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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抗金英雄岳飞的母亲姚氏

“精忠报国”是岳飞的母亲为了勉励儿子不忘报国之志,在他后背上所刺的四个大字。这历史罕见的“岳母刺字”不只在神州大地上家喻户晓、妇孺皆知,而且成了中华民族的母教经典和千古佳话。

岳母姓姚,与我国古代战国孟轲、西汉王陵、东汉范滂的母亲并称“中国四大贤母”。她们都是把泓泓的母爱化作了最为珍贵的育儿教材,教育儿子倾心为国、冒死为民、成就大业而功利无求。

有人把岳母姚氏与古希腊神话中的英雄阿喀琉斯的母亲西蒂斯,相提并论,说两个母亲都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培育了十分出色的英雄儿子,但都犯了致儿子死于非命的错误。

西蒂斯被称之为海洋女神,他希望儿子阿喀琉斯具有无敌之勇,为保卫祖国建功立业。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倒提着他的身子浸泡在冥河水中,借着她自己的神力,儿子便可被打造成金刚不败之身,锋刀利剑对他都无可奈何。但她在浸泡时,忽略了儿子的脚踵,就是这两个未被冥河之水浸润的脚后跟,竟成了敌人攻击他的致命弱点。

岳母姚氏也用尽心力,培养儿子成了一代忠勇无比、所向披靡的抗敌英雄。但她的教育过于严格,致儿子刚直不阿,不肯在复杂多变的政治漩涡中,巧以应对,最终遭到了外敌和内奸的合谋陷害,含冤而死。两个母亲功德无量,两个儿子名垂千史,而两桩历史悲剧也令人哀叹不已。

岳母姚氏相州(今河南安阳北部、河北南部)汤阴人。出身贫寒,但贤惠守节,深明大义。丈夫岳和亦为穷困子弟,夫妻恩爱,从不以贫为忧。宋真宗咸平五年(1103)生下一子,取名飞,字鹏举。这名和字都很大气不凡,且由粗通汉字的母亲决定,这其中就有故事了。

据说孩子降生时,恰有一只类似黄鹄的鸣鸟落在了产房外面的树上,岳家人见了,均视为吉兆,姚氏便给儿子定名为飞。岳飞稍长,母亲又决定他的字为鹏举。这一名一字都饱含母亲的希望。希望他具有黄鹄腾飞之能,胸怀凌云之志。

岳飞尚在襁褓之中,父亲岳和便与世长辞了,年轻的寡母怀抱幼子,坐在风雨飘摇的茅屋内,除了痛彻心扉的哀伤,更有独自抚育儿子的沉重。她低头垂泪,儿子在沉睡。泪水滴在他稍见浓密的眉梢上,他醒了,睁开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冲着母亲甜甜一笑。这一笑,给了母亲以极大的安慰,也给了她自挺门户的勇气和力量。她含泪笑对儿子说:“飞儿,有了你这一笑,母亲不再悲哭了。我要一个人把你抚育成人,像大鹏鸟那样,志高万里。”说完,母亲把他抱得更紧,他也笑得更为灿烂。这一年是宋徽宗崇宁二年(1103)。

宋太祖赵匡胤曾为“五代”时后周皇帝柴荣所信用,让他负责指挥朝廷直接统领的禁军。他依靠这支武装力量,推翻了后周,于公元960年建立了北宋。赵匡胤是通过“陈桥兵变”才得以“黄袍加身”的,他从中汲取的最大教训,就是不能禁军将领握有军权,以避免“兵变称帝”的旧戏重演,于是就发生了著名的“杯酒释兵权”,解除了曾拥立他为帝的亲信和弟兄石守信、慕容延钊、韩令坤、王审琦、高怀德等将领的军事指挥权,任用了一批文人充任武将,且经常变动,造成了“兵无常帅,帅无常军”、“兵不识将,将不识兵”的不正常局面。这无疑大大消弱了军队的攻守能力。再加上当时的世族地主阶级大肆盘剥农民,疯狂兼并土地,统治阶级骄奢淫逸,各级朝廷命官贪污腐败,老百姓衣食无着,常有冻饿之忧,导致民怨沸腾、国力日衰。所有这一切都给了刚刚崛起的由女真族建立的金国,进犯中原以及大便利。而岳飞正是出生和成长在金兵屡屡南犯、战乱不断的北宋末年。

