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欣无奈轻叹道:“这事也怪我,是我太操之过急了。我见百姓适应了上班领工资的生活方式,就提出高价收地的计划,这才给王温两家找到借口,四处煽风点火。”
张扬听到这话,双眼大翻,险些昏倒过去。
古代的土地制度,于现代是有本制区别的。在现代,人民拥有土地,只是使用权限,有年限,不属于个人。
但在古代,百姓拥有土地,却是实实在在拥有,可用世世代代的。而在农耕遍天下的时代,地就成了百姓的命根子,不是非常情况,谁也不会卖的。
至此,张扬不用王心欣继续说,都能想到王温两家的煽动之词了。
他们无非是诋毁王心欣的政策,造谣说王心欣以工作和工资诱惑百姓,其目的就是为了收地。等地收好后,王心欣就会把所有工作停掉,百姓就没工钱领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为了生计,不闹才是怪事了。而且,在生计这个大前提下,王心欣的任何解释和保证,都很让被煽动的百姓去相信的。要不然,怎么会自古就留传“官字两个口”这句话呢?
王心欣见张扬脸色难看,就如做错事的小孩子般,股起小红腮道:“张扬,现在该怎么办呢?”
张扬将整件事细想了一遍,见王心欣自责的样子,心生不忍,就宽慰道:
“呵呵!没事!他们有心想架空咱们,这事不怪你。其实根子就在利上,只要跟他们谈好条件,让他们得到利益,也就不会起纷争了。”
“找他们谈?张扬,你还省口气吧!”王心欣听了这话,顿然生气的娇骂道:
“我知根子在利上,也早就找他们谈过了。可你知道,他们开出什么条件吗?他们要占五成!这是明抢啊!真当太原是他们的封地吗?”
张扬听着王心欣的怒骂,心中的怒火也顿时上涌。太原是他的封地,他才是这里名正言顺的主人,王温两家居然狮子大开口的要五成利润,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中!这口气,怎能忍得下去。
“嘿嘿!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会会他们吧!对付得寸进尺的家伙,不狠些,看来是不行的。”
张扬说着此话时,脸上露出邪恶的狞笑,让王心欣看得害怕,却让郭阳等人看得心中大乐。每次张扬有这个笑容时,就说明有人要倒大霉了。
田蚡一直在旁听着,想及太原望族的深根地固,就出言提醒道:“兄弟,太原望族深根地固,就连陛下在处理太原问题上,都要征求王温两家的意见,你可别乱来啊!”
张扬也不是卤莽之人,就好奇问道:“老哥,此事我也听魏其侯提过,但当时没来得急细问。对太原望族,你了解多少呢?”
田蚡沉吟片刻后,替张扬泛起难色,缓缓细说道:
“太原望族同气连枝,由王温两家为首,其总人口数占了太原的三四成。而望族中人才辈出,军中大小将领,官署中各部官吏,大部分皆由他们的族人任职!这个局面,可不好收拾啊!”
对于田蚡所说的一切,张扬今日也深有体会,心知不好应对。但他不是景帝,不需像景帝般顾忌太多方面的影响,心中反倒有了主意。
随后,张扬在一番安排之后,又找上了窦婴。在他与窦婴一阵细谈后,窦婴和田蚡就急急出了定邦王府,离开了太原。
就在张扬紧密部署一切时,王温两家也没闲着,紧急将所有望族大户召集了起来,商讨对付张扬的办法。
在望族的商讨大会上,各望族都因张扬的归来担心,纷纷提出疑虑道:
“张扬的威名甚高,极得人心,他这一回来,咱们可就不好办了!”
“是啊!看今天的情况,以后想借百姓闹事的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这该如何是好呢?”
“我看张扬那架势,似要跟咱们斗到底呢!他今日抓了咱们的人,会否拿此事大做文章,借之对付咱们呢?”
王奋是王家族主,听着众人的担心,冷声狞笑道:“嘿嘿!你们都慌什么?张扬虽是神使,但也是个战功起家的莽夫。只要团结一心,他能拿咱们怎么样?”
温家族主温善之向来跟王奋同一鼻孔出气,也出言附和道:
“王大哥说得极是。咱们在太原深根地固,难道还怕几个外来人吗?咱们必须强硬到底,让张扬知道,陛下虽将太原封给了他,可咱们说的话才是太原的一切!”
王奋点头认同,向所有人强调道:“不错!咱们的人偏及军中各将和官署各吏,张扬怎敢轻易动咱们。如我猜得不错,他很快就会找咱们谈判的。到那时候,大家一定要坚持到底,死咬五成利益不放!”
各望族大户的家主见王奋和温善之的态度,思及他们在太原的根基,人人心中都有了底气。他们如找到主心骨般,纷纷表示出支持,誓要坚持到底!
当天夜里,张扬就连夜提审了带头煽动之人,不过真正去审的人却是郭阳。
在这方面,还是郭阳最有办法,不用一会儿工夫,将让带头煽动之人老实交代了一切。
张扬手中拿着郭阳的审问结果,嘴角泛起狠冷的笑容,向张诚问道:“张诚,太原的军队,你能掌控多少?”
张诚脸泛难色,惭愧答道:“回定邦王,各大望族深根地固,本将……本将真正能掌控的,只有从雁门带来的一万将士。”
“呵呵!居然有一万将士,很好嘛!”张扬对此早有所料,不太在意的笑道。
那你对军中的情况,可熟悉透彻了?”
