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车站前,我的手扶在柳权锡的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来,柳权锡递过来一块手帕,放在我的手上,“女王,你擦擦。”
“呵,臭小子!”我用力地拍了拍柳权锡的肩膀,拿起手帕擦试着额头的汗,你说我能不把柳权锡叫做娘娘腔吗,哪有男生会带手帕的啊!
“嗯,你也擦擦,快蹲下来,我够不着!”
柳权锡乖乖地弯下腰,这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离我那么近,如果我是画家的话,就能默写出他的脸,就连脸上那小小的痣也不会遗落掉。
斜照的阳光,此时经过车站看到这样的我们,一定会认为这是甜蜜的情侣吧,我想着想着,不经笑了起来,有几次为了甩到那些让我厌倦的男朋友,就是这样拉着柳权锡在学校附近假扮情侣,那些傻小子还真的会相信。
“对了!”柳权锡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张折叠着的纸,“这是你让我查的,有关安青系的资料,这真是一个深藏不漏的老头哦!”
我接过柳权锡手中的纸,看了一遍,又看了第二遍,难怪会觉得崔智元眼熟,原来辉源高中就是前不久的校董会议上泄漏出来的那个能与东华相对抗的学校,虽然在硬件上与东华相差甚大,但是在生源上却吸纳了全国相当一部分很有潜力和实力的学生。上次在发行量惊人的《学生读报》上还专门刊登了“全国高中女学生最想结交的十位少年”这样一条消息,其中作为辉源高中最具代表一栏就写着“崔智元”三个字,当时他的照片还被某个女生用红色的彩笔单独圈出来。
——都是东华学生会作为代表决定不愿参加这种没有身份的活动,东华才没有出现在候选名单中!
——就是就是!仓闵学长去的话,一定排在第一!
当时这个话题还曾经像本年度最精彩的绯闻消息一样,被女生们挂在嘴边时常念叨。
“呵呵,全国高中女学生最想结交的十位少年之一?”我左脑出现了崔智元的容貌,右脑思考着怎么对付安青系这个老顽童,真让人头疼。
我几乎可以想象到,安青系呵呵呵地看着那张报纸说,这就是为了让辉源变得更有知名度的最好办法,然后他的嘴唇贴在报纸上狠狠地亲了几下报纸上崔智元的照片,想起来都叫人不寒而栗。
“你在想什么?”柳权锡握了握我的肩膀,示意我车来了。
“权锡,不如去辉源看看,怎么样?”
“可是今天是周末……况且明天才是你额定期限,你现在去学校,会有人吗?”
“……那去找我的奴隶啊!看看他周末能做什么,我可要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唔……上次去他家的小食店,血肠看起来味道不错哦!权锡,我们去吧!”
“嗯……好吧!那就坐这一路车吧!”柳权锡顺势拉起我的手,跑上车。
这个时候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小孩!快来把我的花瓶给拼回去!”
……嗯?是怪老头?
“快点把我的心肝修好,我就把辉源的宝贝借给你!”
柳权锡似乎也能读懂这电话的意思,朝着我笑了笑。
“那就那么说定了,我明天来取花瓶。”
我合上手机,也不管他是不是在电话的那一头喊杀猪似的要我马上去取走花瓶碎片,“一切办妥咯!”
我与柳权锡不约而同地击掌,啊哈哈……好戏就在后头咯!
汽车缓慢地前行,我把脸贴在车窗上,合上眼睛那瞬间的黑暗都是由仓闵哥取代的脸,我似乎看到了崔智元和仓闵哥抱着篮球走向球场的样子,感觉就像……
满天都是温柔的星辰。
每一寸土地都埋藏着黄金。
每一个微笑都是慕丝蛋糕。
“宥苏,该下车了!”柳权锡推了推几乎睡着的我,梦境到这里就画上了终结符号,好沮丧,不过很快一个新想法从我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快!找崔智元去!我一定要把他改造一下!”
我的脚步越发轻松,脑子里有几串字在映放——麻雀变凤凰!麻雀变凤凰!变成雄的!雄的!
可是,崔智元哪是那么容易说服的人啊……
我拉住柳权锡的手臂,“能不能现在跟你的发型师联系一下,说我们等一下就去!”
