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了!还有没有良心!好歹把我捎带上……”
话音刚落,忽听得身侧的青僧,陡然间发出一声悲怆:
“亓官笙,你走吧!再不要打扰我和若楚!这里,只属于我们!”
言罢,甩袖生功,身侧的一处玄冰石门,一霎时缓缓而开。
亓官笙探眸而望,只见,一架冰石铸就的阶梯,蜿蜒而下。阶梯两侧,处处盛开着娇艳的鲜花。争奇斗艳的鲜花,似是全然不知身在何处,只是争先恐后的怒放着生命,一如那痴爱成魔的青僧,此生燃尽了生命,耗尽了芳华,只为一场不合时宜的梦。
亓官笙一时间觉得那青僧好生可怜,顿时叹声而劝:
“那个什么,阿仇师傅,我娘说过,若想要快乐的生活在这世上,一定不能对人动真情!因为,你一旦爱了,就彻底输了!稍有不慎,就会连命都搭进去!我就是听了我娘的话,所以到现在,活得这么开心!要不,你放弃吧!反正若楚她也不爱你,不如你就跟我一起走吧!”
青僧闻声,凄然一笑,径直缓缓垂首,看向那一脸稚嫩的亓官笙:
“若不爱,那,还要活着,做什么?!”
亓官笙闻声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青僧缓缓回头,又是一声叹息,须臾合眸,幽幽而言:
“走吧!我只想好好享受,和若楚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亓官笙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待得举步踏上那一方台阶,不由得再次对那阿仇生出几分同情,只是不曾想,再一回眸,却霎时惊怔。
玄冰之上,青僧赤足,一脸微笑的扬臂侧首,似是在和至亲至爱之人,相拥呢喃,满脸的幸福,不言而喻。
碎冰簌簌,化作无数纯洁的冰花,纷纷扬扬倾洒在青僧的身侧四下。
一道明光过后,玄冰砰然而碎。
不待亓官笙瞬目,一只栩栩如生的冰凤,早已振翅而翔,径直负载着那沉浸在幸福之中的青僧,缓缓盘旋。
一滴清泪,自青僧的眼角,幽幽滑落。
青僧在那清泪入滴入玄冰的一刹那,自脚底凝冰而上,不过须臾,便覆冰成一具含笑垂泪的冰雕。
亓官笙目瞪口呆,正要上前去呼唤那青僧,却不料,一霎时万道明光齐齐照耀。
亓官笙不由得合眸皱眉,待得再睁开眼,只见那负载着青僧冰雕盘旋而飞的冰凤鸟,连同那痴情了一世的青僧,一霎时在金光之中,将纠缠了两世的爱恨情缘,碎散成最美丽的冰凌花……
青僧涅槃,凝冰戛然。
鬼冢林内,追凶在即。
鬼冢林外,心忧如焚。
媚无颜背负着凤羽,紧握红光万岁,疾步前行。
待得循着那万岁指引,顿足而观,不由得心惊却步。
鬼冢林!
阆邪轩!
一到此处,媚无颜的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不堪回首的往昔!豢养狼女的惨痛记忆,永永远远和那个名字,牵连在一起。
媚无颜步步后退,周身颤抖。
“救命!”
突然间一声虚弱的呼唤,响在林中。
媚无颜闻声一愣:
“王爷!”
下一刻,再也顾不得思虑什么,径直拔足飞奔。
“王爷,您怎么样了?是谁伤了您?!”
放下凤羽,急切的飞奔上前,径直在瘫软在地上的一袭暗黑,关切的扶起。
只是不曾想,待得眼前的那一袭暗黑,缓缓抬头,媚无颜的耳畔再次响起那个她此生永远都不愿被提起的名字:
“媚惊鸿,别来无恙!”
……
“解蛊!快,快把那蚩尤剑上的觅踪蛊解了!”
阆邪轩惨白着一张容颜,虚弱的上前,正要伸手去抓面前的紫莹,却不料紫莹猛然撤身,一把将阆邪轩摔到在地。
悬空而垂的蚩尤剑,不偏不倚,径直对在了阆邪轩的眉心。
“拿走!快把蚩尤剑拿走!我求你,我求求你……”
紫莹冷然瞬目,下一刻,径直环眸将昏迷在地的媚无颜以及昏死沉沉的凤羽,一番打量,须臾,一番腹谋骤然而生。
“阆邪轩,你若想要保命,从今以后,定要唯我是从!如若不然,我会再次让你生不如死!”
“好!我听,我听你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
“璃洛,放聪明点!就算我不杀你,以你孤身一人之力,怕是也难以活着走出鬼冢林!”
璃洛斜倚苍槐,独臂握拳,满心的不甘与愤恨:
“纵是要死,我璃洛也要拉上尔等愚钝做个垫背!便是到了阎罗殿,我璃洛依然要让尔等,唯我是尊!”
