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起了风,凉意渗入门窗,丝丝蔓延开,墙壁上的烛火仍然亮着,黎鹤神色微变,四处观望了下,心中有数这里已不安全了,想来刚才有人来过,连烛火都没有熄灭就走。
身后的小禾将他推进去,同样环顾了下,这地方极其隐蔽,原先还想着也许诺梵有可能会在这里,结果是希望落空了,她不由长吁一气。
“你找的可是一个坠崖的男子?”冷不丁的,黎鹤转过身打量起小禾,借着烛光不难看出她是悲伤的。
“大叔您见过诺梵?”小禾抬起倏尔有了丝光芒的水眸。
黎鹤摇头“没见过,只是看到有不少人在找一个坠崖的男子罢了。你,是谁?”
是失望,也是心凉,小禾垂头丧气的模样,像一朵缺水的花,很没精神,她轻声说“我是诺梵的妻子,池小禾……”
咯噔……黎鹤心头一颤,从起初打量的目光继而转为专注,她居然是梵儿的妻子,她会是苏魂口中改变梵儿命运的人么?
那道审视质疑的目光缓缓变得柔和,半晌黎鹤才回答“我是诺梵的父亲!”
小禾猛地瞪大双眼,他是梵的父亲?难道是旖纤姑姑的丈夫?
黎鹤肯定的点头,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不错,我的确是梵儿的父亲。”
“所以大叔认识旖纤姑姑?那么您是?”小禾越来越觉得,就连诺梵都有很多事瞒着她。
“我姓颜,纤儿是我舅舅的女儿……”往事点滴如烟云,提及又是阵阵心酸。
听到这里,原本沉浸于悲伤谷底的小禾有了其它的表情,姓颜?难道“您是翕缘之子?”
也就是说诺梵不姓苏,和子歌没有血缘关系,再有就是,子歌口中的主上也姓颜,却不是眼前的男人,那么会是颜礴宸吗?他尚在人间?此时小禾心里满满的疑惑。
黎鹤只是淡淡的说“我叫颜黎鹤,我娘确实是佟翕缘,梵儿怎会娶妻?”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禾眸眼沉下“一言难尽,现在我只想找到他,他不会丢下我的……”是以,小禾又注视着黎鹤“为什么诺梵从来不说自己姓颜而是姓苏?”
“梵儿病了,很多事总是记不得,再者冉太后一直没有放弃对我们斩草除根,为安全起见,打小我就让他跟着苏魂和子歌姓。”
“苏魂?”小禾恍然大悟一般,原来苏魂和子歌也有关系,应该是祖孙吧。
“苏老先生说我是翕缘的来世。”
黎鹤定定的看着小禾,他猜的果然没错,倘若说梵儿是爹的转世,能吸引他的也就只有娘的转世了。尽管,对于轮回他仍然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关于这些,苏魂再清楚不过,日后要是遇到他了你可以详细问下。现在,有个人,想问你打听一下……”
“是纤妃娘娘的事吗?她的情况很不好,听叔公和玲珑婆婆的谈话,似乎很严重,还说要看颜天祥愿不愿意放手。可能是因为诺梵的事,纤妃娘娘一时激动引发的吧。”小禾把她听到的事说了遍。
黎鹤又陷入他的深思当中,此刻仅剩一个念头。
“这里已不安全,怕是被发现了,不管是冉太后的人还是别人,都不宜久留,一把火将它烧了吧。”黎鹤没有半点不舍,本来就不想出谷,若不是被人骗着来,他宁可一辈子躲在深山。
小禾也没有阻止,点燃木屋之后,俩人在外面观望了会,火光映照下双眸通红,他们眼里都隐藏着丝悲伤和对事世沧桑的无奈。
末了,小禾恬静的看着他“接下来您打算上哪?”
黎鹤瞥了自己的脚一眼,笑道“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办法离开,你呢?”
小禾很是坚定,一字一句“找他!”
黎鹤倏尔沉声一笑,欣慰“他没有看错人!”
没有细问黎鹤口中的他是谁,为了不被发现,俩人便各分东西的离去。而且,在黎鹤走后,小禾顺道撕下裙摆,布置了个她来过的现场以及留下方向,至少等到这里再次被发现时,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到她身上而非黎鹤。当然了,黎鹤轮椅留下的印迹全被她毁灭了,忙完后小禾继续下山。
那厢,小祁瞅向暗处,只见月婵从容出现。
“月姐姐方才上哪了?”小祁笑嘻嘻的问。
“出去方便了下罢了,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回山庄?”
“刚才饱餐一顿也休息了,可以接着找人。”
“嗯……”月婵没有多说话,而眼前忽然多了块烤肉。
“喏,给你的。”小祁俊秀的脸上,一对晶亮璀璨的黑眸轻眨。
月婵愣了下,微扬嘴角接过“谢谢……”
小祁摆手,没想到她笑起来也蛮好看嘛,成天绷着脸一点也不可爱。
“那边,好像有光……”人群中,有人指着身后窜起的黑烟及微光说道。
小祁和月婵看了看,然后说“我们过去看看……”
来到木屋这里时,火燃得正旺,屋顶的木板噼哩啪啦轰塌而下,溅起了诸多零星火苗。
月婵垂眸,思索着是有人故意毁灭这里的,于是她也跟着来人四处看看。
“这是?”小祁捡起碎布“好像是女人的衣裳,许是小禾姐姐吧,我们追。”
众人很自然的听从,毕竟来时太上皇有吩咐。
月婵来不及阻止,心思缜密的她自然看出有人故意混淆他们的判断,但那个少年已经带人再次下山,她也只能跟随,临走前犀利的瞟了这个地方一眼……
山庄某厢房里,颜天祥注视着昏睡之中的旖纤,又是担忧又是感叹,也许他该放手让她好好休养。
屋外,有侍卫通报“皇上,太后娘娘命人传话来了。”
颜天祥再看了眼旖纤,替她盖好被褥后才离开,顺手带上房门“何事?”
传话的人轻声禀告“太后娘娘让皇上不管有没有找着人,都要速回宫,发生了些状况……”
听出话后里的急切,他才说话“明日就回。”
“是……”
漆黑的山路,唯有天边一抹淡薄的月光照明着,小道上时不时会传来虫子的低吟,隐约还能听到流水的哗然声,许是附近有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