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天上飞了一个多小时,女儿高兴那当爹的自然也就跟着高兴。从飞机上下来,爷俩正笑盈盈的准备去城里的西点铺吃爱吃的西式小点心,却见孙振汉从远处快步迎了过来。
今日欧阳浩是从府里直接来的南苑机场,并没有到办公厅那边,没有事他孙振汉不会巴巴的追到南苑机场来,见孙振汉走近了,欧阳浩皱皱眉,“怎么回事?”
孙振汉先是沉默,半天才出声,“府里来电话,说徐小姐去府里见夫人了。”
欧阳浩一愣,眼睛扫上孙振汉的脸,“什么时候?”
“两小时前。”孙振汉立正回道。
哄着女儿让侍从带念念去西点铺,欧阳浩则上了专车吩咐马上回府里。
徐凤当真是长了本事,她虽是没有任何的名分,可是人都知道她是跟在自己身边的,留在国内终是对她徐凤不好,本来想着过几天送她出国,她的家里人自己也会妥善的安排好。徐凤跟了自己几年,他欧阳浩不是什么无情无义之徒,这点情分总是还有的。只是如今沈静菲回来了,自己心里一直就没有旁人的位置,现在连自己身边也没有其他人的位置了。可是她竟这般的不知死后,竟去找沈静菲,她想干什么?几年的时间她徐凤是变了不少,身边的事她也掺和了不少,可是终是没有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自己也是一直放任着。可是今天她竟突然去找沈静菲,这就是触碰了自己的底线。
孙振汉透过汽车的后视镜,看到欧阳浩虽是双目微闭,却是铁青的脸色,知道是动了气,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半晌才小心的说,“四公子,梅苑那边?”
“你派人仔细的查查,我不信单凭她徐凤一个人敢有这种动作。怕是有人给支了招。”
急匆匆的赶回府里,只见柳嫂早就等着门口,一见欧阳浩的车开进了赶忙迎了上去。
“先生,您回来了。”
“人呢?”欧阳浩边摘军帽,边往屋子里走。
“夫人在楼上房间里。徐小姐刚才已经走了。”柳嫂跟在欧阳浩的身后。
欧阳浩往前走了几步,停住脚,“她都说了些什么?”
柳嫂自然是知道欧阳浩问的是徐凤,她本来是听着徐凤的话的,可是却不知该怎么跟欧阳浩说,支支吾吾的不好开口。
欧阳浩自然是知道徐凤定是说了些什么,虽然很想知道,可是此刻却是最为挂念沈静菲。推开那房间的门,里面是厚厚的上好的羊毛地毯,她就坐在那靠窗的一沙发上低垂的小脸上一片平静的死沉之情,他以前是混蛋荒唐过,他的宝贝也是小气的,以前为了不相干的人都会生气,如今让人直找上门来不是更加的不堪。他的心里一阵绞痛,在门口停顿了片刻才慢慢的走过去。弯下腰半跪在她的面前,抓着她的手温和的说,“别听那些不相干的人胡说,她是失心疯了,才跑过来到你面前胡说的。”
沈静菲的手指又湿又冷,一点力气也没有,软得仿佛无骨一般,慢慢地从他的手里滑了出来,她在用很大的气力忍耐着什么,默默地开口,“她只是说一直见不到你,她找不到你,你不肯见她,有些话想告诉你。”
欧阳浩知道这种语气,以前沈静菲也用过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他最怕她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那代表她不相信他。
“我累了,想去睡一会。”她慢慢的说。他知道她是在敷衍自己,这是她不想听他说话,听他解释的借口。她从回来后晚间的睡眠就一直不好,白天几乎不敢上床的,可现在她却说累了要休息。她都不想听他的解释,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直接就判了他的死刑。他如此的傻,他解释什么,这是越描越黑的事,他根本不用解释,他应该一枪崩了那个徐凤。
咬着牙从屋里出来,一个眼神给孙振汉,孙振汉已然明白,双脚一并立正后就转身出去。欧阳浩则铁青着脸回了书房,跟着的人各个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自然是知道情况的,谁也不敢上前凑,就连送茶水的活计都没人去。孙振汉在外边接了个电话,进来关上门,“徐小姐这几天都是待在梅苑里,只是前天出了趟门,是到正北路上的百怡咖啡厅。”
“咖啡厅,她不是最不喜欢咖啡的吗?去哪里干什么?”
孙振汉摇摇头,“徐小姐只是让司机开车把她送过去,其他的人都没带。”
“你去吩咐,所有跟徐凤接触的人,都给我细细的查,一个也不能放过。”
欧阳浩冷笑,当真是按捺不住,才几天的功夫就要跳出来,当真还以为是七年以前吗?搭好了戏台,最愁没有人来登台唱戏,就算是有了唱戏的角,还怕戏台下边没有人来捧场。
房门被欧阳浩轻轻的关上,屋子里一丝声音都没有,静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能听到。沈静菲伸手将丝绸的薄被拉到怀里,整个脸都埋进那薄被里,她不知该怎么办。她记不起以前的事,偶尔在脑海里显现的那几个模糊的片段,在自己想要努力的看清时,就会引来剧烈的头痛。她对欧阳浩的感觉跟对黄朴民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感觉。黄朴民对自己很好,但是自己对他却是一种感恩,她不是不明白黄朴民对自己的心,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七年,他对她的点点滴滴,就算是冰冷的石块也会被捂热的,沈静菲不傻,她是知道的,可是心里却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在时不时的提醒阻止她,脑海里总是浮现一个模糊却是熟悉的背影。于是七年的时间,她跟黄朴民的关系更像是亲人的朋友关系。
可是对欧阳浩,她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强烈,自己被接到府里,从第一眼见欧阳浩,那种熟悉的感觉让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就站在那里,眼里流露出疼惜的眼神,那么的熟悉,他转身的那个背影与那个时常浮现的背影又是那般的相似。他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她可以依赖的乔木。她虽是记不得他,可是他却实实在在的存在于她的世界里的。
可是今天徐凤的一席话,却像是将她打入无底的深渊一般。她是知道徐凤的,从开始就知道,念念被车撞了,游走在生死的边缘,她痛恨那个肇事者,本以为那人会得到严惩,谁知道在警察局里只是轻描淡写一般就将人给放了,后来才知道那人的姐姐是高不可攀的身份,于是就有了可以免罪的特权。后来那人的姐姐竟去医院,不是为了探望还在病床上的女儿,而是要求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再追究那人的过失。沈静菲不是个好事的人,她知道依着黄朴民的意思根本不会放过那个人,可是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老天保佑念念最终是逢凶化吉,所以也就劝黄朴民不要太较真,毕竟不愿结交什么仇家。想着不在有什么交集才好。谁知偏偏是冤家路窄,那位高权极的人竟是欧阳浩。断断续续的听闻了徐凤的身世,知道她长着跟自己极相像的一张面孔,今天一见果然是如外边的传闻一样。外边的传的怎么都不如当事人自己讲的来的真实。她真的不知道,徐凤是怎样的心态才将事情讲的那般,但是沈静菲知道本来封闭的心在慢慢的为他打开,可是今天却是轰的一声又被死死的封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