众人闻声,不由得环眸相顾,每个人的脸上,莫不充斥着满满的郁愤。
“怕是你这般自大狂妄之徒,连地狱阎罗都不会收!”
一声冷冽,响彻古林。
淳天闻声一惊,下一刻不由得欢欣而唤:
“是将军!真正的伏虎将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璃洛的暗眸之中,一霎时愤恨倍增。
一袭白袍,悠然飘落。
待得立定转身,阆祉轩缓缓摘下了那一张覆面银甲。
“璃洛,你我之间,家国仇怨,也该是时候,好好清算一下了!”
阆祉轩言罢,缓步上前,附在身后的双手,随着他的步步稳健,不由得缓缓运力。
“慢着!”
一声清冷,骤然响起。
阆祉轩闻声凝眉,缓缓转首。
紫纱飘摇,伏翼惊鸣。
“阆祉轩,你若想错过与你那心上人凤羽的最后一面,那就尽管在这里大开杀戒好了!只是不知道,那燕尾冰颠之上的玉人,是否撑得住这漫天冰寒?!”
阆祉轩闻声挑眉,身侧的凤麟也在一霎时惊心而问:
“紫莹,你把话说清楚?是谁,谁在燕尾冰颠!?”
紫莹暗眸斗转,不屑瞬目:
“凤将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自然是你凤麟将军的宝贝千金,是那阆祉轩的心上人,凤羽!”
“此话当真?!”
阆祉轩一霎时乱了方寸,不由得疾步上前,便是一声追问。
“信与不信,全在你自己!只是别怪我没提醒你,若是晚到一步,那此生亲手送她入地狱的人,便是你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至深的伪君子!”
阆祉轩闻声咬牙:
“紫莹,你若敢骗我,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整个东楚来为羽儿陪葬!”
紫莹冷冷一笑:
“那,就要看你阆祉轩,自己的选择了!”
……
“好了!现在凤老头走了,阆家的不肖王爷也走了,我的紫莹将军,你是不是该好好跟本公子,解释解释,你是如何骗过了女主,戏耍了太子妃,带着我北辽的军卒,来为这个根本就不值得你爱的东楚祸害,谋乱天下?!”
墨月步步紧逼,一声威寒,手中的明光万岁,在一霎时急速而盘。
紫莹微微凝眉,缓缓沉声:
“你早知道我并非自愿嫁进北辽,这一日,你早该想到!何必如此虚情假意,来问我?至于女主,她若无心觊觎南川,我区区一介太子妃侍妾,便是有心,哪里有权来为祸天下?!”
“哦?如此说来,我当真要替女主,好好谢谢你了!”
墨月的揶揄之中,满满尽是愤怒。
“等一等!”紫莹一句寒声,再次令墨月凝眉:
“怎么?又想用刚才那一套来要挟我?哼,我劝你还是免了吧!我对那凤羽,根本就没兴趣!”
“凤府千金断然入不了你的眼,但不知这红光万岁,你可是在意?!”
墨月闻声,不由得惊心怒目:
“无颜?你,把她怎么样了!”
紫莹冷冷一笑:
“只要公子肯为我东楚行个方便,总有一日,我会亲自护送你的太子妃,安然无恙的回归北辽!”
墨月戛然顿住手中的金光万岁,狠狠道:
“你把她带到了东楚?!紫莹,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定然让你碎尸万段!”
紫莹不屑寒声:
“真是想不到,世上最妖媚的男子,竟然会爱上这世上最丑陋的女子!爱情,真是令人费尽思量!我只是好奇,世上男子莫不爱美,独独你墨月却不同寻常!墨月,你究竟爱得是她,还是她可以助你驯化金狼的本事?!”
墨月不屑凝眉:
“那是我自己的事!无需你一个外人操心!”
紫莹听得那一声外人,一霎时心寒。
墨月全然没有察觉紫莹的异样,只是径直威逼:
“今日我看在无颜的面子上,权且放过你们主仆,但你若敢伤她一丝一毫,我决不饶你!我墨月说到做到!”
……
黑蟒腾空,蜿蜒而上。
身背之上的亓官笙不由得惊声连连:
“简直了!你这畜生,究竟要把我带到那儿?!”
话音刚落,那黑蟒已骤然落地。
亓官笙摇摆着一头眩晕,径直从那黑蟒身上,翻身而下。
“简直了!这是哪儿啊?阿嚏……”
一阵寒风刺骨而来,亓官笙一霎时清醒了神志。
待见得面前的情景,一时间惊讶的发出一声感叹:
“哇塞!谁这么有创意,把两顶花轿,放在了这燕尾颠顶!”
一边说着,一边举步上前,却不料刚走一步,面前的两顶悬空而处的花轿,便陡然间一阵四下摇摆。
亓官笙触目惊心,一霎时顿足不前。
“羽儿……”
一声急切的呼唤,响在身后。
亓官笙回眸察观,不由得兴声欢欣:
“阆祉轩,你可算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