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老巴布之前为了加固工事顺便扩大工坊面积,叫了地精施工队用土石把工坊围拢了一圈,看上去这个工坊颇有中古世纪欧洲作坊的气派。
剑圣便藏身于作坊的西南角,这间外表不起眼的屋子紧紧贴着围墙,看上去很可能是潜入者的跳板,但奇怪的是这么多的探子从这个屋子经过,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剑圣。
这屋子不远处便是露天的组装车间,一众兽人大妈正在热火朝天的硝制今早送来的兽皮。她们看到关淮前来都抬起头来挥了挥手,作为一个过来人,这些兽人大妈看到关淮那虚浮的步伐和苍白的脸色,脸上均是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关淮也是觉得尴尬,他最近研究恶魔学识有些废寝忘食,身体自然有些差,他连忙挥了挥手便往剑圣藏身处走去。
老巴布等人在屋子外装作监督,实则在防着任何时候都可能到来的财阀刺客,关淮带着凯文推开门走了进去,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屋子正中央的剑圣本人。
老兽人虽然调理了三个月,但是之前的重伤后遗症依然在折磨着他,但俗话说,虎死余威在,他给关淮施加了一股巨大的压迫感,在这压迫感下,仿佛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关淮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在地窖中看见的虚空领主。
这种压迫感并不是剑圣刻意散发出来的下马威,只是一种身怀绝技又久居上位形成的气势罢了。
关淮笑着对剑圣说道:“三个月不见,剑圣先生修养得可好,这里的条件还满意么?”
剑圣没有表态,他盯着关淮看了几眼,他显然看出了关淮这段时间在魔法方面的突飞猛进,而他即使躲在工坊里,也知道了这三个月,关淮如何把锈水财阀玩弄于鼓掌。
智慧同样也是力量的一种体现,而具有智慧的人值得每一个人尊重。
剑圣叹了口气,说道:“到了我们这个层次,养伤的时间是用‘年’来作为单位的。你的恩情我必将偿还,下榻之处,怎敢有意见。”
剑圣这话就透露出了生疏之意,如果剑圣直言不讳的说这说那,就说明他融入了关淮手下的工坊,但他言语中只提恩情,也不说意见,足以说明他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外人。
毕竟剑圣也只是一个老人而已,一个老人被养育自己一辈子的部族抛弃,心灵上所受的伤害更甚于肉体,如果不解开这个老兽人的心结,剑圣终究是要离开。
关淮闻言却是哈哈一笑,说道:“偿还了这恩情之后呢?剑圣有何处可去?”
剑圣听了这话,默默的看了一眼横放在自己面前的血剑,淡淡的说道:“只要这把剑还在,天涯各处,尽可为家。”
关淮嗤笑一声,拉了一铺凳子,翘着二郎腿说道:“我以为兽人都是充满血性的家伙,像是传说中的兽人英雄,格罗玛什*地狱咆哮那样,为了洗刷自己的耻辱可以和深渊领主同归于尽,但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一群孬种罢了。”
剑圣闻言只是皱眉,他不理解关淮为何突然这么说话,但出于关淮是他恩人的身份,他只是用怒气外放的方式来表达他的愤怒。
剑圣的怒气是何等的强大,即使他此时依然重伤未愈,但那股凌厉的红色怒气依然让关淮仿佛泰山压顶,惊得他冒了一身冷汗。
火刃学徒低着头站在剑圣身旁,他不无怒意的说道:“马文先生,即使你是我们的恩人,但如果您侮辱我们的荣耀,我们同样会用生命来证明兽人的血性!”
关淮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暗道剑圣果然厉害,脸上却依然尽是不屑的神色,他一声嗤笑,指着地板说道:“这是哪里?”
火刃学徒看了看老祖,也就是火刃剑圣,老兽人正在闭着眼装作冥思,火刃学徒便自顾自回答道:“这是地精王国,铁锈城领内,铜绿镇。”
关淮一摊手,说道:“这不就结了?你们不是很有血性么,那怎么被部族驱赶到了这里来?”
火刃学徒再次偏头看向了火刃剑圣,他被关淮这话堵得哑口无言,思索了半天,火刃学徒大声说道:“是因为新任的族长使用了让部族蒙羞的手段!是他们……”
“够了,听马文先生说!”火刃剑圣打断了学徒的话语,他睁开眼睛看着关淮,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关淮这样做等于掀他的伤疤,但关淮丝毫不畏惧,站起身来,说道:“没错,是你们新任的族长把你们驱逐出了部族,而你却在旁人面前炫耀你的血性和荣耀,杀了我能够证明你们英勇么?不,世人都会说你们是懦夫!”
火刃学徒咬紧了牙关,火刃剑圣也忍不住仔细的端详面前的血剑。
关淮却不打算让他们进行自我安慰和自我催眠,打铁要趁热!他立刻说道:“你们被驱逐出了部族,被弱小的地精捉进了捕奴队,最后被我们所救,而你们却在我面前大放厥词,谈何荣耀!”
剑圣忍不住说道:“他的话的确有些过激,这里,我向马文先生道歉,只要马文先生吩咐,我即使付出生命,也会完成你的委托。”
剑圣这样的话语在关淮看来依然是在逃避,剑圣无法面对被驱逐的经历,所以宁愿低头,也不想关淮再次提及伤心往事。
但关淮是个什么样的人?直白来说就是一个商人,一个商人是能从泥土里榨油的,没有把剑圣最后的一丝心灵保护撕开,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关淮怎么会罢休!