很多?这词让张诚大感迷糊。太原全郡守军有五万之数,他们才掌控两成,何来很好之说?
张扬见张诚的样子,就知他所虑,也不点破,转而问道:“张诚,你已上任一年,对太原军中情况,该很了解吧!你可知道,那些是望族大户出生,那些是平民百姓出生?”
张诚对此早就了然于胸,当即答道:“回定邦王,普通将士皆是平民百姓出生,但从什长、队率开始,直至本将之下的别将,却全是望族大户出生。为此,本将的号令很难通行!”
张扬虽心中早有预料,可在听完之后,还是暗暗微惊。按张诚如此说法,就等于军中所有军职皆在望族大户的手中。如此一来,号令难行,可是大忌。
但大忌归大忌,张扬倒还真没太过顾忌。他在从容一笑下,就向张诚问道:“张诚,你原是太守,可太原变为封地后,你就该是国相。陛下新发的诏书,你可收到了?”
“陛下的诏书?”张诚愕然在当场半晌,他没见到什么诏书啊?
同时,张诚的副将猛然醒觉,急跑出去拿来景帝的诏书交给张诚。
张诚在一阵细看后,大喜于色道:“哈哈!定邦王,你真厉害,居然能让陛下下这样一份诏书。”
这份诏书,正是张扬与景帝的条件,也算是对封王的一个特例。
在其他藩王封地处,藩王虽拥有各自的亲兵,但地方上的军权却是属于朝廷。而这诏书上,却特准太原的军队,皆为张扬的亲兵,不归朝廷管辖,但不得超过五万。
张扬当初提出这个条件,也算深谋远虑了不少。他深知刘姓藩王之所以让景帝顾忌,正因势大根深,早将封地上的朝廷军权私有化。而他没刘姓藩王的权势,更没根基,想要真正掌控封地,就必须取得兵权。
有这道诏书,张扬心中底地十足,正色下令道:“张诚,既然你看了诏书,那本王就下达第一道王命吧!本王要你彻底整顿太原全军,进行全面大考,清除所有不合格者!”
“诺!”张诚兴奋应道。他知道,张扬所指的不合格者,其实就是军中所有的望族大户出生者。
“轰轰轰!”第二日一大早,晋阳的天空,就被震撼的铁蹄声给震醒了。
张诚在张扬的授意下,将五千骑兵分布到望族大户的府宅附近,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望族大户们那见过这等大阵仗,纷纷被惊得出门责骂。可这支五千人的骑兵,是张诚从雁门带来的军队,只管戒严布防,不许任何人出门,将他们的责骂给无视了。
王家和温家两府相邻,两家的族主王奋和温善之就在大怒之下,去找领军的将领,张诚的副将宁冲理论。
宁冲二人怒气凶凶的走来,就冷笑道:“呵呵!二位族主,起得可真早啊!”
王奋听了这话,心中更气,怒声叫道:“宁冲,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兵包围我们的府宅,不准我们进出,谁给你的权利?”
宁冲无视王奋的怒容,冷笑道:“呵呵!王族主,这是定邦王的命令,你们还是乖乖配合为好!”
温善之听得心中暗惊,知道张扬是要对付他们了。他目光暴寒,不悦喝道:
“宁冲,既然是定邦王的命令,咱们本该遵从才是。但凡事都该讲个理字,就算是定邦王也不可胡为!我们要见他,要个说法!”
宁冲早得张扬交代过说词,正色道:“二位家主,定邦王说了,太原多次发生百姓闹事事件,显然是有人在背后主使。为保太原太平安宁,在未查出幕后主使者前,晋阳进入全城戒严。”
王奋听得更惊,张扬这话就是在暗示,如果他们不妥协,这戒严就没完了!随后,他又细望向各处,发现只有望族大户这片区域被戒严,顿时怒声吼道:
“宁冲,这是全城戒严,还是想软禁我们?你不把兵撤了,可别怪我们用强了!”
这声大吼声传得极远,引得各望族大户都愤怒附和,纷纷带人冲了出来。这一冲出,可就是接近万人,各个杀气腾腾,显然是要跟宁冲硬拼了。
宁冲见望族大户的顽抗样子,大声怒吼道:“你们要干什么?全给本将退回去!谁再敢上前一步,可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
王奋心中有所凭借,一点不惧宁冲,怒声喊道:“宁成,你敢动我们一下试试?看我们军中子弟会不会饶你!”
温善之明白到王奋的意思,就向所有望族大户喊道:“大伙儿别管他们,只有闹大了,咱们军中子弟才可得到消息,才可赶来解救咱们!上啊!”
“冲啊!”有王奋和温善之领头,所有望族大户也不怕了,纷纷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各族各家在军中都有将领统兵,谁也不会惧宁成这五千骑兵。他们带人拿起武器,人人气势汹汹的向宁成和五千骑兵杀去。
王奋和温善之见己方人多势众,团结一致,都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们不怕将事情闹大,事情闹得越大,他们在中军的人才可发挥出压制张扬的作用。
太原五万大军,张扬才掌控一万,其他都在他们手中。他们正可借此机会,狠挫张扬,让张扬知道,他们才是太原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