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是白府里的老管家带来的,当他急匆匆赶到时,早就望眼欲穿的王佳怡那眼睛早已哭红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的她,现在坐在那大厅的沙发里无声的抽泣着,可是那微弱的声音让人觉的她连这点子力气也快没有了。
“福叔,您怎么亲自来了?”沈静菲听下人通报说是老管家来了,赶忙派人将他请了进来。这福叔是白家的老人,前后服侍过白家三代人,更是看着沈静菲和白家两兄弟长大的,在沈静菲的心里他早就不是一位管家一个下人,而是白家的一员,更是自己的一位长辈。如今见这年迈的长者满脸汗水,一脸焦急的赶来更是心里不忍,没由来的一阵心酸,声音竟也哽咽起来。
这福叔是服侍过沈静菲母亲的人,沈静菲双亲突然故去后白业盛将沈静菲接回后,因时间仓促找不到合适的奶娘照看她,曾有一段时间由福叔的妻子照顾,因此与沈静菲的关系更是亲密。沈静菲是个念旧之人,后留学海外每次写回的家书都会问候这曾悉心照看过自己的两位老仆,就算后来远嫁南地后也,只要是南地有人回京,她也会差人给福叔的南方妻子带来故乡的吃食。这福叔对自己家的这位表小姐也是有种格外之情,此番再见自然是感受颇多。
“表小姐,有人在大门口留下一封信,我看着信上写着让表小姐您亲启,心想着兴许是和大少爷有关,又想着大少奶奶也在您这,怕耽误了正事就赶忙给您送过来了。”说着从长衫里取出一封信来。
沈静菲接过信来,是一牛皮纸的信笺,上面用楷书写着“沈静菲亲启”,除了这五个字外竟是再无其他,没有寄信人的任何信息。
信封是用红蜡封好的,沈静菲见面前的桌上正好有银质的餐刀心想也没必要再到书房去取开信刀,于是随手取了一餐刀就将信封给打开。里面是一素纸的信笺,字迹于信封上的是一致的。
“欧阳夫人,想必您现在一定是在万分焦急的等待您表兄白聪颂的消息。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请白先生帮我们一个小小的忙,怎奈白先生竟不能使我们如愿,只得转而拜托夫人,请见信后请速至汉江码头四号仓库相见。届时务必请夫人一人前来,否则怕会对白聪颂先生我等将不能保证白先生之安全。”
沈静菲只用几秒钟就将信看完,捏信的手指抖了几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觉,脸色却是已变。
“表小姐,这信里写的是什么?”福叔见沈静菲看完信后脸色变了几变,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忙从沈静菲手里抽出信笺与王佳怡同看,这不看还不要紧,一看则更加担心。眼前这位是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虽是白家的表小姐,却是与白家嫡亲的小姐没什么两样。从小就与家里两位少爷好,白家的大少爷更是喜欢她,自小见过的人都说是金童玉女一对可人儿,若不是造化弄人,怕是两个孩子早就是羡煞旁人的一对了,好在他们虽是一个娶了富商的女儿为妻,另一个嫁入南地督军府,好在婚后还都幸福,倒也让人惋惜之余略感安慰。谁知竟是平地起惊雷,竟出来这等事。看这信的意思是让表小姐一个人去赴约,并且大少爷人也在他们手上。
“天呀,这可怎么是好?”王佳怡看完信后一下跌坐在餐椅上,脸色瞬间煞白。她家经商多年,兄长也曾被绑票过,虽事后家人交了赎金换回人来,也是九死一生受尽了折磨。如今自己的丈夫竟也落的这样的下场,叫她这样一个女人怎么承受。于是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虽是用手帕捂着嘴,却是已哭出声来。
稳了稳神沈静菲高声叫了声,“苏秘书!”
苏亚应声推门进来看着她,沈静菲却只觉得自己还没有出发就难过得不行,“你安排一下,我要开车出去一下。”
见苏亚转身出去要打电话安排,忙又加了一句“就我一人出去,先不要和他说。”
苏亚听完脚下一顿,片刻即推门出去。
“表小姐,您要一个人去,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大少爷已然是在他们手上,您再去那无疑是羊入虎口啊,这个是断不可行的呀!”福叔见沈静菲备车要出门,赶忙阻拦。
沈静菲皱起纤细的眉,“我去见见他们,没事的。”叹了一口气,“福叔,那是我表哥,我的亲人。”
出了餐厅从一侍从手里接过汽车的钥匙,见谭亮在车门旁,“夫人,请您不要去。”
“你见我决定的事几次更改过?”这倒是实情,眼前这位看似弱不禁风,却是主要极正的人儿,要知道就连他们家四公子也是对自己这位娇妻奈何不得的。可总不能眼见着她去只身涉险,于是又上前一步伸手拦住沈静菲离开的去路。
“若是夫人执意要去,请准许我带卫队一同前往。”
沈静菲淡淡地推开谭亮阻挡的手,“对方只需我一人前往,不然就会对我表兄不利。我不想看表兄受伤害,所以请你让开。”
沈静菲拉开车门,上车发动车子,出了门竟再无拦截,看着身后的一切都在后视镜中划过。暖暖的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沈静菲却只觉得一片的寒冷和悲哀。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可怕龌龊的事总会在她的身边发生,她不是个那么坚强的人,只是一直靠傲气撑着,每次都是悬崖勒马,每次都是在咬牙撑着,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口让她支撑的傲气还可以让她维持多久。可能是一分钟,可能是一天,可能是一周,也可能是一个月,也可能是一年,或者是更长更长的时间,但那时间真的不是她能感觉的,她所能感觉的是那口傲气依然在,她在拼命的维系着,不想失去。
夜更是深了,书房里静的让人有些发慌,只有大落地钟的钟摆发出嗒嗒的声响,欧阳浩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夹在手指间的烟发出袅袅的白烟来,那烟就要烧到烟蒂了,烧出好长一截烟灰来,而在他的脚下,已经积了五六个烟头。
他的手一抖,那一截烧尽的烟蒂落在了地上,他却霍地站起身来,用穿在脚上的军靴用力地去踩,狠狠地踩,转头就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横扫到了地上去,就连电话都跟着飞了出去,啪地一下砸到了半面墙壁上,刹那间就变成了一团零碎!然后是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摸索着从手边的香烟盒里取出一支香烟,手却抖的怎么都点不燃。终是将烟在手里用力的揉碎,然后用力的丢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