“不不不,被自己的部族放逐,却只敢闭着嘴默默离开的家伙,是彻头彻尾的懦夫,我宁可找一名勇敢的地精,也不要一个强壮的兽人懦夫帮我办事。”
这句话可以说真的刻薄到了极点,兽人历来看不起怯懦的地精,但在关淮嘴里他们却连地精都不如。
听到这话,火刃剑圣叹了一口气,默默的把血刃推到关淮面前,说道:“把血刃还你,这是你买来的。你救了我,我再救你一次就两清。”
剑圣这意思就是打算立即离开工坊,他会躲在阴影里,直到救关淮一次为止,离开的意义在于,他不想和关淮再有任何的牵扯。
但关淮救一个剑圣回来,肯定不止是为了有人在关键时刻能救自己一命,他的图谋可不止这些。
“切,我果然没说错,只不过被我戳破了那层遮羞布,便夹着尾巴打算逃走,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这不是懦夫又是什么!”
火刃学徒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握着长刀大声吼叫道:“马文金布斯!”
关淮却眼神一凛,怒斥道:“闭嘴!你不配和我说话!我把你救了回来,你却口口声声要让我见识兽人的血性,就算捡来狗都不会这样做!”
剑圣已经站起了身来,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内心此时已经受不起多大的刺激,他只想偿还了这个恩情之后找一个地方默默的老去死去。
关淮深深吸一口气,说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们就不想出一口恶气么?”
剑圣愣了愣,有谁愿意在年老之后依然背井离乡,更何况驱逐他的还是一个毛头小辈!
可是,不谈火刃氏族加入部落后发展如何,光驱逐他时的那两名剑圣就不是他这把老骨头能够应付的,复仇只是泡影而已。
火刃剑圣苦涩的说道:“恶气?怎么出?火刃氏族现在加入了加鲁什的兽人部落,锈水财阀都只是他们手下的走狗而已,这样庞大的军团面前你能做什么?再说,再说,那是生我养我的部族啊!”
关淮冷哼一声,说道:“你口中伟大的部族难道只给了你这么一点可怜的勇气?敌人的强大不足以成为阻止复仇的理由,在强大的深渊领主面前,兽人的英雄,勇敢的格罗玛什*地狱咆哮退缩了么?说白了,阻止你们复仇的只有你们那颗软弱的、属于懦夫的心脏!”
剑圣闻言不禁往后连退三步,脚下一软,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没错,我已经失去了勇气……”
关淮走到了剑圣面前,把剑圣交给他的血剑又塞进了剑圣手中。
关淮打了一个盘腿,坐在了剑圣面前直视剑圣那双浑浊的双眼,说道:“如果你真的在乎你们的部族,那你就得把它抢回来!你所深爱的部族已然走向了歧路,你得拯救他们,而不是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着老死!鲜血与荣耀,这是兽人的信条。”
剑圣颤抖的抬起手中的血剑,红色的剑身映照出了他沧桑的脸庞,他看到了自己那双浑浊的眼睛和松弛的皮肤,嗫嚅着说道:“我,我真的还能把部族找回来么?”
关淮点点头,说道:“像你在矿井里那样,告诉我你的名字,大声而骄傲的告诉我你是哪个部族的剑圣?!”
剑圣忽然握紧了血剑的刀柄,他的眼神也变得坚定,浑身涣散的精气神此时又凝聚在了一起!
“我是克尔罗德*火刃,纳格兰兽人长者,火刃氏族的剑圣!”
关淮眼睛一亮,他站起身说道:“这就对了,我知道的剑圣,可不是这样一个病恹恹的老头!我愿让我弟弟加入火刃氏族,拜你为师,从此你就是凯文的半个父亲,打骂由你所持,从此双方便亲如一家!”
火刃剑圣点了点头,干脆得说了一声好。关淮当即叫凯文给剑圣磕了几个响头,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那一身精壮的腱子肉!
火刃剑圣从怀中取出一把最新锻造的匕首,宛如挑花一般在凯文的手臂上纹上了火刃氏族的纹身,这右臂的纹身从手腕到腰杆,几乎是覆盖了全身,凯文也很快从成了一个血人,但关淮和他说过这机会难能可贵,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干扰到剑圣,凯文也就咬着牙忍受着剧痛,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就在火刃剑圣结束了最后一根纹身线条的刻画时,凯文身上的伤口同时闪了闪,发出了耀眼的红光。
火刃剑圣胸口不断起伏,这样一幅细致的纹身十分消耗纹刻者的体力,更别提这套纹身还会附带一些特殊的属性。
关淮是懂行的人,他瞥了一眼剑圣身上的纹身,好像凯文身上的纹身就是同样的规格,他一边给凯文擦着身上的血,一边说道:“这难道就是火刃氏族最高规格的纹身?”
火刃剑圣抹了一把汗,说道:“没错!这套纹身能够加快他修炼怒气的速度,只有当年少族长和剑圣的亲传弟子才能纹刻!我是我师傅给我纹刻的,而我师傅是由我师祖纹刻的!”
关淮拉过凯文,叫他再次感谢火刃剑圣的传授,他挥手示意手下们把拜师礼依次端了上来。
火刃剑圣毕竟是一个大草原上的老兽人罢了,能够走到今天的地步,靠的是持之以恒的训练和对剑的专注,他哪里见过那么丰厚的拜师礼,要知道在纳格兰大草原,拜师礼很多都只是一头塔布羊罢了。
而关淮在火箭车的畅销之后变得很有钱,有钱到了一个吓人的地步,带来的拜师礼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唬得火刃剑圣一愣一愣的。
拜师完成后,几人休息一阵,关淮终于忍不住,把自己积攒了许久那个的疑问请教了剑圣:“我其实很早前就想请教克尔罗德先生,那种跨越星系或者位面的传送术是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