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景平第十六年。在数十年之前,整个大陆的格局开始变得相对的稳定。
一海一山一幽谷一沙漠,这便是大陆天然形成的界线。
在大陆中部,极富裕的土地,被宁王朝所占据;大陆的北边,则是虚妄之海,这片神秘的海域在很多年之前便神秘的存在着,只是,没有人能够知道在广阔无垠的海的那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因为,没有人能够穿越这片海域。
云雾山存在于大陆的西边,西夏的境内。曾经有很多次,宁太祖攻到了西夏境内,但无一例外的,都被这座看似不高的山峦所阻挡。
而在大陆的南边,属于蛮人的地盘。南蛮之人有着近乎疯狂的种族信仰,他们相信,自己是凤凰的后裔。所以,聚集了大多数南蛮的山谷被他们封为“桐凤谷”。
最为神秘的,则是大陆东边的一片沙漠。这片沙漠从来便无名,但它却被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还要有名,因为走入这片沙漠的人没有一个能够活着回来。
虚妄海之南,便是宁王朝的土地,而渭城,这座宁王朝的主城,位于宁王朝的正中。这座城池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历经了多少的朝代,但始终亘古不变的,便是它的名字。
在渭城之中,最有名的地方,不是王宫,不是酒楼,也不是四方街。而是,一座学院,这座学院,名清韵院。
这座学院起于永初元年,周朝和宁朝更替之时,太祖在渭城之中选址于清韵河畔,故明曰清韵院。
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清韵院为宁王朝和天下诸地培养了无数前贤名臣,它并不神秘,但已然近乎神明。因为,如果能进入到清韵院的内门,那么,将来必然会踏入坐忘境。
所以,它是天下修行者的朝圣之处。
也正是苏长亭一定要进去的地方。
只是现在,在她前往渭城的官道上,又多了一个人。
苏长亭是修行中人,再加上其感悟了风元素,自然行走极快。刚开始,胖子还能追上她的脚步,但时间一久,即便他是男人,那种先天的体能上的优势也无法弥补掉修行的这条鸿沟。他开始慢慢的喘气和流汗。
然而,走在前面的苏长亭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她的步伐依旧。
胖子终于按捺不住的喊了起来,“苏长亭,我累死了。”
也许是因为两人间隔的距离较远,又许是因为胖子的声音不够大,前方身着兽皮的女孩并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相反的,她的步子迈的更加大了些。
“苏…。。长……。。亭,我说,我……。。累死………了。”这一次,胖子咆哮了起来。
苏长亭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的问道,“宁海,你在说什么?”
胖子有些恼怒的一路小跑过去,有些激动的说道,“我说我累死了,走不动了。”
“但你小跑过来的身手很矫健啊,一点也不像累的样子。”
“别拿我跟你相比。”
“是不能相比,你是男人,我是女人。”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你是修行者,我不是。”
“我在走的时候已经大致估算了这个差异,所以,我已经走的很慢了。”
“那我现在告诉你,你算错了,大错特错。”胖子冷笑了一声。
苏长亭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还剩一年了,你知道吗?只剩一年了,我不像你,你的病无关于生死,即便治不好,你也能活下去,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吗?可我呢?再过一年,他们就要成亲了。”
“现在离清韵院的测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即便爬,我们也能爬到渭城吧。”
“可我就是急。”
“你以为就你的男人要嫁了吗?他奶奶的,小爷的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出嫁了,你还能知道一个确切的日子,可我,啥也不知道。”胖子有些气急败坏。
苏长亭“噗嗤”的笑出声来,胖子莫名其妙的看着她。
“那个女孩,是叫蔡蔡吧?”她问道。
“你怎么知道?”
“昨晚在知返林休息的时候,你睡觉时,叫了她的名字。”
胖子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苏长亭冲他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以后有心事,要主动跟姐姐坦白,不然,我会走的更快哦。”
“对了,悄悄告诉你,你前面叫我的时候,我是故意装作没听见。”
宁静的官道上突然传来了少年的懊恼声和少女的嬉笑声。
………。。
穿过树林,翻过青山,走过小道。
接连几日的赶路之后,前方终于隐隐的出现了一座城镇,这自然不是渭城。这是一座小城,既然是小城,当然比不上那些大城的繁华。
加上时下夜色已晚,所以两人入城之后,街道上仅有寥寥几人,两旁的商铺大部分已经打烊。苏长亭指着前方的某处建筑,说道,“那儿有间客栈。”
想着接连几日都未曾睡过好觉,胖子的眼皮都有些打架,看着前方那客栈的招牌顿时觉得分外的亲切。
带着满身风尘,两人走进了客栈。时值淡季,客栈中并无几人。
见有客进门,本已经百无聊赖的伙计一下来了精神,极其热情的招呼起二人来,“两位小客官,是来住店的吧?”
苏长亭点了点头,“你们这儿可有房间?”
“不知二位需要几间客房?”
“当然是两间,没见我们有两个人吗?”
“有,当然有。”店小二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二位是……。您知道的。”
苏长亭玉脸微红,“两间客房,清静些的。”
从伙计手中拿了门牌,两人上到二楼的客房之中,放下了包袱和长弓,这才发现有些饥肠辘辘。几日的旅途,胖子并未从乾坤袋中拿出牡丹鱼充饥,而是靠苏长亭的三羽箭射得一些野味,虽然烧烤起来也算是美味,但始终还是没有米饭面条这般实在。
在客栈的大堂中,两人点了两大碗牛肉面,撒上些许的香菜,伴着浓郁的汤汁,找了一个角落中的小桌子,安静的吃了起来。
这时候几个中年男人走进了客栈,这些男人个个膀大腰圆。似乎是干了一天的活路,周身散发着一股汗臭味。
他们的长相很普通,只是很黑,就像用了很久的锅底一般。
大概是很少看见这么黑的人,苏长亭和胖子忍不住抬头好奇地看了几眼,正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这几个男人却径直向角落走来,坐到了与他们相隔一桌的桌边。然后,其中一个男子极大声的嚷嚷了起来,“小二,上等的熟牛肉,五斤,烧酒,五斤。”
“妈拉个巴子,今天累死了。”
“那姓李的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三天的工期非让我们一天赶完,要不是看在那几个工钱的份上,老子非得把那一筐子矿石往他头上砸下去。”
“算了,孙大阳,咱就是出来挣几个钱的。”
“妈的,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这样下去,老子非得憋出个蛋来。”
………。
几个人一边吃一边高声的谈论着,周围的客人似乎也已经见惯不惯。由此可见,这几个人必定是这家客栈的常客。
他们聊的也就是些牢骚抱怨的话题,自然引不起苏长亭和宁海的关注。只是,其中一些荤段子让苏长亭心里暗暗的叫骂,还有那个叫孙大阳的黑脸汉子,他看向苏长亭的眼光总让胖子感觉有些异样。
因为,那眼光,很是火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