岳母关心国事,希望儿子快快长大成人,为国御敌、为民造福。但当她刚刚丧夫不久又遇上黄河决口,大水淹没了岳飞的家乡。面对滔滔恶水,孤苦无靠的姚氏怀抱儿子近于绝望。当时她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儿子——她心目中的未来英雄、国之栋梁,就这样让洪水吞没太残忍、太可惜了。为了他,必须想法逃生,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希望,也不能放弃。她环顾左右,发现房中有一口空空的大瓮,可以容她坐在里面。她两眼一亮,心中一惊,就在这转瞬之间,大水已经涌进了室内,并不断上涨。她急忙抱紧儿子,快速迈进瓮中。很快这个承载着两条性命的大瓮,便被洪水推出了房门、推出了宅院,漂向无边无际的汪洋之中。漂游中,有好几次水浪翻过了姚氏的头顶,遇到了实实在在的灭顶之灾,但大瓮却没有被打沉,后来终于漂到了一处堤岸旁边。瓮中的母亲一面紧紧抱住儿子,一手抓住一把草丛,大瓮停了下来,母子艰难地爬了出来,她低头看了看儿子,他竟甜甜的睡在梦中。母亲独自叨咕:“儿子命贵,洪水也要惧怕他几分。”

母亲抱着儿子脱险以后,靠着这位年轻寡母一双又勤又巧的手,苦熬岁月,儿子渐渐成长。姚氏除了勤俭持家,待人处事也非常宽厚。她的少许薄田,与别人的土地相邻,耕种时侵占了她的“领土”,她不但不与争执,反而主动割地礼让;如有比她更穷困的人遇到困难,她尽力相助,所以乡亲们都很佩服、赞美她的仁爱之心。岳飞时刻都在接受母亲的影响和教诲,生性敦厚、沉默寡言的他,五六岁时便懂得为人子要尽孝,为男儿要尽忠,不忠不孝不知义,狗彘不如。母亲以自己有限的知识,教她读书写字,没有钱买笔纸,便用树枝做笔、大地为纸,在沙地上苦苦练习。后来岳飞能够自己读书了,便到处设法求书,十五六岁时已经读遍经史。在浩如烟海的古籍中,他尤其喜欢《左氏春秋》和《孙子兵法》,并开始研究古代战争胜败得失之成因,从中探求合理的战略谋划和克敌制胜的战术技巧。母亲见他热衷于兵法知识,便鼓励他练武。岳飞自幼体魄健壮,力大过人。邻人称他有“神力”。再加上他心志高远,肯于虚心向一些著名射手学习,很快便“尽得其术”,成为一名优秀射手。才只十几岁的少年,便能拉动超百斤重的强弓,射出八石(古时重量单位,一石一百二十斤)重的箭矢,且能同时左右开弓、箭无虚发。母亲见他学文认真、习武刻苦,文武兼优,心中无比高兴。她常对儿子说:“现在国家内忧外患,百姓苦不堪言,你学文习武都有了很好成绩,再长大些就可以报效国家,奔赴杀敌疆场了。母亲虽然非常爱你,愿意你侍奉身旁,但我不能为了一己之利,耽误你为国家为民族效劳。”岳飞听了频频点头,由衷佩服母亲公而无私的博大胸怀。

宋徽宗宣和四年(1122),岳飞已到弱冠之年,朝廷征募兵丁,以应对内之盗贼,外之犯兵。母亲对儿子说:“你已长大成人,具备了保境安民的能力了,去应征当兵吧。但一定要当一名好兵,为了国家不惜殉国死义,为了百姓肯于赴汤蹈火。”岳飞唯唯称是。母亲担心他忘了自己的嘱咐,又说:“为了使你不辱使命,我要在你的后背上刺上几个字,这样做可能使你的皮肉疼痛,但母亲放心了。”岳飞忙说:“母亲不要说用针为儿刺字,就是用刀割肉,儿子也不会皱一皱眉头。”

