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羲和有些疑惑地眯着眼打量这个一脸正色的女子,这女人又想耍什么花样。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太聪明,有着他猜不透的思绪,让他不得不防。
冷着脸,目露凶意,低沉着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这火药不能全放在一起,要用小桶分开来装。堆放在一起太危险了,不可以摇晃冲撞,温度过高也会爆炸。且若不做一些处理,存放不了五个时辰就会失去效用。必须要格外做一下处理才行。”莫溪闲盯着颜羲和那张妖魅脸,对上他的视线,并无躲闪,正色严肃道,就好似她这话并未说谎似的。
“本殿下凭什么信你?”颜羲和的那双凤眼阴厉紧盯着莫溪闲脸上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莫溪闲扭过头白了颜羲和一眼,故作镇定,淡然道:“殿下若不信,一试便知。只不过到时真的失效了,就浪费了这千辛万苦得来的材料,再想做出来,有得耗费个十天半月了。”
她当然是骗他的,不然怎么有机会悄悄做手脚,妥善处置这些危险品。
颜羲和忽然靠近,一手扣着她的下颚,抬起她的脸,狠狠道:“好。那你便带着他们好生处理了。别让本殿下失望。不然的话,去北炎杀两个女人,对本殿下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此话一出,更加坚定了莫溪闲心中的那个想法。这个凶残的妖孽,留着就会生祸端,她怎能让他得逞。
颜羲和走后,她带着那二人加紧调制分装火药,里面她都刻意多加了两倍的助燃物稀释了爆炸的浓度。直直忙活了一夜,那帮忙的二人早一边休息了,唯有她更加卖力的忙活,最后累得直不起腰来。
才坐下歇息,就被突然进来的侍卫抓起,不由分说地拖到了帐外。
夜幕中,启明星冷冷地闪着亮光。颜羲和身着闪亮的银甲,正傲然立于高高的战车之上。他斜睨地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莫溪闲,阴邪的凤目如同鬼魅般惊心,薄唇勾起摄魂地邪笑,“兑现你承诺的时候到了。去把火药准备好,时辰一到,就由你去点燃,为本殿下,炸开北炎的大门。”
莫溪闲愣了楞,随即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如此,甚好。
这次没有人帮忙,毕竟是在北炎的城楼下作业,稍不留神被发现的话就是死。颜羲和根本就没打算放过她,所以让她来做这最危险的事。但还是派人在远处盯着她,弓箭手齐齐准备着,只要她敢乱来,他们就会先北炎的人一步杀了她。
莫溪闲一人吃力地将那一小桶一小桶的火药小心翼翼地安置好,乖乖在颜羲和要求的几处位置布好了火药桶。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夜里,她的衣衫也渐渐浸湿了,寒风一吹,又凉彻骨髓。这些事,颜羲和不说,她本来也就打算主动请缨去做的,因为这些必须由她自己亲手做,她才安心。这种情况,绝不能有意外。这一战,成败与否,对她来说都将是真正的解脱了。
全部安排妥当之后。她起身深吸了两秒,又去打了盆水,洗干净了手脸,脱去了脏乱的外袍,里面是她提前准备穿好的干净衣物,至少最后,她还是想体面一点。等到太阳终于升起的那一刻,阳光从地平线射过来,照得人心里通透明亮,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微微有些颤抖,却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里沸腾的火热,热血在燃烧,微微勾起唇角,在心底安慰自己,这一切,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颜羲和傲身挺立在战车上,战甲在晨光中愈发清冷,那阴邪傲娇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都准备好了吗?本殿下可要开战了。让北炎见识见识你的能耐,我猜,他们一定会大吃一惊的。”
莫溪闲昂首直立在战车前,虽面对着他,却未抬头看那车上不可一世的人一眼。她眼前的这群人似一群饿狼,随时要扑上北炎的身。
颜羲和的身后,南隅的三万大军整齐有序地排着阵型,立在北炎的大门前,闵州城门的数十米外,时刻准备冲锋陷阵。为了打北炎个措手不及,颜羲和携这三万人从夜半就开始秘密部署。剩余的数十万大军还在十里开外的驻地候着,随时准备进攻支援。
再看这些士兵,一个个脸上虽有疲惫,眼神中却溢满了一种期待的光芒,征战数月,戍守数年。生于乱世,他们别无选择,只期望能有有朝一日,战争结束,无论胜负,能回归故里,与家人团聚。而真真踏上这战场的土地上,他们身着南隅的铁甲,手持带有南隅印记的武器,一种国之兴亡,匹夫有责的责任感就充分的涌现了出来。此时他们一个个昂头挺胸,默默地握紧手中的兵器,准备好誓死一战。
“去罢!”颜羲和一脸不怀好意地俯视着车前静默的女子,摆摆手,像是打发一个乞丐那样,打发莫溪闲去点火。
这一句话声音不高,却硬生生地敲醒了她在寒冷中冻得有些麻木的神经。她抬眼看来车上的人一眼,正遇上他那斜睨的阴邪一瞥。顿时心底的火开始往外蹿,她对眼前的这个恶魔厌恶到了极致,一个杀人不眨眼,没有血性灵魂的恶魔。
突然想起了张玉斐倒下前的脸,笑得那么温柔。那么鲜活的生命就那样轻而易举地结束在了这恶魔的手中,张玉斐是因她而死的,这个仇,她一定要报。她不由地又攥紧了双拳,指甲抠进手心里,全身的经络和血液都已到了沸点。
晨光洒在十米高的城墙上,厚重的城墙好似被阳光叫醒了一般,吞吐着威严肃静的气息。空气很静,静到云朵在天上纹丝不动,好似他们都在屏息看着这个素衣素颜,孤身静立在城门外的女子。
只见她一头泼墨的长发用白色的绸带束起,发丝垂在那一袭白衣外尤为清透惹人。清眉淡扫,秀目晶莹,面容精绝,神色淡如七月雨后的出水芙蕖,清雅至极,亭亭而立。偏瘦的身形却略显沉重,仿若她周围有着一圈看不见的强大气场在压制着周围的空气。
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静谧中悄悄地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