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溪闲跺了跺脚下的稻草,继续笑道:“王掌柜莫急,我们先一步一步来。莫无这就去给王掌柜写通告吧。不知王掌柜近日可有什么新款推出?”
两颗黑豆转了转,沉吟道:“近日倒是做了几身喜服......”
“那好。咱们就推一场喜服盛宴。劳烦王掌柜带路书房去找笔墨。”清丽的脸上一本正经。
“莫姑娘在此等候即可,小店这就吩咐人笔墨伺候着。”说罢银盘大脸上的两颗黑豆一眨,奸邪无限。
莫溪闲气到吐血,这老奸贼,防备心还真强。本想借此机会给关木琛通风报信,怕是不好办了。
不敢耽误时间,那人还未送来纸笔,莫溪闲就开始在心底盘算,打着腹稿。待那人送来笔墨,抓笔就开写。她可不想在这里待个几日,夜长梦多。再说莫夫人若是见自己几日不归,保不准不会急得发疯。
不消半个时辰,莫溪闲就写好了通告。赶紧敲门,让门外看守的人去请来了王掌柜。
王掌柜显然没料想莫溪闲会写的这么快。还以为她是在忽悠自己,来了一看,果然是行云流水的一篇通告。
“关关雎鸠耀衣纹,木结连理并生莲,九天云霞映红锦,沃水丰月结良缘。兹我月华衣坊即将推出盛夏喜服之连理盛宴,欲将本店新季喜服倾力贡奉给各位良人,届时还会有薄礼相赠,以谢各位贵客照拂之恩……”
看到此,王掌柜脸色稍变。
莫溪闲心知是怎么回事,鱼儿又上钩了。
“这薄礼相赠是做何?”王掌柜面色微怒,给人送礼,这丫头是在玩弄我吗?
果然是这样,就知这种吝啬的奸商是不会愿意看相赠这两个字的。
莫溪闲低头浅笑了一番,随即抬头,面露正色,恳切道:“王掌柜且听我道来。这薄礼相赠正是此张通告的亮点所在。试问芸生世人有几个会像王掌柜您这般不问小利的?要理解他们见利就上的心情,若有薄礼一赠,到时一定会万人齐聚,声势浩大。再者,这薄礼也只是薄礼罢了,至于是什么,还不是王掌柜您说了算。到时王掌柜您随便准备个十来份瓜果点心的现场赠送来客,那也不为食言啊。”
王掌柜一听,黑豆一亮,随即奸邪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莫姑娘果然是商业奇才啊。这等高明之举,小店真是佩服,佩服。那这通告发了之后呢?”
“等。”莫溪闲双腿一盘,静坐在草堆之上,不再言语。
那王掌柜见状,这丫头是想跟自己较劲呢,岂能遂了她的意。
假笑道:“既如此,那便有劳姑娘在此先等等了。小店这就去让人发通告。”
看着王掌柜肥硕的背影,莫溪闲气得躺地哀鸣,这个死胖子,存心是要把自己圈养起来榨干的节奏。只恨自己没点功夫身手,活活被人捆起来宰割。现在只得寄希望给关木琛,希望他能够发现早点发现自己的所在。
王掌柜把通告交给管事,严声喝道:“找人速速抄写百份,四处分发了去。”
“是。掌柜的,那丫头怎么办?”
“继续关在柴房,给我看好了。送点吃的过去,别让她死了就成。”
“是。小的这就去办。”
王掌柜精明的小眼此时却淡了下来,湮没了昔日的光泽。若是这一次真能赢了锦云衣坊,就足以见这丫头的本事强大,还真不能再让她落入他人之手。
天色将晚,关木琛此时已经心急如焚,剑眉深皱,星眸灼灼似有火焰要喷薄而出。他先是把锦云衣坊到城南的那几条大路小路都探寻了几番,却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又搜索了半个龙吟也没有任何线索。这丫头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人?可未曾听她说起过,眼下又不能去问莫夫人,这丫头向来都是什么事都要自己扛着,从不依赖任何人,最不愿莫夫人替她费心,此次若是惊动了莫夫人,怕是事后她饶不得他。
正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打算,就闻前面的巷口有人在大声交谈。
“听说这月华衣坊要办盛夏喜服之连理盛宴......”
“是吗?你怎么知道?”
“咦,你没看吗?刚才有许多人在大街小巷可发了不少通告呢......这月华衣坊的老板这次可是下了大本钱.....”
“听说还有薄礼相赠呢......”
“呦,第一次听说,去衣坊看服饰还有薄礼......”
“你看,你看,那人不正在发着呢,不信你去要来看,那纸上写得可明白......”
关木琛见前面路口果然有人在发纸张,急忙上前去要了一张来看,看完之后,他那紧皱的眉头又拧了拧,星眸亦愈发冷峻清亮,果然,他的预感没错。
莫溪闲此刻坐在稻草上也是心急不安,越是坐的久,就越是觉得不安。这王掌柜拿了那一纸通告走了以后,这半天也没有动作。倒是有小厮送来了饭菜和水酒,可理智告诉她,这东西可碰不得。万一这里面下了药,她便真是走投无路了。关木琛现在一定还在找自己。好在莫夫人那里,出门前已经告知她今日要和关木琛去丰源山上逛庙会,可能会晚些回。可若是今日,关木琛找不到自己......难保莫夫人不会夜半跑去丰源山......越想越头疼......关大爷,我在等你......
不一会,那王掌柜又腆着大肚子晃荡进来,那一身令人作呕地酒肉味证明他是吃饱了撑着,又跑来看她的笑话。
小眼睛一扫而过,瞥见地上的矮桌上摆放着的饭菜,纹丝未动。大嘴抽动,目露狡色,这小丫头还真不好伺候,居然不吃不喝,哼,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饿你个三天,就不信你不吃。又见她此刻依靠在柴堆边,神情依旧淡然,目无波澜地看了自己一眼,便继续闭目养神。虽瘦弱单薄,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可侵的气势,越看越觉得她那张精致干净的小脸在烛火地映拂下更加水嫩清透,芳香诱人。
邪恶而无声地笑了笑,遂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
王掌柜的动静让莫溪闲警觉地睁开眼,侧身到旁边,不露痕迹地蹲坐着,以便随时都能站起来跑动。
故作平静地盯着那死胖子,严肃道:“王掌柜是准备请我喝茶,还是想来要下一步的计划书?”
这句话让酒后迷糊的王掌柜有些清醒,下一步的计划,他当然要知道。
王掌柜虽眼神还算清醒,然而说话却大着舌头。
“莫姑娘真是俩(了)……解我,就是想告……思(诉)姑娘,那通……卡(告)已经发出,这龙吟城现在,怕是胡(无)……人不知我月华要办喜服盛宴的事了……”
某女子好容易才听明白他说的什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王掌柜做事真是雷厉风行,莫无佩服。接下来,我会把余下的计划都写下来,明日便可交予王掌柜审看。王掌柜若无其他事,就请先回吧。莫无要开始写字了。”
王掌柜拍拍肥手,看来是很高兴,“好,好,哈哈,那就不打奥(扰)姑娘了.....姑娘慢写.....”
看着他的肥腰挤出了柴房的门,又听门外上锁的声音。莫溪闲这才落下刚才紧张到乱跳的心。紧盯着那柴门,倾听着外面的声音,生怕他一会儿再回来。
找了一圈,这柴房里也没什么可以防身的东西。无奈之下,只得折断了一只竹筷,藏在袖间。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走到门前才听有人说话,细细一听是来换班看守自己的,看来这死胖子把自己看的还挺严。只是关木琛,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他到底有没有看见她的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