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羽照例坐在帘后。颇有垂帘听政之架势。
毅帝并不反对甚至可以说是赞成独孤羽在帘后帮他料理政事。
毕竟,他还是相信独孤皇后的办事能力的,独孤羽处理事情一向还是颇有成效的,当然最主要的一点是毅帝认为她能让众人信服。
独孤羽在等着她的亲信们在朝堂上站出来演一出好戏,代替她出手,代替她一展手脚来发动一场政治上的暴风骤雨。
“暴风骤雨,快点来吧!”独孤羽心中呐喊道。
独孤羽照例端坐在皇帝龙椅后边设置的那个帘的后边。颇有垂帘听政之架势。
毅帝不但不反对而且十分赞同独孤羽坐在帘后帮他听政,以便更好地帮他料理政事。
毕竟,在毅帝的印象中,独孤羽处理事情历来是颇有成效的。
当然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独孤羽一向注重与众人的交好,这样一来,她的人气就高,她所说的话,她所做的决定自然而然地能让众人信服。
人们之前就把毅帝与羽后并称为“二圣”呢!从这“二圣”的称呼也可以见到独孤皇后的德高望重!
这样的人,他毅帝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自然,此时公然“躲在”帘后的独孤皇后也听到元好古所说的话了。她的心情很激动,她就好像是一个好猎手,在静静地等待猎物的出现。很有耐心地等待。
虽然表面上她不能像毅帝那样坐在龙椅上,运筹帷幄,但实际上她的能力大得很呢,她可以在幕后实行操纵。
独孤羽还在无言地等待着。她正在等待她事先安排好的一盘无形的棋……她也在等待着“猎物”的表现……她要寻找其中的哪怕一小点的破绽……
痛苦、困难她独孤羽在之前的人生岁月中都经历过了,接下来的她将要借助下“这盘棋”的良好统筹安排把它们政敌从根本上打垮,从而使自己的斗志保持不懈。
“人在斗争中更趋坚定。”独孤羽这样对自己说,为自己鼓劲,同时也为自已未来的道路的坦途而呐喊助威。
“皇上,老臣有要事要上奏。”队列中有一位精神矍烁的老人站出来了。他是内史令王邦耀,虽然已是年届花甲,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爱卿,说吧,但说无妨。”毅帝尽量言简意赅,鼓励第一位出列的大臣勇敢发表意见。
“臣所要阐述的事情由于头绪繁多,恐怕一言难尽。臣唯恐言不能尽意,因此昨夜已把要事一一列在一奏折中,还请皇上细细批阅。”王邦耀沉稳发言。
“好,左右请把奏折递呈上来。”毅帝说。
左右急忙把奏折递上。毅帝打开奏折先是浏览了一下标题,想要了解一下所奏事情的大概。
只见奏折的最上方用大号的毛笔字写着这么一行字:论元好古宠妾杀人之荒谬行径。
“元好古,你宠妾杀人,此事可否属实?”毅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绪顿时激动了起来,于是厉声喝问元好古。
元好古一时呆若木鸡。不知道为何这么隐秘的私事竟会如此快就传到皇上耳朵里了。
他颤声回答:“臣近来天天忙于运作朝廷上的诸多事,家中诸多杂事已全盘托付给本府管家管理,臣并不知有此等事情。臣家中妻妾平日一向循规蹈矩的,不知为何今日竟会有宠妾杀人之说。此等恶毒言语,一定是有人要恶意诽谤臣等。”
毅帝听元好古的辩解之语,有些踌躇:到底要相信元好古呢还是相信王邦耀?
“臣有证据。臣绝不会做此等血口喷人之事。还望皇上英明,一查到底。”王邦耀在毅帝犹疑的当口,又站出来补充道。
“这个事一时也难辨清谁是谁非,这样吧。众位爱卿,你们推举一位忠信之士出来主办查清这个事。现在大家讨论讨论。”
大臣们一开始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没有说话,整个殿堂沉寂了一阵,最后不知谁先开了个头,大家于是你一句我一的,气氛就越变越热烈了起来。
“众位爱卿,请你们把你们心目中最能主持公道的人选写在纸上,不记名,然后递呈上来。一个人只能推一个。如果推选多个则无效。”毅帝提议。
此时正坐在帘后的独孤羽露出了让人不易察觉的笑容。
她暗自庆幸:亏得她事先已布控好了局,要不然这个事还不一定能做成呢!
