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声长长的报讯声,扰乱了刘彻爱抚皇子的心,他不耐烦的从子夫身边站起,“谁呀!谁又怎么了。”
报信者拿着竹简直直赶来,“陛下,边关战急。”
陛下身边的公公将竹简转手递给了刘彻,刘彻极不耐烦的摊开瞧见,不想半分,他便甩掉竹简,“得寸进尺。”
子夫大着肚子,绕道刘彻跟前,“怎么了。”
“爱妃,匈奴人又抢了大汉的土地,他们仗着武器先进,就这样欺压大汉,太过分了。”
“陛下别气,子夫是弱女子,不懂政事,但是子夫只想陛下别太操心了。”
“你这说的什么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身为女子就没有一点爱国精神吗?就这一点,你就比不过朕的皇后,陈阿娇。”
听到刘彻不胫而走的话,子夫心中火烧火燎的难受,她赶紧俯身,“子夫,不知道哪里做错了。”
刘彻愤怒走向殿上宽坐,“今早阿娇去找了窦太皇太后,你知道她为了朕做了什么吗?”
子夫有些后怕,怕阿娇真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令刘彻动容,“子夫想知道,皇后到底做了什么,让陛下如此动心。”
“她去为朕要了虎符,你知道虎符对于朕算什么吗?那意味着朕打破了以往没有兵权的日子,朕这次可以大举调兵,对付匈奴了。”
“陛下,皇后娘娘是怎么做到的。”明白阿娇此次的功劳不小,子夫说话的语气明显不足了。
刘彻就对着未央宫,十足的吸了一口气,听说……
回到三天前。
晴朗的天空骤降大雨,宛如阿娇此刻绝望的心,她独自趴在窗檐下,伸出手,接住那一颗颗倾吐心声的雨粒。
古漆长廊,孤傲亭柱,宫女们风风火火收拾被浸渍的衣褥,忙碌拥堵的奔跑,阿娇却独自一人趴在窗檐,无所事事,她开始暗羡那群忙碌的宫女们。
刘彻带着佩剑从椒房殿匀速扫过,阿娇喜出望外,心急之余踢倒凳子跑出去,不想刘彻是那么火急火燎离开,阿娇跑至殿门,他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应嬷嬷,陛下出什么乱子了,走得那么急。”沮丧着重回殿内,阿娇的心跌落谷底。
应嬷嬷作势望了一眼刘彻来时的路,“老奴听宫里传言,今早淮南王刘安去了东宫,给太皇太后献了一本书,叫《鸿烈》,那书大谈无为而治的道家言论,深得太皇太后喜爱,还另赐了名字,叫《淮南王书》,想是陛下在太皇太后那儿受气了。”
“淮南王书,不是上次刘陵已经进献了吗?”
“哦,老奴听说,这个淮南王在淮南国无所事事,就把刘陵寄回去的书修改了,这次他是专门来听太皇太后意见的。”
这可让阿娇迷茫了,“这淮南王和陛下会有什么关系?”
“娘娘这就不知道了,如今匈奴人对我朝边界虎视眈眈,太皇太后认为匈奴人人高马壮,士气高涨,汉朝人是抵不过他们的,所以太后宣扬用道家无为而治思想顺从匈奴人,坚持和亲政策维护两国关系,而陛下不这样想,听宫里的重臣说,陛下正筹划着攻打匈奴呢?娘娘你想,陛下逆太皇太后的意,太皇太后能给他好脸色吗?”
阿娇恍然大悟,“那可怎么办,陛下不是很难处吗?”
那会儿,应嬷嬷十足的叹了一口气,“何止难处呀!现如今调兵的兵符都由太皇太后操控着,陛下没有实权,就是想用兵也使不上力呀!再说,淮南王这会儿大献殷勤,得到了太皇太后的器重,那太皇太后不是越加不满陛下了。”
乍听事情的严重性,阿娇已领略到其中的硝烟战火,自己身在战火中而不自知,她甚是担忧。
“娘娘,老奴看娘娘的心是向着陛下的,你可得想想办法护着陛下呀!千万别让那淮南王奸计得逞。”
“本宫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赤手空拳杀了那老贼。”
阿娇踌躇,在政事上她一向是傻瓜,只在刘彻拈花惹草上分外清明,这一下让她搅合进政事里,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娘娘这可不对,眼下只有娘娘能平息此事。”
“你是说本宫能平息此事吗?”甚是疑惑,应嬷嬷就凑到阿娇耳畔,低头碎语,恰似满腹经纶,当真能保刘彻安渡此关一样。
次日一早,阿娇就往东宫那儿去了。
“阿娇给外祖母请安了。”
“阿娇丫头呀!怎么有空来见我这瞎老太太了。”窦太皇太后杵着倚仗,听说阿娇来了,很是热忱,“快快快,来外祖母身边坐坐,让外祖母好好看看。”
阿娇提起裙摆,踮起脚尖去到太皇太后跟前,扎窝躲进太皇太后怀抱,“外祖母,阿娇可想你了。”
窦太皇太后眉开眼笑,伸手抚摸阿娇的脸,“你这丫头就是讨人喜欢,我这瞎老太太看不见人,听着你声音也乐呀!”
