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此话都好奇的盯着门口,想看看欧阳浩口中的友人、功臣是何方圣神。可等到来人出现,却各个惊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原来出现的不是别人,却是顾叙安的心腹,顾家的参谋长蒋昊,这能不叫众人吃惊!
蒋昊,原名蒋笑天,其父是民国初年湘江地区有名的乡绅,母亲是前清的皇族。就他本人说起来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因此顺着富家子弟必走之路,一成年便被送出国留学,若按蒋老爷的心思是要让他学医好回国治病救人。可谁知这位蒋公子医学院学了不到半年就去报考了德国的汉堡军事学院,并以全优的成绩毕业。回国后更是被顾叙安招募到麾下,成为其心腹之一,更是高居参谋长之职,可谓万人之上。可谁会想到就是这位制定了整套对南地的军事行动计划的蒋参谋长,竟会是欧阳浩在德国军事院校的校友兼挚友,是欧阳浩安插在顾叙安身边的一颗棋子,是欧阳浩在顾军中的内线。只不过这棵棋子是枚闲棋冷子。
闲棋冷子,看似孤立无援,关键时刻威力无穷,指蓄势待发,攻其不备。的确此次与顾军之役,蒋昊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不但将顾军的行动计划,军事部署全盘告知欧阳浩,还在阵前联络各军长策反他们阵前倒戈。
众人自是不知其中奥妙,见欧阳浩也无讲明的之意,又不好刻意打听,好在各位也是久在场面上之人,只好含糊着,猜测着,双方见面哈哈一笑就将尴尬之色一笔带过。
欧阳浩前线大捷,南地上下一片欢腾。就连从欧阳武霆出国后一直都了无生机的督军府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沈静菲在督军府的大门口就看到大红的灯笼齐齐的挂在那高高的大门梁上,喜庆的很。车外一片阳光明媚的,照的人暖阳阳的,可沈静菲却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冰冷的双手放在膝上,一张薄薄的纸被用力的握紧在手中。
这是今天清晨郭子江亲自送到福远路的,从德国发来的电报,发报人是欧阳廷。当沈静菲接过电报看清内容后,竟愣在那里许久。
车缓缓的驶进大门,停在主楼下,侍从下车给沈静菲打开车门,过了许久见沈静菲无下车的意思,轻轻叫了声“夫人。”
沈静菲这次察觉已到,方才下车踏步上了督军府的台阶,里面早有人在观望外面的情形,看见是她,赶紧打开了门将她迎了进来。
该怎么说,说什么。初初看到电报内容也是心乱如麻,真的不知该怎样将这个消息告诉三姨娘。可欧阳浩远在遂阳,就是立马动身往回赶也要两三天的时间。也只有自己来传递这个消息。
正想着,门外已经传来了脚步声,风华雍容的贵妇人推开门,匆匆地走了过来,来的正是督军府的内当家的三夫人。
“昨我还说,他们送来好些个新鲜的海货,想给你送些个过去尝鲜。你那妹妹说,你自己在家吃着也没意思,不如接你到这边来一块吃,可巧今你就来了。正好今中午咱们娘们就有口福了。”三夫人从来都是未开口,笑先到。
沈静菲扶着沙发站起身来,看着她的脸,突然轻轻地开口,叫了一声,“姨娘!”
三夫人一愣,刚进门时倒没觉得什么,现在却是感到有些许的异样,可究竟那里不对自己却说不出来。
“好孩子,你今天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老四惹你生气了?”
沈静菲愣了一愣,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抽泣了两下才止住了泪,用手指抹了一下脸,哑着嗓子道,“姨娘,是父亲!”
三夫人身体一颤,慌忙问“你父亲,你们父亲怎么了?”
“父亲,父亲他……”真的不忍心说出实情,手被三夫人抓的生疼,可赶不上心里的痛,自己是经历过亲人的离世的,那种刻骨的痛是终身不能忘的,至今想起来仍会让她心痛得难以呼吸。
恨了恨心,“父亲三日前在德国接受了心脏手术,本来一切都好,可昨日清晨突然病情恶化,病逝了。”
“啊……”女人凄惨的哭声从室内传出,直哭的人肝肠寸断。
欧阳武霆走了,欧阳浩远在遂阳。毕竟南地对外刚平定遂阳,对内又刚驱逐了贺向阳,为防止出现混乱,老督军的死讯封锁的很严,只有南地极少数重要官员知道。
督军府上下对老督军的之死守口如瓶,且禁止闲杂人员出入,连南地的许多达官显要也被拒之门外。而对于听到些风声,三番五次派人前来打探的外国官员及其夫人们的来访,郭子江和沈静菲等还是要笑脸相迎,故作轻松地插科打诨,唧唧我我。
就这样直到三日后欧阳浩马不停蹄的赶回江州时,外界对欧阳武霆的死竟是一无所知。
欧阳浩进了督军府,一家人见到他顿时哭成一片,来到东屋,门帘一开,他的头突然炸裂开了。父亲的灵位、遗像摆在当门。香火正烧,烛光摇摆。沈静菲、欧阳燕等人披麻戴孝的跪在两旁。
欧阳浩一见此景,泪水冲天而下,两眼一黑,身子就冲着地面栽去。
“夫人,四少还在睡。”孙振汉看到上楼来的沈静菲连忙从门外的椅子上站起。
“医生看过吗?”
“看过,说是悲伤过度,心力憔悴而至。再加上前段一直在前线,太操劳了。我一直跟在四少身边,每天他只睡几个小时,身体本来就已透支。四少和老督军父子连心,在遂阳一听说噩耗在就险些昏倒,他这是硬撑着赶回来的。”
“我进去坐一会。你也下去歇一会,这我盯着。”走进房间,小心地关上房门。
沈静菲坐定环布房间,这是自己新婚后在督军府住的房间,处处还能见到喜庆的影子。
静静地望着欧阳浩的床榻,虽说外面是正午时分,阳光刺的人睁不开眼睛,但厚厚的窗帘却将光线全部挡在外边,屋子里光线昏暗,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的躺着,只是在呼吸时带动身上棉被上下起伏。房间静的只能听到房角那欧式落地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看见欧阳浩随着呼吸起伏的身子,突然疼惜得要命。算算离他去汉旺山到今日,自己已快二个月没见他了。虽自己不说,可是有时还会莫名的想到他,有时他几天不来电话自己还是会担心他。
沈静菲静静的想着,不说话,只是想让欧阳浩多睡会。
半晌过去,欧阳浩在床上不停的翻动,轻轻咳嗽两声。
沈静菲这次走过去,小心地叫“牧之,牧之!”
欧阳浩从被子里探出头,头发蓬乱,眼睛通红充满血丝,胡茬布满脸颊和唇际,朦胧之中他看见沈静菲。
“静菲!”过了一会,欧阳浩沙哑着叫道,坐起,眼泪在眼眶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