自然有人把大臣们写的纸快快地收好呈上,递给毅帝,毅帝看了许久,陷入沉思之中。大臣们站在底下,有的如坐针毡,有的坦然以对,各有不同心态。
毅帝把那一叠纸递给身边的侍卫,说:“拿去给皇后看,让她把定夺后的主持官员名字写在纸上再拿给朕。”
独孤羽拿到了纸,她一目十行地把大臣们的推荐名单迅速扫了一遍。对于诸位大臣的笔迹,她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细心观察过了。每个人的笔迹特点她都烂熟于心。
这一扫,她对朝廷中各位大臣的帮派与对此事的态度已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了。
她在纸上写了一个名字:马银复。马银复他任门下侍中官职。
马银复是独孤羽之父的故交,三十多年的交情了。独孤信还曾经救过他的命呢!三十多年前,他还是一个小士兵的时候,有一回半夜嘴馋,偷偷地从军队的营房溜出去找酒馆里的小伙计饮酒,喝得酩酊大醉的。就趴在酒馆里的桌子上睡着了。任酒馆里的人怎么叫都叫不醒,只好让他在那呆着。而那小伙计呢,说来也奇怪,那小伙计喝完酒后提出想先回家,结果却在回家的路上躺在路边睡着了。光睡着也没事,但是恰巧那一夜下了一整夜纷纷扬扬的大雪,天气奇冷,这小伙计就在不知不觉中被冻死在路边了。衙门后来追查起来,就把跟他一起喝酒的马银复结抓起来了,把他当作一个故意杀人嫌疑犯来看待。小伙计的家人诬陷马银复,说他欠小伙计的钱,为了可以赖账,就把小伙计用计害死了。
马银复欲辩无辞,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谁知道呢。酒店里的人又向着小伙计家属,做了假证,所以他自己也提供不出一个人证,没有人证更没有物证看来是死定了。
眼看着自己就要含冤入狱了。马银复当时家中经济甚是窘迫,也无人替他出面减轻责罚。就在马银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欲哭无泪之时,独孤信在他的生命中出现了。
独孤信与主审马银复案件的官员相熟。这一天,正巧他去找这位熟人,恰好见到马银复的案卷。
独孤信当时也不过是出于看看而已的心态,不想这一看,却完完全全地改变了马银复的命运。
马银复被释放了。赔了一些钱。不过这钱马家还是出不起,是独孤信帮他邀交的。
独孤信是在看了案宗之后,让主审官把马银复叫来,亲自与马银复交谈了好久才决定帮他的。
从此之后,马银复就把独孤信视为救命恩人。试想一下,如果马银复因为这个冤案在狱中呆他十来年,那么还会有今天的马银复吗?
所以,马银复会怎么处置珍妃想要培植的官员众位就可以想见了。
再则,珍妃,马银复是知道的,她与独孤皇后自然是势不两立的。珍妃性情比较自傲,不太可能会去攀附独孤皇后,更大的可能是培植自己的势力与独孤对抗。所以,不管基于报恩还是利益集团的考虑,马银复是没有理由帮珍妃而不帮独孤皇后的。
新派势力与老派势力的斗争的第一回合开始了。
新派势力正处在生根发芽阶段,只要他们没有强而有力的后盾来培植他们,他们的势力明显是处于弱势的。
独孤羽毕竟位尊权贵,在身份地位上就先胜了珍妃一筹。
更何况,独孤羽与毅帝是同甘共苦一路爬到权力的巅峰的。功劳榜上也有她独孤羽一份的。
而珍妃是在毅帝功成名就之后才真正地介入她的生活的,从资格上来说无论如何珍妃也是比不上独孤皇后的。
再加上有权臣马银复站到独孤皇后这一队列,照理说,这场斗争独孤羽是必胜无疑了。
但人世间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独孤羽想要轻易战胜情敌实际上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珍妃把尚香拉到自己阵营之后,尚香果然不负珍妃所望,凡事都以珍妃为中心。宫中一有风吹草动,但凡她察觉得到,她必定留意,紧接着把讯息传到珍妃之处。并且她还常常主动跑到珍妃处,陪珍妃下下棋,陪珍妃逛逛花园,也陪珍妃做做针线绣绣花儿……把珍妃哄得高兴万分,把引尚香进宫当作她人生一大幸事。
虽然,珍妃为了引尚香入宫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付出了人力物力的,比如,为了解决尚香原有的婚约问题,她拿出了自己最心爱的一把宝剑当了。当了这剑,她整整一个星期睡不着呢。但是,当她见到了尚香对待她的态度是如此亲近之时,她倍感欣慰,觉得自己的付出总算没有白付。
当毅帝在殿堂上接过独孤羽的字条,看着上面的名字,心中对这个人印象也还算不错,是他认为的还算能让他信靠的人,于是便依顺了皇后的意思。
心里记挂着后宫里两位娇俏可人的爱妃,毅帝此时已无心再理会此事,手一甩,纸条已被丢在殿堂前,“就让门下侍中马银复专职去审查此事吧。”
然后马上转身带着身后的两个随从离开了大殿。
虽然毅帝已如她所愿,选择了马银复做为核查元好古宠妾杀人之事的主持者,独孤羽却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开心,特别是他看到毅帝一下朝不再像以往等她一起行走离开朝堂,因此她兴致大减,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不见毅帝前去自己的宫殿,独守空房的滋味就像黑夜中毒蛇潜藏在她的内心深处,撕咬着她的灵魂,让她痛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