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玩着餐巾,安晴明的眼神不时飘向餐厅门口,“这点钱,我才不在乎。”
当然了,你是富家公子嘛。乐鱼在心中嘀咕着不敢说出口,只好另外找了一个理由,“今天天气也不错。”
“天气不错就开心,你脑子有病啊?”他不留情面地批评她无聊。
无名火起,这个家伙的嘴巴太坏了。算了,看在人家请客吃饭的份上,忍!不行,这么忍下去太伤自尊了!
她清了清喉咙,正想发话,却在即将开口时听到他的问题,“你,有什么心愿?”
“啊?”安晴明转换了话题,把她的火气彻底浇灭。乐鱼反问道:“心愿?”他是问自己这个吧?
“嗯。”他淡淡回应,“那天,在树下,你说过心愿。”是第一次相见,这个女孩把自己当作了什么精灵,诚心许愿。他还记得睁开眼看到的一幕:她闭着眼睛,一脸虔诚地喃喃自语。
侍应生端上了他们点的通心粉、咖啡。乐鱼拿起叉子,将通心粉和酱料充分搅拌。叉子卷起面条,送进口中。
味道不错,可惜酱料中的糖略微少了一点,偏酸。乐鱼咽下食物,回答了安晴明的问题,“我有两个心愿。第一是找到爸爸,第二是成为超级大厨。”
“爸爸?”他没有听乐鱼谈过自己的家庭。根本,他们就是陌生人。
“我不知道爸爸是谁。”乐鱼的视线在别处,她不敢看安晴明。她从未为自己没有父亲自卑,相反认为独立将自己抚养成人的母亲非常伟大。但私生女这个身份,在普通人眼中仍属于羞耻的代名词。
“找到爸爸又怎么样?这种不负责任的男人,找回来有什么用?”安晴明的心有一点点疼痛,更多是愤怒,“你的愿望如果是这个,就算我是天使,也不会帮你实现。”
“安晴明,收回你的话。我不许你诬蔑我的爸爸。”乐鱼气急,妈妈很爱很爱的爸爸,根本不是他口中所说不负责任的男人。她举起了叉子,颤着手指向安晴明。
“我拒绝。”他的表情森冷,不改初衷,“没有爸爸,一样可以过得很好,那就证明这样的男人根本是可有可无。”他端起咖啡杯,悠闲地喝了一口,“你清醒吧,别做梦了。”
“你很讨厌!”乐鱼扔下叉子,不顾一切大吼。她站了起来,双眼冒火瞪着他,“我的事,我的心愿,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混蛋!”吼完,她用餐巾抹了抹嘴巴,扭头就走。
她走得很快,匆忙中撞上了刚进餐厅的两个男人,“对不起。”乐鱼头也不抬,扔下一句道歉。
“董事长,您没事吧?”戴金边眼镜,年纪较轻的男子显然是秘书身份,赶紧关切询问顶头上司有没有被撞到。
安达业摇了摇头,“穿成这样怎么能进来?”方才一瞥间,他只看到撞过来的女孩衣着性感打扮妖娆,“这家餐厅的水准越来越差了。”话音刚落,他就在自己的预约席上看到了安晴明。
“你,怎么回事?”安达业走到儿子面前,语气严厉,“福叔忘了替你准备衣服?”看他穿成什么样子,和街头的混混没有区别。
安晴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我高兴。失陪了。”他扔下餐巾,头也不回离去。
这小子,简直是为了气死他才出生的!安达业生气地冲着身边可怜的秘书咆哮,“愣着干吗?去把他找回来,别再到处丢人现眼了。”
秘书忙不迭答应,急急忙忙跑出去,却哪里还有安晴明的影子?
走在安全通道上的安晴明,双手枕着后脑,俊脸上滑过一丝冰冷的浅笑。要一个对自己视若无睹的爸爸,有什么用?
乐鱼气冲冲地回到ZOE,向前台小姐询问茶水间的位置。美女的午餐仅仅是一个苹果,她偷偷打量对方骨感的身材,无比同情。
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了,居然还要减肥。她一边想一边走进茶水间,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放在饮水机下。
安晴明,这个家伙果真只能用可恶来形容。两人之间刚刚有一点和平共处的迹象,结果和谐的气氛完全被他破坏了。脑子里闹哄哄的,全是刚才的一番争吵。
为什么他随随便便就能够指责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也许爸爸的离开,根本就是有苦衷的。是这样,没错,妈妈深爱的人绝不会是不负责任的男人。乐鱼躲在茶水间,抹去眼角沁出的泪。她还没卸妆,让眼泪化花了脸上的妆,不就人人皆知她哭过了吗?很丢脸哪!
“嗨。”黑沼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乐鱼急忙擦干眼睛,回过身去问好。这一转身令她警觉,两人的距离委实过于接近。
“你在哭?”他俯下脸,呼出的热气喷在乐鱼脸上,带着浓浓的烟草味。乐鱼抬起手,想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身体顺势往另一侧移动。
“沙子进了眼。”为了不让他借口“帮你吹沙子”对自己动手动脚,她连忙补充说明,“现在好了。”
黑沼笑了笑,看起来分外邪恶。乐鱼叫苦不迭,糟糕,这个男人看起来不会轻易放自己过关的样子。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她对自己说道。
最后的底线是出手教训他。可一旦做到那个地步,不仅这份工作会飞掉,还会连累到千惠。出于种种顾虑,乐鱼忍气吞声一味闪避黑沼的靠近,瞄准机会往门口闪。
“宝贝,让我来疼爱你吧。”他笑得极度暧昧,伸长手臂眼看就要抱住乐鱼的身体。乐鱼右手握拳,已做好准备等他挨近就一拳把他打飞出去。
“放开她。”一身黑色的男孩飞身冲过来,挥出一拳击中黑沼的左脸。她定睛细看,确实是安晴明。
黑沼回过头,安晴明那一拳的力量很大,他的嘴角被打开了口子,“这么紧张干吗?开个玩笑而已。”他瞟了两人一眼,离开茶水间。
安晴明看着乐鱼,别扭地转开视线,“碰到别人,我也会这么做。”他的解释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我知道。”乐鱼不揭穿他,餐厅里的争执她大度得不和他计较了,“我去卸妆,一会儿见。”
“那个,对不起。”她经过他身边时,安晴明不情不愿地道歉。
她笑笑,走到门口将自己的答复送入他耳中,“我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