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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叶雨醒来时已是下午一点,下了一夜的雨已停,虽然天空还是昏暗,但可能是因为雨后的缘故,清晰飒爽的湿润空气让人并未因昏暗阴沉的天空而感到压抑和抑郁,他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出乎意料,没有未接来电,这一点在工作之时是少见的。换做以前,至少有七八个未接来电再等待回复。

这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午后,小区里的树木在乌云之下显得更加绿意葱茏,苍翠欲滴,所谓枝繁叶茂应该也不过如此。顺着叶雨的目光而去,是被树木围绕着的人工湖,清澈的湖水中有红色的鲤鱼畅快肆意游动,没有天敌,无拘无束,没有烦恼。

叶雨居高临下,俯瞰视线内的简单景色,细细想来,他搬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这一年里他的心境较之已往平静了不少,田鹏希的话不错,换一地方换一份心情,刚刚搬离那个充满前女友记忆的家,住进现在的家时,他还对自己的选择持有一些怀疑态度,但,现在看来,他做对了。

想至此处,叶雨不禁微微一笑,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然而就在此时,一个突兀的脚步声骤然在他身后响起,叶雨笑容瞬间敛去,眼中厉芒闪动,家中应该只有他自己才对。他迅速转身,右手上墨绿异芒迸耀,霎时,一口约有50厘米的通体漆黑如墨的短剑赫然上手。

剑出一刻,一股阴寒之气瞬间充斥整个房间。这柄剑,名为幽泣,是在他与地府签订契约(成为执行者的第一步便是和地府签订契约),获得力量后,一并得到的,可以说这柄剑是他力量的象征。凭着幽泣剑,叶雨在这妖魔肆虐,魑魅魍魉横行的人间仗剑前行,无畏无惧。

然而,持剑在手的叶雨,在转身的刹那间,却是猛地一证,满目惊愕。在他面前的竟然正是他自己。

不错,宛若一面镜子立在了叶雨面前,镜子中的人无论发型面貌,衣着穿戴,甚至是手里的短剑,都一模一样,一般无二。

此时,一个叶雨站在另一个叶雨身前,相对而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叶雨短暂惊诧失神的一刹,对面的“叶雨”手动剑动,黑色剑锋无情刺入叶雨腹部,红色的血液以刺入点为中心,为浅灰色的衬衫染上艳丽色彩。

疼痛,使得叶雨大脑恢复清明,他咬紧牙关,忍住火烧般的剧痛,右手幽泣剑力斩而下。但,“叶雨”似乎对他的一切心思和动作都了如指掌,只见,“叶雨”侧身闪过,右手手腕一转,短剑在腹中搅动,一股无法言说的痛楚顿时侵蚀叶雨神经,令他嘶声厉吼,痛不欲生。但,即使这样的痛感,仍然无法令他倒下。

“叶雨”狰狞一笑,短剑撤出,虐杀开始。

只见,剑锋挥洒,血液飞扬,黑剑如笔,鲜血为墨,在叶雨的嘶声厉吼中,以其肉体为蓝图勾画出一副无道人间地狱图。这一刻,源自历史,象征黑暗的刑罚,在叶雨身上展露人性丑陋与罪恶的华美。

受刑的叶雨,虽是身已死,魂却仍未灭。以飘荡于虚空的灵魂之态,他清楚的看到,他的头,四肢,躯干,在令一个自己的剑下散落一地,成一个大字浸泡在鲜艳灼目的血泊之中。原来,剑在疯狂与变态的意志和行为超控下,可以完美的模拟出车裂之刑,五马分尸之惨状。

“叶雨”舔去剑上血迹,双眸冰冷残酷,衣衫染红,如恶鬼修罗,暴虐无常。转首向上斜看虚空,他知道灵魂状态下的叶雨正在与他对视,他冲着看起来空无一物的虚空,淡然一笑“车裂,五马分尸之酷刑,感受如何?很爽吧。知道你为何打不过我吗?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叶雨。叶雨此名唯我独享,而你,只不过是虚假的人偶,脆弱的假象。呵呵呵……哈哈哈……”

高傲的笑声,在客厅里回荡,那是属于胜者的傲慢。

笑声中,“叶雨”的身影渐渐扭曲,渐渐模糊,通体射出白色光芒,砰然一爆,最后归于虚无,唯留狂笑回响不休。

“啊!”