柳权锡并没有多问什么,他能够看透我的心思。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主角登场。
真不明白,柳权锡怎么不带我去小食店,而是在发型屋等着。
“诶!你以为他是三岁小孩吗?会自己主动送上门来?”
我心中的火焰一点一点升上来。
“他确实不会自己送上门,但是宥苏,你忘了今天是周末吗?”柳权锡拿出手机,拨通了小食店的外卖电话。
“你好,我要一份紫菜包饭和一份炒年糕。”
“……啊?不送?”柳权锡的眉头皱了起来,“就送一送吧!老板娘……”
啊!啊!啊!柳权锡你这个笨蛋!谁会为了一份紫菜包饭和炒年糕专程送过来啊!
我抢过柳权锡手上的手机,不经思考地说,“刚刚说错了,我要二十份紫菜包饭和同样分量的炒年糕!”
电话那头女人温柔的女声有些激动,我报了发型屋的地址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柳权锡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似乎在用眼神向我示意——那些东西谁吃?谁付钱?
钱钱钱。我知道他的眼里只有钱。
“我搞定就是啦!”我把手机扔回给柳权锡,伸了一个懒腰,就像渔夫放下鱼饵之后等待着鱼儿上钩。
充满定型水的空间内,吹风机一刻也没有消停。
摆放整齐的时尚杂志,擦拭得发亮的落地窗。我抬起头已经无数次打量玻璃窗外的街道,川流不息的车辆,人群在一次又一次地等待着红绿灯变幻出属于自己的色彩。
而他,还是没有来。
“会不会不来啊?”当我翻完了第三本杂志时候,用脚尖踢了踢坐在对面的柳权锡,他正在听歌,看到我的嘴巴一张一合,拿下一个耳机。
正准备开口的时候——
呼呼。
一阵暖风灌进了发型屋,我们不约而同地朝着大门口望去,并且马上站了起来。
“对不起,因为路上有点堵车,所以……”崔智元看到我和柳权锡,马上把刚刚的笑容收了起来,“是你们……外卖是你们叫的?对不对?”
“拜托,不要一脸不高兴!你可是……”我还没有说完,柳权锡接了上来,“她的奴隶!”
崔智元把一大袋外卖递到柳权锡手中,冷冷地说,“我没有时间和你们玩,付完钱,我就走。”
似乎是没有办法商量的口吻。
这人还真是较劲,但是我们也不是好打发的,谁能吃得下那么多东西啊!难道我花钱就是为了寻你开心吗?我示意柳权锡把他带到VIP单间,哼,就算不愿意也要愿意,以后你崔智元的脸可是有很大用处的哦!
“放开我!放开我!”崔智元抗拒着,宝蓝色的眼眸像是尖锐的刺刀想砍去所有的阻碍,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裴宥苏!你真无聊!那个叫做仓闵的怎么可能会喜欢你!”
啪——
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了他的右脸。
就算是几秒钟内的事情,也有着时间无法褪去的痕迹。
他的脸上,五个手指印,都是我的。
……清晰可见。
我有些诧异自己有这样过激的行为,但又努力掩饰住自己的惊吓。
“宥苏……”柳权锡来不及拉住我的手,他也看着我,这里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的野蛮,我的专横,我的不可理喻。
对不起,对不起,我想对崔智元说。但是我的骄傲那么要人命,就算他用难以置信又恨之入骨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嘴巴也不想吐出这几个字。相反地,我说了另一句话取代了道歉。
“我,裴宥苏想得到的东西!谁也别想阻止!崔智元,你是我的奴隶,就做好奴隶的本分,安青系校长已经拿你和他宝贝花瓶做了交换,你就该按合约上所说的每一条约束达到我的标准!不然也别怪我做出什么违反合约的事情!”
“宥苏!”柳权锡拉着我的手往休息室走,崔智元也被工作人员带进了VIP单间。
“如果是为了仓闵哥……真的有点过火了……”这是柳权锡把我一个人留在休息室时说的话,他关上门,说去崔智元那边看看。
全世界都遗弃了我。这次包括了我的死党柳权锡,难道我真的错得太离谱了吗?
我到底生气什么,过去容忍的总是我,为我出气的总是柳权锡。
可是这次……
我靠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刚刚我那一耳光落下去时,崔智元脸上的表情。
……仅仅是因为仓闵哥,仅仅是因为我不愿听到任何人诅咒我与仓闵哥之间的感情发生任何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