“精忠报国”四个大字,是母亲含着眼泪、蘸着心血刺成的。刺毕,岳飞转身跪在母亲面前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而后发誓说:“母亲您把四个字刺在我的背上,我则会刻骨铭心。儿子不会让您失望,请母亲保重。”说完,扬长而去。

岳飞到了军队,开始在相州北部参与剿灭拦路抢劫的盗匪。他初出茅庐,便因智勇不同于众而小有名气。四年后,即公元1126年,宋钦宗三年,金兵大举进攻,占领了京城汴梁(今河南开封),徽、钦二宗被俘,“靖康之耻”大大刺痛了血气方刚的岳飞。他亲历了北宋的灭亡和南宋高宗赵构的称帝,以及后来定都临安(今浙江杭州),南宋诞生。当时岳飞已经到了爱国将领宗泽的麾下,是宗泽手下一名最为优秀的指挥官。高宗建炎二年(公元1128年)宗泽因主张抗金还都、收复失地的建议不被朝廷认同,忧愤成疾而亡。直到弥留之际,还拼着最后力气大喊三声:“打过黄河去。”

对于宗泽的死,岳飞十分惋惜和悲痛,他喊出的最后一句话,更加激励了岳飞的抗金大志,从此以后,他日思夜梦的只有“抗金和收复失地”一件事情。

公元1130年岳飞首次战胜金将兀术,收复了建康(今南京)而立下赫赫战功,从此,“岳家军“开始享有盛名。此后这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军,便如一道钢铁防线,驻守在长江下游。公元1134年,岳飞率军大破由金兵所扶植的伪政权“大齐”,收复了被“齐兵”占领的襄阳、信阳等六郡,并在六郡界内屯田生产,建立了富庶而坚固的抗金基地。朝廷论功行赏,授他以清远军节度使。

岳飞牢记母亲教导,治军整肃、官兵一致,相互友爱信任,纪律严明,秋毫无犯。并号召全体官兵,尽力为驻地附近的百姓做些好事。所以,“岳家军”之勇令敌方又怕又恨;而其官兵上下之仁,却受到了广大群众的称赞和拥护。“岳家军”行军作战,百姓送水送饭,主动帮助军队运输粮秣,救护伤员。这种军民关系,在封建社会是极为罕见的。

在推翻了“大齐”伪政权,收复了六郡失地以后,岳飞力主挥师北上,收复中原大片被金兵所占领土,与驻于鄂州的友军及战斗在太行山一带的义军共同向金兵发起进攻。但宋高宗赵构和宰相秦桧却不支持岳飞的主张,并于公元1139年与金方议和。岳飞满腔气愤,无奈之下,写了《黄鹤楼》,词中大喊:“何日请缨提劲旅,一鞭直渡清河洛。”

其实,早在此前十年多,即靖康蒙辱的第一年(1127),时任朝廷重臣的秦桧被金兵所俘,很快变节降金,并与金兀术阴谋重返宋都,做了一名卧底奸细。高宗昏聩,不辨忠奸,听信了他所说的“自己杀死了金方卫兵,夺船渡江”回归故国的谎言,重用他为宰相。

就在高宗与金方议和的第二年,公元1140年,金兀术得知由于秦桧作梗,岳飞的抗金主张受挫,便单方毁约,调动重兵,西从陕西、东自淮河下游,向黄河以南发起进攻。岳飞见状,“怒发冲冠”,立即领兵应战,奋力拼杀。金兀术这次南犯带卫士亲军三千人,人人身披铠甲,头戴铁兜。亲军后面是一万五千名“拐子马”(三匹马连结为一组,其势猛不可挡)骑兵,远远望去,浩浩荡荡,尘土飞扬,令人生畏。但岳飞非但没有惧色,反而胜敌信心十足。这次他还带上了儿子岳云。他一直学着母亲的样子,教育儿子要做一个忠勇无双,为国不怕流血牺牲的英雄好汉。儿子对他惟命是听。

