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寒黯淡漠的扬唇,只是暂且搁着?并没有考虑另立他人,是这个意思吧?他敛住澎湃的心绪,继而道“那清禾公主,父皇又有何见解?丙炔如何安置?”
“你皇祖母说,让她呆在锐儿身边照顾他,直至康复为止。”
颜寒黯的心为之一动,他们摆明就是让小禾陪葬的,呵呵,可这事或许不能如他们所愿了。
见谈不出所以然,颜寒黯也适时住嘴了,也跟着留在旖纤殿用膳。
苍穹一片黯淡无光,雪还在下着,偏殿里的小禾半倚在软榻上歇息,不知觉又睡着了,自从怀孕之后,常常都很疲惫,也很嗜睡。
冷清的宫殿里,回荡着阵阵阴冷的寒风,呼啸而过,吹响了门窗,发出了吱吱呜呜的声音。
不知几时,门外伫立着一个身影,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里屋浅睡的小禾……
睡梦中的小禾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倏尔就醒了过来,惺忪水眸朝门口望去,却无一人,有的仅是被风吹得吱吱作响的朱漆门,萧条之中带着些许苍凉。
小禾仍觉不安,便轻轻走下软榻,不疾不缓的来到门口,呼吸着从外面飘来的夹带雪气息的空气,空气里还带有阵阵青草香,是以她疑惑的寻着味道走去。
适才发现,原来是苏魂在制药,他怎么也冒险跟来了?难道不怕泄漏身份?正当疑惑之际,颜寒黯的声音骤然响起“放心,他的身份没有人会发现,来此之前西凉不是拨了人手给你吗?他现在的身份是你私人的御医。”
小禾总算明白了,原来是颜寒黯刻意安排的,其实她也需要苏魂继续医治自己和宝宝的,于是小禾微微一笑并俯身“黯王有心了,这会天都要黑了,您怎么不回王府?”
“你急着赶我走吗?”他戏谑的语气,没有经过同意就径直入屋。
小禾只能紧跟其上,心里多少狐疑着,虽然他看似掉入陷阱,但还不能确定他不会耍花样。
走近偏殿的颜寒黯黑眸粗略的扫视了一下屋里,很是冷清,不知怎的心中燃起一股莫明的火焰,他冷声喊道“来人。”
闻言而来的是方才带小禾来的婢女,她战战兢兢的问“黯王,请问有何吩咐?”
颜寒黯凛冽的眸光瞥去“把这儿给本王收拾好,堂堂西凉国的和亲公主住在这种冷清的地方,传出去会让人笑话的,你们这群奴才是怎么办事的?”
那婢女一听,显然被黯王的气势吓到了,她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磕头“奴婢该死,奴婢马上就去张罗。”
“滚。”颜寒黯仍是没好气的吼道。
一旁的小禾却是悠然的扬起嘴角讽刺一笑,这样的环境于她而言还算好的,难道这男人已经忘记从前是怎么对待自己的吗?比这恶劣的都呆过,又怎会在乎这些。
“其实这挺好的,我习惯冷清。”小禾笑着坐在软榻上,刚才枕着手臂,这会还泛酸。
颜寒黯睨了她一眼,不知觉的走到她身边,慢悠悠的说“那你就好好呆着,有事找苏魂,相信明日皇祖母就会给你换地方了。”
“嗯,多亏了您啊,明儿冉太后一定会召见我的。”小禾话中带了丝讽刺,因为刚才他的话,那婢女肯定会传到冉太后耳朵里,看样子宫里的日子也不平静了。
颜寒黯不以为意的笑了,手指捏住她的下颚,倏尔漫不经心的说“是了,忽然想起卢挚那天说,你服用了情毒,为的是引我上钩。”
小禾面不改色,依旧平和的模样,而且没有否认,反倒直言不讳“我确实服用了情毒,但。”她顿了下“不是用来对付你的,难道你忘记当时我人在清扬手里吗?他一直觊觎我呢,我也是为求自保,况且情毒早已解了。”
对于这个答案,颜寒黯似乎是相信了,也挺满意她的回答,轻轻捏了捏小禾粉嫩的脸颊“我信你,用膳了吗?”
小禾摇摇头“还没呢。”
“我陪你吃。”说罢,也不管小禾愿不愿意,他直接就入座。
小禾眉头微蹙,他做得这么明显,难道不怕招闲话吗?罢啦,即便明日冉太后会兴师问罪,她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雪不多时就停止了,冷清而毫无生气的偏殿,在一番布置下也温馨了几许,颜寒黯陪着小禾用膳,尽管之前在旖纤殿已经吃过,他发现,就这样看着小禾也挺有意思的,原本以折磨这女人为乐,现在却想宠着她,这样的转变,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
另一间厢房,苏魂还在制药,忽而门窗一响,他警惕的向外望去,隐约感觉有人,但怎就没有身影?于是他掉头,关上了门。
昏黄的烛火映照在苏魂花白的发上,他蓦地怔愣下,屋里是几时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苏魂小声问。
座椅上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反问“您怎么会在宫里?”
“如你所见,被要挟来的。”苏魂没好气的说,要不是颜寒黯,他才不来,不过为了小禾,他也必须进宫。
“只是这样吗?难道您忘了将军的话?冉太后可从未放弃找您。”
“没忘没忘,你就少操心了,我做事一向严谨,不会露出马脚。”
“那就好,不过我倒是得提醒一下您,冉太后明日就会召见池小禾,你若继续跟着她,就得做好心理准备。”
“得了,我是小孩子吗?需要你们操心?你还是回去吧,免得等会被颜寒黯发现,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苏魂不耐烦的摆手。
男子只是勾出冷漠的弧度,继而起身“让您担心了。”话毕,迅速的潜离偏殿,几乎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苏魂看了下,这家伙原来是从屋顶下来的,难怪悄无声息,只是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冉朵而对于翕缘和宸仍是不死心,他得想想办法应付这个老太婆。
夜深邃而黝黑,一场雪过后,随处又沾染大片皑皑白色,为华灯初上的皇宫增添一番景致。
离开偏殿的男子继而来到了太后寝殿,此刻就在聂思兰屋里。
“怎样了?”聂思兰瞅着伫立在跟前的阿晋问。
“回小姐,池小禾被安置在偏殿,这会和颜寒黯用膳着,而苏魂也来了。”阿晋淡淡的回答。
“呵,池小禾本事可真大啊,玄锐昏死,她立马就对颜寒黯投怀送抱了。”聂思兰讽刺一笑,接着又拧着眉“可是,为什么苏老先生也来了?”
“这个暂时还没有查到,他守口如瓶。”
“哼,我倒要看看,池小禾究竟有多大的本事,竟然能让这么多人为她卖命,她到底哪点好了?不过就是贪慕虚荣的女人。”提起小禾,聂思兰便是怒从中来。
阿晋沉默了下,想为小禾辩解,最终还是没有,对他来说,思兰也只是心里不平衡罢了,并没有坏心眼。
聂思兰见他缄默不语,不由感叹了下“罢了,说这些也没用,北部有消息吗?爷爷还好吧?”
阿晋缓缓道“一切安好,小姐无须担心。”
“嗯,那便好,希望能早点离开皇宫这个鬼地方。”她悲伤的垂下清亮的眸。
阿晋注视着她,嘴角微微上扬,还好,能陪着她。
翌日,天空放晴,昨儿下过的雪在暖阳的照耀下,也仍是没有消融的迹象,苍穹淡淡的灰色,远方凝聚着大片云朵,却未遮掩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