叶雨猛然坐起,目之所及是干净整洁的客厅,没有血泊,没有碎肉,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上午10:46,非是午后,并且有两个未接来电,一切都与方才不同,原来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脱下被冷汗浸湿的衬衫,叶雨有些烦躁的把它丢在一旁,又一场自己被干掉的噩梦,最近的一个月内,自己一直被噩梦困扰,这些梦境的内容虽无一相同,结果却全都一样,自己均是被各式各样,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方式虐杀,再这样下去自己只能有两种选择了,一个是不睡觉,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另一个,就是去找心理医生,这是目前最靠谱最好的选择,但他不想,不是因为好的心理医生需要付高昂的费用,而是他不想被看成是心理变态。一个在梦里把自己残杀虐待致死的人,怎么听怎么是个变态。且说不定,自己会成为第一个入住精神病院的执行者,那样的话就溴大了。

叶雨叹息一声,苦恼地摇了摇头,在卫生间简单的洗漱一番后,他静静地看着镜子中自己,一时间竟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镜中他给自己阴冷、暴虐、疯狂、残毒、傲慢,杀戮成性的变态感觉,仿佛这一刻梦中的他在镜子里重现,在与他对视而立,在静默中对他进行无声的嘲笑。

叶雨静立不动,似要通过镜子看清另一个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首次如此严肃地对镜审视自身,他要找寻出弱点,破绽,缺陷,以便在下一次的梦境中将其击杀,终结他带给自己的噩梦。然而,这从未有过的严肃举动,带来的结果竟是从未有过的遍体生寒。越看,越觉得镜里镜外的人是同一人,都是他自己。那由无数负面因子构成的暴徒,就是他自己。可以认为,他已分不清究竟哪一个才是他,又或者两个都是他。

疑惑,困惑,是他眼中此刻的神采,也是他心中纠结复杂的情感。

“搞不好,我真有成为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潜质。”叶雨自嘲一笑,回到客厅,为自己点燃一只烟后,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眺望长空。

此时的天空,与梦中的昏暗截然相反。它一片蔚蓝澄澈,无云无尘,如晶莹剔透不存任何杂质的蓝宝石,荡漾着净化人心的超脱万物众生之美。在叶雨的眼里,这一刻的天空是纯净无暇,超凡脱俗,令人在屏息凝神之间不禁产生敬畏之感。平凡的世人,唯有昂首仰望才配窥视它的静美与瑰丽。

直至仰望至脖颈发酸,叶雨才将目光收回,他喜欢仰望天空或者眺望远方,每当心境烦乱的时候,他都会以这样的方式舒缓平复。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一个是宋智,一个是田鹏曦,无需思索,习惯性先回电田鹏曦,至于宋智,稍后再说。

一夜无眠,田鹏曦专注地对着电脑,看着宋智给他发送过来的文件,这些文件都是和徐宏志有关的资料,它们由徐宏志所在天信律师事务所提供的,毕竟徐宏志是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他的死对天信律师事务所造成了突如其来的经济损失和恐慌,可想而知,事务所的其他合伙人是不会放过对他们利益造成损失的凶手的。所以,他们为警方提供了一切有关于徐宏志的资料和文件。

值得一提的是,仿佛冥冥之中自由天意一般,事务所为警方提供的徐宏志资料和文件中,还有一些附赠品,它们是徐宏志的助理的资料。而就在警方拿到并分析这些信息的同时,一个惊人的报警电话打来,又一起凶杀案发生,死者的死法与徐宏志一样,被活生生肢解分尸,而死者正是徐宏志的助理——吴孝民。

一切太过于巧合,巧合得令人心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控着这一切,执行不该执行的权利——掌控生死的权利。

在联系不上叶雨的情况下,宋智选择了主动联系田鹏曦,在电话中把吴孝民的死法向田鹏曦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后,并将天信律师事务所交给警方的信息,私下里偷偷地用他自己的私人电脑复制了一份,发送给了田鹏曦,在他看来,田鹏曦和警方一样需要这些资料。

在收到宋智的邮件后,田鹏曦为自己煮了一壶咖啡,做好了熬夜工作的准备。

果不其然,在咖啡的陪伴下,时间飞速流走,不知不觉间已是日上三竿,晴空万里。对着电脑分析了一夜文件的田鹏曦在喝掉最后一杯咖啡后,起身活动了一下关节筋骨,一夜无休,任谁身体素质再好,都会有乏累之感。所幸,经过严密谨慎地分析后,他已找到一条明朗的线索。

根据宋智提供的文件,他发现徐宏志生前最后处理的案件是一宗强奸案,受害人名叫莫小念,从照片上看她配得上娉婷妖娆一词,无怪会成为强奸案的受害人。在她的案件中,辩方律师正是徐宏志,可以说这是被告人的幸运,是她的不幸。

正如叶雨说的那样,为了嬴,徐宏志可以不择手段。面对徐宏志高明的诡辩和卑鄙的手段,莫小念的律师败得惨不忍睹,而莫小念更惨,她从原告变成了被告,罪名是勒索。

受不了侮辱的莫小念选择了最简单,也最需要勇气的死法,割脉自杀。

案件看起来已经结束,然而,在田晋看来,莫小念的死应该就是徐宏志死亡的开端。因为,就在莫小念死后的一周,徐宏志在事务所收到了一封来信,信上写着: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著名莫小念。

