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姚伟被王海带回县政府大院后,就被王海派人看住。姚伟一点自由都没有,想出去,门口的两个伪军客气地对姚伟说:“兄弟,职责所在,还请谅解。”一句话噎得姚伟没了脾气。好不容易等李丙寅回来了,站岗的伪军才撤了岗哨,姚伟也长嘘了口气,感觉就像坐了监狱一样。
“小伟,最近你在哪里混呢?”李丙寅放下文明棍,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问道。
“能在哪里,就在乡下给人打工瞎混。”姚伟随口编了个借口。
“在哪个乡?”李丙寅抬起头看着姚伟。
“喔,第三作。”姚伟紧张得快窒息了,哪知道这个老狐狸会问得这么详细。
“喔,是孟秋祥所在的乡。那个孟秋祥,还跟我沾点亲呢。找没找过他呢?”
“找他干吗,他又不给我工钱。”姚伟怕时间长了露出马脚,故意露出不耐烦的架势。
李丙寅明显感觉到了外甥的没好气,就换了个话题:“小伟,你舅舅现在是怀仁的县长了,日本人托我组建警备团,来我这儿当个排长之类的,也不用天天吃苦受累的给人当短工了,咋样?”
“不想。”姚伟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你看你,这么大了咋不懂事,你母亲死得早,我不管你谁管你,啥也不用说了,当兵的事就定了,先当个排长,明天起就穿上军装上走马任,归王海管,给我派人监视吕继东一家,防止他逃走,这可是山本交代下来的任务。你也不想想,每个月能挣四个大洋,要是赶上下乡剿匪,或者抓丁,还不知有多少好处呢。这差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况且,开始就当排长,要是别人,怎么得给我送上一百大洋吧,还能轮得上你?”李丙寅一口气说了许多。
姚伟一听从明天开始就监视吕家,心里一动,心想,看来,要想救出吕毅心,非得自己牺牲一下气节了,否则,没有内应万难救出吕毅心的。当下就答应了李丙寅的要求。
第二天,穿上伪军衣服的姚伟在镜子里看到的是一副威风十足的模样,感觉这衣服真他养人,好像自己就是天生穿这衣服似的。当下,戴好大檐帽,把新领的匣子枪背在右肩上,神气活现地对着几个手下说:“你们看我咋样?”
“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你定做的,要多神气有多神气。姚哥还没媳妇吧,这要走在怀仁的大街上,还不知有多少大姑娘看中呢。”一个看上去像二流子的人巴结道。
“去去去,少他拍马屁,就我这形象还想娶个媳妇,做梦去吧。”
这当儿,王海已经穿戴整齐,从兵营里出来,对姚伟说:“呵,还真像那回事,人挺精神的。今儿是到吕继东家门口站岗,名义上是保护吕继东一家,实际就是防止他逃跑。我就不去了,免得遇上那个不开窍的师傅尴尬,姚排长,你领几个兵去吧。”
姚伟一听大喜,故意推辞道:“我哪能担当如此责任,还得王连长领着小弟去呢。”
王海见姚伟如此懂事,就大大咧咧地说:“这差事没啥,就是勤恳就行了,记得要忠于职守,你也不要担心,我就在附近,万一有啥立即通知我。”
姚伟一听,心里骂道,还是不放心老子。
于游海出了怀仁城,从杨树的老鸦窝里取下两把匣子枪来,快马加鞭,赶天黑回到两狼山,向苗长青汇报了在怀仁城的一切,并说姚伟已经当上了伪军,看样子是想保护吕毅心。
苗长青听后,赶紧召集几个当家的商量此事,商量的结果是尽快派人去救。杨胜武当仁不让地成为领导,因为吕继东话里透出对他的好感,同行的还有马俊富、于游海、沈学亭、沈涛等人共计15人。大家都骑着马,装扮成贩运皮毛的马帮,身上带着短枪,马匹上都驮着羊皮。羊是从吴家窑一带买来后刚刚宰杀的,羊皮上还残留着星星点点的羊肉,老远就有一股羊膻味,令人作呕。
快到怀仁城时已是中午,于游海对杨胜武说:“杨大哥,南城门有伪军把守,要想进去,还得把短枪藏好,看样子,只有藏在马鞍下了,等进城时多化几个洋钱估计就能进去。咱们的队伍你是头,你看咋办?”
