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牵扯太多人。昨日公主不是请求面见皇上吗?太后那边不是也发话了吗?就算臣有想法也只能让它烂在肚子里了。”
“无碍。仁杲尽管说。朕这就赦你无罪。”
“他杨家不是常自己夸耀能人辈出吗?能者多劳也算是世之常情吧?”
“你的意思是?说明白点。”
“边疆的动乱刚刚平了,依如今种种世态情形看起来,非常极有可能会再次爆发动乱。你不妨让他杨健将功补过,再入边疆。滇地那里烽火四起,时有无辜之人无意之中中了烟弹,白白丢失了性命。就算不中烟弹,在那种环境下生存,精神也便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久而久之,精神恍惚也就不奇怪了。”
“哈哈!仁杲此招当真是高是妙是绝!杀人于无形之中!!好,朕就依你!”
次日,皇帝端坐于置放于朝堂台阶上的龙椅上。
龙椅上雕刻有威武龙腾,饰以金漆。金光灿灿。
大臣依礼朝拜之后。
杨霖的位子恰好就在独孤信的近旁,他忐忑的神态引起了独孤信的注意。
“没事的。昨日已有好消息传到我府。贤婿不必过分担忧。”独孤信软语轻言劝慰杨霖。
杨霖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归于平静。
脸上的肌肉渐渐舒展开来。
自然地抬起头来,望向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那位看起来实在是高高在上的当今皇上呈莽。
只见皇上呈莽一脸威严。
杨霖等人只待皇上金口一开。
等了一小会儿。果然皇上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声音并不是很大,可是却很有穿透力。
“各位大臣听来,杨健之事,朕念他初犯,暂且饶过他。但也需他将功补过,这事才能真正过了。”
杨霖愣住了。将功补过?这是什么说法?
“谢皇上恩德!只不知如何将功补过?”杨霖替杨健谢恩,追问道。
皇上一脸怪异的笑容,说道:
“朕最近听说边疆那地儿还是不太宁静。你们兄弟打仗勇猛有方,边疆安宁的重任就交给你兄弟俩了,若他日有了战绩,朕自有重赏,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推恩令可否实施?”
“朕哪个时候说要实施推恩令?杨卿,请好自思量!边疆的恶民你们要去教化,让他们懂得如何做良民!而不是让他们来要求朕如何厚待他们!”
杨霖顿时哑口无语。
“听令,把杨健从天牢中放出!即日起赶赴滇地,以乌山为军营驻扎地,驻守在山中营寨,一旦滇地边民有风吹草动,立即把他们的恶行暴行扼杀于萌芽状态之中,以确保我天朝安宁之社会环境!”
独孤信正想上前为杨健杨霖等人说情,但念头刚起,就听到杨霖应下皇上所派之任务。
只听杨霖朗声说道:
“居于草莽之地的臣也是臣,处江湖之远臣依然可为我朝效劳,臣领旨!”
独孤信只好闭上嘴了。
大势已去。事儿也已是板上钉钉了。铁定了。
“有事上奏,无事退朝。”太监扯开嗓门喊。
“皇上,昨日您与贱臣所议之事大功告成,可喜可贺啊!料想今后杨健那小子再不敢对皇上您大不敬了。”仁杲一下朝,逮了一个无人在旁的机会,又拍起皇上的马屁来了。
皇上一听,这马屁许是正好拍对了地方,他顿觉通体舒畅,一丝诡异的笑容在他脸上露出。
“让胆敢与朕作对的人见识见识朕的厉害!虽然现在最后的结局还不曾出现!但是朕以为最多不超过一年,宣他俩人来京城朝见朕时,他们的锐气料想一定已丧失怠尽了吧!到时看他们这些朕的手下败将的狼钡相!”
“哈哈哈,皇上英明!”
皇上见仁杲大笑,便也跟着得意地笑了。
自鸣得意是他的本性!
“叫他杨健以鸡蛋碰朕这鹅卵之石,不自量力!朕让他下场凄凉!朕哪点就比不上他了,不,朕样样超过他!哈哈哈。”
“皇上,朝廷之事已解决,不如让臣带你去一处好地方放松放松,怎么样?”
“不了,朕好几天没去菱妃那儿了。朕想去看看她。仁杲你先退下吧。”
仁杲听皇上如此说,便悻悻地退下了。
这一回,他第一次没有猜出皇上的真正想法。
他以为皇上要恩宠美丽的菱妃。
而实际上,皇上是要折腾可怜的菱妃。
到底皇上与菱妃有着怎样的恩仇?情缘?孽缘?