耳熟能详的八个字,夹带死者姓名,充斥着无尽的怨念。

显然,徐宏志并没有把信上的内容放在心上,也许在他眼里,那封信不过是无病呻吟的恶作剧,毫无威胁可言。

但,按照天信律师事务所提供的信息来看,这封信随后相继出现在徐宏志的助理吴孝民和莫小念强奸案中的被告人手上。

值得一提的是,那名被告人叫徐宏杰,是徐宏志的远房堂弟。

按照警方的资料的描述,徐宏杰是个十足的混蛋,流氓,恶棍,比之他堂兄徐宏志还要下作没有底线。而在所有的远房亲戚中,徐宏志唯与他要好,这可能就是臭味相投的原因。

再之后的事情,不用说也都知道,徐宏志在酒店的房间中被碎尸,吴孝民在自己家的卧室中被碎尸,三个人里目前只有徐宏杰还活着,不过想来也差不多是惊弓之鸟了。

凶手是谁,此时在田鹏曦眼里已经昭然若揭了,无外乎是莫小念的亡魂或者和莫小念有亲密关系的人。总之,只有从已死的莫小念身上下手,一切的答案便垂手可得。

田鹏曦走入阳台,这间阳台是间经过精心设计,面积的宽广的封闭式阳台。LY市是座东北城市,东北气候属于温带季风性气候,春夏秋冬,四季分明,夏季多雨温热,冬季寒冷干燥,有风沙,多灰尘。在这样的气候环境下,封闭式阳台再适合不过。

田鹏曦喜好健身打拳,所以阳台里放置了很多健身器材,这样即可以健身又可以观赏到室外风景,一举两得。为了保障阳台的隔音性、气密性、防火隔热性、水密性、防腐保温性,他采用了价格昂贵,制作成本较高的断桥铝合金窗,虽然贵,但价有所值,且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

打开阳台的窗户,今日空气清新,感觉很舒服。

良好的天气,令人心情愉悦。蔚蓝无云的天空,令人眼目清明,视觉舒服。在LY这类有众多化工厂的城市里看到如此纯净无杂色的蓝天,实属值得庆幸之事。

电话响起,VertuTi的屏幕上显示叶雨两字,铃声弦律优美动听,是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见到你的来电,是有新线索了吗?”电话了传来叶雨的声音。

“嗯。而且还是大线索。”田鹏曦在电话里把自己分析后的结果对叶雨详细地说了一遍。

“分头行动?”

“分头行动。我们一个人负责调查莫小念,一个人去监视徐宏杰。”田鹏曦说着对沙袋打了一记寸拳,震得沙袋一颤,“我们要在下一场残杀开始前阻止她,不能让她在继续下去。即便她的所作所为合乎情理,我们也有阻止她,因为……”

话音未落,只听电话里叶雨平淡又夹带一丝无奈,道:“因为,这是为了防止她错上加错,再增罪孽,失去了转世轮回的机会。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大仇未报,就算轮回也会心有不甘吧。”

“那不是我们要考虑的事。”田鹏曦道:“我们只要做好阻止亡灵在人间制造杀戮的本职工作就好。莫小念和徐宏杰,你选择哪个?”

“还用问吗?当然是莫小念。我敢和你打赌,她的美一定会让我不虚此行。”叶雨的声音里透露着欢快和期盼。

“小心有一天你的色心害死你。”

“无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田鹏曦摇头苦笑:“对你无语了。好吧,徐宏杰那渣子归我。稍后我会把莫小念生前的住宿地址发给你,注意安全。”

“我就是最危险的存在,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安全。”

“凡事注意一些,不会有坏处。小心驶得万年船,不是白说的。”

“你有时真不是一般的啰嗦。我挂了。随时保持电话联络。”

“随时保持联络。”

与叶雨的通话结束后,田鹏曦又给宋智去了一通电话,把自己的分析及他和叶雨的行动计划告诉了宋智,他可不希望在行动的过程中与警方发生没必要的冲突。交谈的过程中,田鹏曦得知原来宋智也认为徐宏杰是凶手的下一个目标,并且已派人去监视他了。通过一番协商,田鹏曦和宋智商定好,由警方在明,他在暗,双管齐下地监控徐宏杰。双方互不干扰,免得打草惊蛇。

两人简短而愉快的交谈后,田鹏曦把莫小念的生前住宿地址发送给了叶雨,转身回到卧室,躺在舒适的床上,准备小憩片刻,缓解一下疲劳。

完全掌握了达芬奇睡眠法的他,只需休息一个小时便可使自己的精神调整到最佳状态。不像叶雨,说好的小憩通常都要至少睡3~4个小时以上才行。

方一躺下,身体便自动放松,意识放空,转瞬间进入了静息的睡眠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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