杨胜武仔细看看城门口,见有几个伪军搜查得比较仔细,就对大家说:“就按于游海的话办。大家把短枪都藏在马鞍下,一切有于游海照料,千万不能慌。”说完,就带头把短枪藏在马鞍下。等大伙儿全部准备停当,就打马上前。
城门口站岗的伪军见来了十几个骑马的队伍,知道油水来了,都打起精神来。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伪军头目拿着短枪大喊。
“老总,我们是贩卖皮毛的,这不,刚刚从乡下贩回一些羊皮来,想趁着大冬天发点小财。”于游海走在最前面,讨好着说。
“贩羊皮的?我怎么看不像正经人。”伪军头目在于游海跟前转来转去的。
“哎呀,老总,怎么不是正经人,我们可是咱地地道道的怀仁人,为生计劳累奔波的,哪有你们当兵的好。”于游海赶紧回答。
“山本太君说了,这几天要严查,严防山里的土匪混进城里捣乱。都卸下来,检查一下。”伪军头目说完,就要指挥伪军卸下羊皮检查。
“各位兄弟,辛苦了,都是为生活奔波的,还清放行,兄弟们感激不尽。”杨胜武取下头上的礼帽来,对伪军头目说。
“咦,听你口音不像是怀仁人,究竟是哪里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伪军头目拿着匣子枪指着杨胜武问道。
“老总,小心走火。我是他们的头,我们每年在这个时候就外出贩卖皮毛,你说我像啥人?”杨胜武不慌不忙地说。
于游海见伪军头目缠着杨胜武不放,怕万一露出马脚来,就从身上拿出五个大洋来,马上把头目拉到一处角旮旯里,小声说:“兄弟,都是怀仁人,行个方便。这是给弟兄们的喝酒钱。”说完,就放在头目的手里。
头目一见于游海拿出五个大洋来,准备还想讹诈几个钱,就把大洋放在手里,颠颠,说:“咋,这几个小钱就想打发哥几个。山本太君可是说了,抓住几个土匪赏钱大大的。不行,检查。”
于游海一见,脸色就变了,对头目说:“真要检查?”
“当然了,这还有假?”
“你可别后悔?”于游海问道。
“老子从来就没有后悔二字。”
于游海一见,知道这伙伪军吃硬不吃软,就硬着头皮说:“实话跟说吧,这批货是有人专门要的。怕是我说出来吓死你。”
“嘿,弟兄们,我还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害怕二字。弟兄们,给我把他们的货给我卸下,检查!”
于游海收起低三下四的神态,傲然说:“这是怀仁县县长李丙寅外甥姚伟的东西。诺,就是昨天刚刚找到李丙寅的那位小伙子,识相的赶紧放了我们,否则,嘿嘿!”
“姚伟,李县长的外甥,怕是瞎攀亲戚吧。”
这时,一位昨天在这儿站岗的伪军突然对头目说:“班长,就是,我因为这个还挨过打呢。今天,王海连长特意交代弟兄们,要照料这个姚伟,现在人家可了不得了,当上了排长了。”
头目一听,转而“哈哈”大笑,对于游海说:“都是自己兄弟,看在姚排长的面子上,放行。”说完,大手一挥,做了个放行的姿势。
大家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慌不忙地进了怀仁城。
大家边走边说:“真他黑,进个城就得交几个大洋。”
于游海对大家说:“也不全是这样,要是遇到穷苦人,空手的,没油水的就放行。”
大家又住在原来于游海住过的聚鑫旅店里。掌柜子见昨天来的人带来了一大帮人住店,高兴得对于游海说:“小兄弟,你可真是小店的财神爷啊。”
吃过午饭,杨胜武对于游海说:“于兄弟,辛苦一趟,前去吕毅心家,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姚伟,要是姚伟不在,你设法混进吕毅心家,跟吕毅心取得联系,最好能定下计划,也好执行。”
“好的,我走了,你让弟兄们先休息一下,免得累得慌。”于游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