且看下章分解。
装潢别致精巧的流华宫内。
一素面朝天的美人端坐在梳妆台前呆呆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一面菱形的镜子。
美人纤尘不染,素净无比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
唯有黑白分明的眸子透出浅浅的泪痕。
人说:水过无痕。可是,偏偏,曾经晶亮的泪水在她的眼中留下了浅浅的一抹。
这一抹,虽浅,然而在有心人看来,竟成了动人的一抹。
我见犹怜的一抹浅浅的泪痕。
这是一种静态的美。一种伤感的美。
身为妃子,侍从自是有的。
身份高贵的美人此时却封闭了自己一般,不知何时已把侍从统统遣出自己的视线范围。
她只想独自一人静静地舔自己内心的伤口。不想任何人瞧见。
往事已矣,竟不堪回首。
她呆看了镜中的自己好一会,回想起多年前在自己闺房镜中映现过的另外一个人,心里顿时有了那么一丝甜蜜,然而如今的生活的环境生活的境遇却让她烦闷不已。
为什么身边的人不是他?她怨老天的不长眼。为什么不把自己心上的那人安排给自己,却愣是把她推向深宫。
深宫深似海。让她迷茫,让她落泪。
她沉浸在自己情天幻海这样虚幻的世界之中,暂时不想走出这心灵的幻境。
“菱妃接驾!”刺耳的一声通告,打破了流华宫原先的安静冷寂。
梳妆镜前的美人眉头蓦地一锁。
为什么另一人就那么纠缠不已,一刻安宁都不愿意给她?
四天前不是来找过她了吗?他不是有后宫三千吗?为什么要这样频繁地光顾她这冷寂的宫殿?
不让她清静消停一段时间?
她的眼中露出一丝恨意。
但是,她与她斗,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的,不是吗?
先前她不也是在家里哭过闹过跑过,终究不是还是成了他的女人?
更何况,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位毫无背景的弱不禁风的女子。他更是能够轻易决定她的命运,包括身家性命。
她指望不上任何人。
亲人几乎死尽了。她几乎可以说是孤单的一个。
原先,她的家世虽说算不上名门望族,但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家中底子甚是殷实。
但后来一场莫名的大火把她家中的众多亲人连同财物全都毁了。
除了俩已出嫁的姐妹。
并且那一天两姐妹原先也是打算好了要回娘家的。
恰巧有点事担搁了了一阵。没想到就这样侥幸逃过了一劫。
天灾?人祸?
到如今还是一个深深的谜。
每每想到这场灾难,菱妃几乎头痛欲裂。
斗不过他,自然要屈从。
她站起,轻迈步。
带有几分轻慢。
她觉得从梳妆台到房门口的那很么一小段路程,她却走了一世纪那么长。
不是喜悦,不是喜到极点。
而是悲凉,是悲凉到冰点。
另一人早已等不及她来接驾,已自疾步行至她房门口。
一个在房内,脚还没迈出门槛。
另一个在房外,脚还没迈入门槛。
两人之间,分明有门槛阻隔着。
她只愿就这样与另一人永远没有交集的时候。
然而,她的愿望注定了要落空。
她的命运注定是一场悲剧。
他的动作好快,一只脚已迈入她的听雨室。
“你们都下去吧。”他示意随从们退下。
一刹间,世界只剩下了他与她。
原先存在的那些随从仿佛梦境一般忽然凭空消失了。
她的身体轻微地抖。
他的另一只脚也已迈入室内。
她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便也往室内走。
“菱儿,朕与你对弈一局,如何?”他问。
“臣妾今日身体略有不适。望皇上……”
呈莽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总是这样!!什么时候能让朕见到你好一点的时候?”
“臣妾今日葵水来了,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酸痛!”
“不是已让御医瞧过并服了药?”
“是。”
她低了头,一滴泪似要坠出。
他总是这样,一旦自己不能顺从他的愿望,就要不满,有时甚至大发雷霆。
这不,今日也是如此啊。
今儿来见她,一见面说话好像客客气气,然而一听自己不想下棋,马上就不客气起来了。
这样的委屈真让人有苦说不出啊。
便也只能把话往肚里吞。
“这样吧。要不我们品品茶。聊聊天。”呈莽见她欲落泪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强忍住,没有让情绪继续坏下去,而是向她提了另外一个“活动方案”。
她很想说,自己实在是没有心思做任何事,那种安逸的品茶聊天,她消受不起。
可是她知道再次惹怒他的后果。
都说伴君如伴虎。果真如此呀。
她点点头,同意了他的提案。
虽然心里万分的不情愿。
上了清茶,俩人各自端了一小杯茶水。
他顾自轻啜了一口。啧啧了一声,表示对茶水的口味的赞叹。
她也轻触了一滴茶水,似是润润嘴皮。
他先开口了:
“杨健杨霖俩兄弟近日要前往滇地了。这阵子你的妹妹只怕要过一段清苦的日子了。”他似是有意有似是无意地提起杨健这个名字。
菱妃愣住了。一时没有料到他会率先提到那个之前他一向深恶痛绝的名字。
而那个名字于她而言,却是世界上最亲切的最让她心动的名字。
已有好一阵子没有他的消息了。
原本,他与她是两厢情愿的郎有情妾有意的。
如果不是呈莽的横刀夺爱,他们是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的。
呈莽是何等身份之人!
迫于压力出于无奈她不得已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嫁给了呈莽为妃。而把自己的幸福留给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