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是我人生转折的一年,因为思想好、表现好、唱歌好,我被减刑半年,提前释放出狱。陈维认为我应该去找舒玟,虽然她老早不再有音讯,但在没有确认原因之前我不能放弃。世间种种美好,常有错失在误解之中的。我感到陈维说什么都好有道理。我与陈维互道珍重,他继续为他偷羊的行为赎罪,我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
这一年是“世界和平年”。为纪念台湾结束殖民统治四十周年,台湾飞碟、宝丽金、丽歌等唱片公司,打破门户,邀请了包括蔡琴、苏芮、潘越云、甄妮、陈淑桦、齐豫、杨林、黄莺莺、费玉清、齐秦等六十多位明星演唱《明天会更好》。这在华语流行音乐史上实属空前创举。
我哼着这首歌回到了阔别三年的青岛。大锤已是一家服装店的老板,每到周五,他就去即墨路市场进货。商人的世故代潜了当年的痞气。他托人帮我在即将开业的香雪海舞厅找了个放音乐的差事,说好两个星期后上班。
舒玟家的房子已换了主人,谁也不知道这对母女去了哪儿,甚至连居委会王大妈都不知道。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当我乘火车赶往北京,来到中央音乐学院寻找舒玟,竟无人知道到学校有这么个女学生。
“83届新生我们找过,甚至连84、85届都仔细翻了一遍,根本没这个人。”学生处负责人很肯定地告诉我。
我拿出舒玟寄给我的信,负责人查看了邮戳,认为是从本校寄出的,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惘然了。就在我垂头丧气走出音乐学院大门的时候,门卫拦住我交给我一个信封。看着我疑惑的眼神,门卫确信地点点头。
我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5月9日“世界和平年”演唱会门票,地点在北京工人体育场。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务必观看”四个字。
轻轻地捧着你的脸
为你把眼泪擦干
这颗心永远属于你
告诉我不再孤单
深深地凝望你的眼
不需要更多的语言
紧紧地握住你的手
这温暖依旧未改变
……
真心地为你祝愿
祝愿你幸福平安
5月9日晚上,有一百名歌手唱了这首歌。我亲眼看到了程琳、韦唯、杭天琪、付笛声、蔡国庆、常宽。还有崔健,他在第一届孔雀杯全国通俗歌曲大奖赛中,因为唱法和行为怪异,首轮就被淘汰出局。今晚,他作为领唱,在台上跳起了太空舞。还有这台演唱会的音乐制作人郭峰同志,他在场地的最右边弹钢琴。
当歌声远逝,演唱会的震撼场面依然留在我心中,久久不能散去。
除此之外,就剩下了一些疑问——舒玟为什么骗我?她究竟去了哪里?谁知道我来了中央音乐学院?谁又给了我演唱会的门票?门卫模糊的印象中,是个男人要求他这么做的,一个年轻的男人,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