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解下轻铠呢?”木瑟的话瞬间打散所有人的阴云,这个乐天派的小祖宗总能给别人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
只见一个身披轻型锁子甲的壮汉卸下身上的装备,一身平民布衣暴露在外,依旧遮不住他身上小山般的肌肉。
“如果不脱下这份锁子甲,浩浩荡荡的一只佣兵团开进城内,会不引起守城卫兵的注意吗?”
“倘若青衫男子并没有被狼岭的狼群拖延,我们的行踪极有可能暴露,被追上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壮汉分析得头头是道,丝毫不像表面上的憨厚,双眼之中闪着睿智的光芒。
“他说得没错,不过,还是有些欠缺。”殷天厉看着眼前的城墙,高约三丈,要知道就算是月灵国都城的城墙也不过四丈。
在混乱诸国,城墙的高度决定于国家的繁荣度。而仅仅是位于混乱诸国边缘的城池就有这种规模,就算是弑夜幽狼团也不得不谨慎一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身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混乱诸国,诸侯林立,除了一些强大的国家,往往一城就是一国,带兵进城这种动作等于是在这座城池、这个国家示威。
而弑夜幽狼团的“威胁”丝毫不弱于一般的军队。
木瑟意会地点头,虽然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但殷天厉知道小祖宗已经记在心里。
兵分两路,殷天厉带着木瑟和大部分镖师,而木珞主动请缨留在城外,率领着剩下的镖师和所有弑夜幽狼,只待众人出城,便再度出发。
。
银色的城墙菱角分明,城墙之上伫立着两队装备精良的卫兵,震慑着进出城池的人群。
只见一条长长的队伍歪歪的排在城门之外,仿佛是一条蜿蜒的长蛇。
“入城费一个人一枚银月币。”把守城门的卫兵一边说着,一边指向不远处的缴费区域。
“土匪啊!”木瑟低低咒骂道,此刻的他恨不得上去换掉这名守城卫兵。
“一天进城补给的商队,来往的佣兵团只怕不下十万。”
从城内络绎不绝而出的人流仿佛树枝般四散分岔开来,殷天厉亦是唏嘘道。
不需要向自己这般在刀口舔血就能金钱滚滚进腰带,这种生活想想也是令人陶醉的。
此时的镖师团队大约六七十人,每个人身上都套着一件粗布麻衣,不少人手里牵着一匹匹疲倦的骏马,仿佛是塞外的游民。
待眼前的队伍渐渐缩短,殷天厉熟练地办好了进城手续,尽管殷天厉这一行人并没有塞外之民的气质,但守卫却不会出口刁难。
对于守卫来说,这种事情常见到就像是一日三餐,他们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既然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歹意,这种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呼!”
木瑟长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整齐的商铺,身体的细胞似乎都得到了新生。
“我觉得有必要改善一下伙食!”木瑟义正言辞地说。
“不行。”殷天厉回道。
“我觉得某需要换一口锋利的武器!”
“不行。”
“……”
“我们去马市。”殷天厉提了提手上的麻袋,麻袋上被扎出了好几个微小的空洞。
在外人看来,这么一只游民队伍有着这样的麻袋并不稀奇,可只有殷天厉和木瑟才知道里面装的就是这次所押解的“东西”。
“这个孩子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殷天厉是如此和木瑟说的,木瑟在重要的事情上从不含糊,他亦是知道事情的绝密性,所以就算是殷天厉在和他之前,同样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少年的存在。
就连名义上的团长木珞亦是不知……这种事情知道的越少,便会有越多人得到安全。
殷天厉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就了解在冥山小镇托镖之人的用意,所以“方形木箱”还在,只是殷天厉告诉所有人木箱早已经转移到弑夜幽狼王所在的地方。
他没有像木瑟认为的把少年留上车队之上,他冥冥之中有种预感。
这个少年很危险!危险的,不仅仅是他所带来的灾难,连同他自身都是极端的危险。
没有自己的亲身看守,这个少年很有可能在弑夜幽狼王的协助之下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打从一开始,殷天厉就没有完全的相信弑夜幽狼王。
通过托镖之人和一路上的观察,以及少年最后的出现时弑夜幽狼王的举动,殷天厉更愿意相信弑夜幽狼王的目的从来都只是为了保护这个少年,亦或者是少年身上的某种东西。
所以为此,弑夜幽狼王会先一步带着少年离开亦不是不可能。
“也许这也是男人将弑夜幽狼王托付给弑夜幽狼团的原因。”
既是用弑夜幽狼团的实力限制了狼王,又是让弑夜幽狼团提防着狼王,从而没办法对木箱下手。
“不过这也太不相信弑夜幽狼团的名誉……”
殷天厉苦笑,他无法猜测到背上背着的究竟是何人,不过能让一位深不可测的强者费尽心思来保护的人,稍动脑经想想就知道绝不简单。
看着有说有笑的镖师和木瑟打成一片,或许这些粗糙的汉子心中的确只是想好好度过这些“平常”的生活。
所以哪怕多费些时间思考,只要能完好地带着这帮人回去,那就比什么都值得!这是殷天厉心中的期许,亦是执念!
多方打听,确认了马市的位置,殷天厉老练的分配开队伍,尽量不去一次性的交易大量马匹,那么做无疑会引起卖马之人的注意。此时此刻,是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而殷天厉亦是带着木瑟走进了一处交易的场所……
。
寂静的黑暗之中,没有能走的路,双手牢牢抱住膝盖。
下沉,下沉……
沉到无尽的深渊里就好了吧。冥羽是这么想的,空洞的双眸之中,漆黑依旧,可撕扯着自己瞳力的黑洞仿佛悄然消失,双眼之中没有吞噬感。
可黑洞仿佛是扩大到了身体之外,吸扯的不再是自身的瞳力,而是自己的存在。
继续下去,似乎“自己”这个定义就再也不存在。
——噗通
身体忽然静止,只感觉半空之中有什么将自己接住。或许又不是,更可能的是自己掉落到了某个未知的地带。
感觉似乎随着下沉而变得迟钝,冥羽的大脑中一片混乱。
唯有睁开眼,直面地去感受。
冥羽睁开“双眸”,空洞的双眸之中瞳孔收缩到正常的程度,冥羽看到了,看到一片漆黑的荒原,满山遍野、荒无人烟。
忽然,铃铛在空旷的地带中清脆地回荡,仿佛是一阵寒风,刺激着冥羽脆弱的神经。
“生者,生者,路化冰河。人生没有四季,唯有那寒冬的荒野。那渗出的血和泪,倘若不将它拭去,就会冻结成冰。”
熟悉的诗歌再度涌上心头,耳朵之中同样回荡着相同的字词。
“生者,执掌命运的塔罗。塔罗者,即为王道,拥有正确决断力。就算是一路极黑,只要心怀不屈,便能走向光明。”
冥羽猛地回过头,他看到的是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或年轻,或苍老,唯独那双眼深深刺入冥羽的心灵。
只是因为它,左眼黑冥,右眼妖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