽妃带着自己的儿子一路奔逃,被出游北炎的西夷王所救,而后便将他们带回了西夷。北炎宫中从此少了一位不起眼的嫔妃和一位鲜有人问的皇子。
八王爷叶明灏被赐封东予三城,颇为偏远。一年到头除了回宫拜谒,极少回京。也就躲开了这些纷扰。
九王爷叶锦钰对叶里安极为敬服,与叶里安算是一丘之貉。这么算起来,自己才是众多皇子中最惨的那个,裳书漓不禁叹惋。
他是想要报仇的,奈何羽妃一直告诫他,不要执着于过去,不要把自己禁锢在仇恨之中。西夷王待他们母子极好,裳书漓十岁时,西夷王立他为太子。裳书漓并不愿意做太子,他对权势不感兴趣,他厌恶各种争权夺势,但为了羽妃,他一直隐忍着,直至羽妃去世,他再也不愿留在西夷,再也不愿陷入权势之争,他想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所以他又回到了北炎。而后遇见了叶宬佑,他的六哥。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心地做一个教书先生,可上天让他又遇见她,一个对他而言极其重要的人,他有些动摇了,若是自己有权势,是不是就可以夺走她。随着西夷王的逝世,西夷开始内乱不止,迫于无奈,他只得再重新回到西夷,拾起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权位。
他本想肃清西夷朝野的异声之后,就退位让贤,可世事多变,得知她身陷险境,他不顾一切地去救她,那一刻,他才深深领会到权势的好处,权势越大,就越有能力去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人生的路,多踏一步,就岔出了经纬。如今,他已然没有办法再全身而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