阿娇抬头,见太皇太后清亮有神的眼,虽是珠目不动,看不见东西,却还是极具震慑力的,“外祖母说笑了,外祖母眼睛看不见,心可透彻着呢?阿娇不是都被你看透彻了吗?”又躲进太皇太后的怀抱,小女孩撒娇似的渴求温暖。
太皇太后就笑,“那是呀!我窦老太太眼虽瞎了,可我看人可清楚着呢?说吧!今儿到外祖母这里是干什么来了?”
见事情败露,阿娇对着一旁伺候的应嬷嬷吐吐舌头,缓缓离开太皇太后的怀抱,正了正身子,翘嘴矫情道,“外祖母就是外祖母,一眼就把阿娇识破了。”
太皇太后就笑,满脸冒起的皱纹显示出老谋深算的魄力,“你阿娇在我这儿活了十八年了,老身还不知道你。”
阿娇见太皇太后指着自己的心脏,自是无以应对,“是是是,阿娇活在外祖母心里十八年了,外祖母还能不了解我。”殷勤靠近太皇太后,挽住她的手臂,“那外祖母能答应阿娇一件事吗?”
太皇太后竖身,略微靠近了阿娇一点,“说吧!老身听着呢?”
阿娇一笑,故意提高了嗓门,“阿娇是想外祖母给阿娇一个人情,把调兵的虎符给阿娇的丈夫刘彻。”
那刻,太皇太后立马起身,倚仗触地发出巨猛的响声,怕是自己耳拙,听错了,“你在说什么。”
心虚的走到窦太皇太后身侧,声音略微低了下来,“外祖母,阿娇是想你把调兵的虎符给刘彻。”
那刻,窦太皇太后闷声哼道,“虎符是何等大事,是你陈阿娇说给就能给的,你老实告诉外祖母,是不是刘彻逼着你来的,他就那么想逃离老身的监护。”
见太皇太后动怒,阿娇赶紧收回笑颜,“不不不,不是彻儿让阿娇来的,是阿娇自个儿想这样做的。”
“混账,你当老身真瞎啦,你从小就不问政事,这时提及,难道还是突发奇想不成。”
见赖不过太皇太后,阿娇也索性挑明了,“外祖母,阿娇这次是为刘家血统来的。”
“怎么,还是刘家人让你来要虎符的?”手杵倚仗,太皇太后满脸不信。
阿娇蹙眉,靠近太皇太后,“外祖母,阿娇就问你一件事儿,是那淮南王刘安亲些,还是你亲孙子刘彻亲些?”
“当然是刘彻了。”太皇太后毫不迟疑的答道。
阿娇自是明了,“那外祖母为何宁愿让刘安献殷勤,也不愿给刘彻一些实权。”
“你这是什么话?”
“外祖母还不明白吗?外祖母你崇尚道家之言,淮南王此刻写什么淮南王书,不过是想讨好你,借着你往上爬,他想越俎代庖做皇帝。”阿娇望了望应嬷嬷,壮着胆子继而说道,“他刘安不过是陪着高祖打天下,被册封的王爷的孙子,难道外祖母想把整个国家交给外戚吗?”
命中下怀,太皇太后立马清醒过来,是啊!他刘安是被册封的王爷的孙子,她难道真的想废了刘彻吗?
“外祖母,阿娇不知道什么政事,但阿娇知道,刘彻做皇帝,你还是太皇太后,可一旦刘安做了皇帝,阿娇想,你就是阶下囚了。”
字字珠玑,太皇太后若有所思。
“阿娇你说的对,可是刘彻他也太不听话了,昨天和老身大吵了一架,非要独尊儒术,行大有为之制,革新朝政,这么多年和匈奴相安无事,他刘彻非要改变和亲格局,自不量力打匈奴。”太皇太后十足的叹气,凭感觉,摸索着回到坐垫上,一脸无奈,“听说今天还出宫去了,说是到上林苑狩猎,这小子无所事事也罢,要是真想和匈奴打仗,老身能把虎符交给他吗?能让他把大汉卷入腥风血雨中吗?”
阿娇听着急了,“那外祖母真要废帝了?”
“哼”太皇太后倚仗跺地,“你去告诉那不孝孙儿,明早他若不早朝,置朝臣不顾,老身就先废了他,至于虎符,只要他能赶回来,老身就把虎符给他,决不食言。”
“外祖母你怎么这样强势,你难道……”
阿娇话语未尽,太皇太后立马喝止,“行了,他是我亲孙子,我能忍心吗?只是一个大汉皇帝这样胡闹如何服众,你还是先让他把明早过了,否则,他这皇帝就甭想做了。”
太皇太后目光如炬,铁实的坚毅目光,阿娇不再做辩驳,只得委身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