“岳家军”刚刚出动,附近百姓便“挽车牵牛,载糗粮以馈义军”,这大大鼓舞了士气,个个摩拳擦掌,要与金兵拼个死活。次日,两军相遇,岳云遵从父命仅领精锐骑兵数人“直贯其阵”杀得金兵横尸遍地,伤者无计。金兀术见亲军招架不住,便命令“拐子马”骑兵上阵。岳飞只用五百名精悍步兵应战,每个人都一手握刀,一手执绳,先砍伤每组中的一只马腿,再用绳索绊住马脚,一匹马倒地,全组皆输。五百名精兵打得得心应手,金兵阵势大乱。岳飞见状大喜,跃马扬鞭,带领近万名“岳家军”,风驰电掣,杀声震天,不大工夫,便大败金兀术号称“每战必胜”的“拐子马”骑兵。这一仗,便是著名的“偃城(河南北部)大捷”。从此“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盛赞,便传遍了朝野和敌我双方。

岳飞取得“郾城大捷”后,又带领大军乘胜追击,一直北上,已经到达朱仙镇,距离被金人侵占的北宋都城汴梁,只有四十多华里了,金兵上下十分恐慌,“岳家军”只需再向北推进几华里,敌人便要北撤,让出汴梁。“岳家军”的官兵眼看就要收复旧都,个个精神焕发、斗志昂扬。恰恰就在这大胜在握的时候,卧底的内奸秦桧坐不住了,便唆使昏庸无能的宋高宗速命岳飞停止进攻汴梁,全军后退,退到金兀术认可的地方。岳飞急速上书朝廷,强调“时不再来,机难轻失”。高宗不允,一日之内连下十二道诏令金牌,要“岳家军”退兵。岳飞无奈,眼含热泪说:“十年之功,废于一旦”,他强忍悲愤班师向南。到了临安后,一连串的厄运在等待他。先是撤了他统领“岳家军”的权力,任他为枢密副使,有职无权。秦桧见他没有了军权,便肆无忌惮的诬陷谋害他,最后竟把谋反的罪名强加于他。面对高宗的责问,岳飞愤怒地撕掉上衣,露出后背上“精忠报国”四个已经浸透了血渍的大字,高声说道:“请陛下看看,我母亲所刺的这几个字,就可以明鉴岳飞的一片忠心。陛下现在轻信奸佞之谎言,良莠不分、忠奸不辨,实在令人痛心。”秦桧听了岳飞的话,一声奸笑,而后对高总说:“,请陛下听听,他对圣上如此顶撞,不正说明他包藏祸心、大逆不道,此人不除,一旦得势,比金兵还要可怕。”这时,就显出了岳飞的短处了,他太憨实耿直,不会随机应变、委曲求全,如同阿喀琉斯的后脚跟,给了敌人以可乘之机。秦桧便是利用了他的刚正不阿而得手了。

岳飞,这位在抗金斗争中,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和他刚刚长大的一员猛将——独子岳云都死在了大狱中。这时是宋高宗绍兴十一年十二月十九日(公元1142年1月28日)岳飞年仅三十九岁。

此前七年,公元1135年,岳飞驻扎鄂州时,曾多次派人前往河北遍寻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母亲,当时岳飞已是战功赫赫、所向披靡的领兵大元帅。高宗很赏识他,也很感谢把他教育成人的母亲姚氏,便册封她为“国夫人”。岳飞在母亲面前极尽孝道,经常向母亲请教一些军政上的难题。母亲死后,他扶柩至庐山,将母亲葬在苍松翠柏之中。

岳飞生前曾做《满江红》流传于世。曾有人怀疑它不是岳飞所作。笔者则坚信不疑,非岳飞没有那种大义凛然,气壮山河的气魄;非岳飞没有人能够视三十年的功名(这三十年是个不确定数,是诗文允许的)如尘土;非岳飞没有谁饿了要吃胡虏肉,渴了要饮匈奴血。

岳飞死于奸佞的陷害,实为千古遗憾。但人民还念他、崇敬他,把他葬在了美丽如画的“西子湖畔”。而汉奸秦桧和他的婆娘却被铸成两个铁人,永远跪在岳飞墓前。

岳母姚氏和她的儿子一样,永远活在人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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