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才齐齐地告退了,出了荣安堂的门,薛氏就冷笑着道:“沫儿好手段,三婶过去还真是小瞧了你!”
“多谢三婶夸奖,沫儿愧不敢当!”苏惜沫巧笑盈盈地回道,态度不卑不亢,神情怡然自得,气得薛氏鼻子都快歪了。
薛氏恨恨地拍了一下苏芷鸢,道:“真是个不中用的,气死我了!你这六个月就给我好好地思过,想想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苏芷鸢委屈又无奈,她这一次失败,可是给爹娘丢了很大的脸,丢人败兴啊!于是心里就更加恨苏惜沫了。
苏惜沫看着她投射来的恨意,却温柔地笑着道:“三妹妹,别忘了我爹和祖父的话,你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可就别怪我拿出长姐的身份教训你了,嗯?”
苏芷鸢一惊,被她暗含威胁的话吓得缩手缩脚的,看的薛氏更加生气,却碍于当着人面不好训斥,只粗鲁地拽了一把苏芷鸢,道:“还不快回去,嫌丢人丢的还不够吗?”
苏芷鸢只能委委屈屈地低下头,跟着薛氏走了,苏全对苏阳拱拱手,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苏易和甄氏干笑了两声,告辞而去,他们今日算是不功不过,并没有什么收获,只是心中也仍有几分不忿,毕竟受伤的是他们的女儿,却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得到,实在可惜!
苏阳没说什么,带着王氏和苏惜沫也往回走,苏惜沫笑着凑上去,道:“爹,您今天可真是有气势,把二叔和三叔镇得话也不敢说了!”
“哎……只求他们不要再起歪心才是,没想到那个小丫头也开始有了鬼心思,真是蛇鼠一窝啊!”苏阳叹息了一声。
王氏也道:“沫儿,以后离得她们远些,我瞅着那俩丫头都不像是什么好的,别平白再惹得一身腥!”
“娘……您放心,她们那点儿小伎俩我还没放在心上。只是娘,那雪安,可比芷鸢心机深得多,你知道吗,她本来可以不用受伤的!”苏惜沫笑着道。
王氏一惊,道:“她竟然……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和她娘一个德行!”
“罢了,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怕他们作甚,谁敢欺负你,给我打回去就是了!”苏阳一向都喜欢这么纵着苏惜沫。
苏惜沫笑了一下,道:“爹,若是打她们一顿就能解决,那我还费那么多口舌做什么,既然人家来阴的,咱们也不能太光明正大了,这一次算是小小的教训,若有下次,我必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王氏点点头,道:“理当如此,那两个丫头岂是我沫儿的对手,不自量力!”
王氏倒是对苏惜沫很有信心,经过这么多事儿,她是明白女儿和从前大不一样,主意大着呢,所以很多事儿,她都宁愿和苏惜沫商量着来,而不是以母亲的身份去拘束她。
所以苏惜沫才能在苏府如鱼得水,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苏阳笑出声来,道:“沫儿那是随了你,如此我以后也就不担心她嫁了人吃亏了!”
“爹,说什么呢,走吧,娘累了一天,也该回去好好休息了!”苏惜沫嗔了一句,转移了话题,切莫王氏一来兴致,又谈起她的亲事来,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她可不想这么快嫁人,离开苏府。
等她把苏府掌握住再说,就算是要结亲,也该找个对自己最有利的亲事!
苏惜沫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梳洗沐浴之后,就回了房间正准备好好地歇息一番,却发现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个不速之客。
苏惜沫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平静下来,道:“端亲王,您这大晚上的,怎会闯入我的闺房,难道不知道这样很唐突吗?”
端亲王抬起带着面具的脸,嘴角勾起一抹笑,道:“你的反应也有些不对,难道正常女子不该失声惊叫吗?”
“哦?难道王爷希望臣女惊叫引来下人?”苏惜沫似笑非笑地道,却淡然地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沐浴之后,还是会觉得口干!
端亲王对她的冷静自若也没有太多的惊讶,毕竟云鹤看上的徒弟,不可能是什么娇小姐,而且他今天来也不是为了看她受惊的样子的。
端亲王很好奇地眯起眼睛,道:“据我所知,去年的苏惜沫还是个身体虚弱,脾气骄纵又无脑的小姐,为何短短时间,同一个人,却有这么大的转变?”
苏惜沫送到嘴边的茶杯顿了一下,又继续抿了一口,才放下来,笑着反问:“王爷要说什么?”
“你不是苏惜沫吧?”端亲王的语气几乎带了八成的肯定。
苏惜沫又笑了一下,道:“我不是苏惜沫,是谁?臣女过去似乎和王爷并不熟悉,您又如何判断我不是苏惜沫?”
端亲王哼了一声,道:“我查过你,苏惜沫过去虽然懂些医理,但绝不可能会破了云鹤的考题,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人再怎么转变,不会连性格,头脑都彻底变了,你曼瞒得了别人,瞒不过我!”
苏惜沫斜挑眉梢,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又问:“那王爷觉得我是谁呢?或许你只是自己胡乱猜测,就想从我这里套出话来?可是臣女一个小小的苏府大小姐,有什么资格让王爷您费心?”
端亲王眯缝着凤目,道:“如果不是确认那座坟是真的,我都要怀疑,你是她假扮的,可是……就算如此,我也可以断定,你和她有着某种联系!”
苏惜沫心头微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判断出他口中的那个“她”就是杜青鸾,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最了解你的人永远都是你的对手吗?她和端亲王还真是对手,只不过常常是她败北!
苏惜沫没有理会心头那丝不自在的感受,而是故作不知地问道:“她是谁?王爷的话真是让臣女摸不着头脑,或者王爷今日来是为了逼问臣女,和您口中的那个人,有没有关系的?”
端亲王哼了一声,道:“本王对你是谁不是很感兴趣,但是本王现在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王爷求人帮忙的时候,都这么冷酷呢,哎……臣女实在是有些适应不了!”苏惜沫捧着自己的心,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端亲王的眼神顿时变得更加冷了起来,道:“本王需要对你很客气?”
苏惜沫见他有了发怒的征兆,才停止了掳虎须的行为,乖巧地道:“王爷有何事要吩咐臣女?”
端亲王道:“本王要你帮我救一个人!现在就跟本王走!”
苏惜沫赶紧退后了两步,道:“王爷……您实在和臣女玩笑吗?宫中御医何其多,为何要臣女这个略懂皮毛的小丫头片子来帮忙?”
端亲王的耐心似乎很差,冷着声音道:“你不需要多问,只管跟本王走就是,再多说一句,我不保证你还能完整地站在这里跟本王说话!”
苏惜沫对端亲王的威胁到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让他这么紧张,又不能请御医去救的?或者这个人病的太重,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可是她已经来不及问了,因为下一秒,她就被打横扛在了鬼面王爷的肩膀上,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苏惜沫暗自懊恼,却又不能叫出来,惊动了别人可就不好了。只是这个可恶的王爷,也着实心急了些吧,直接掳人了吗?
出了苏府之后,苏惜沫也不再老实,扛在肩膀上的滋味,可不怎么舒服,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一点儿,道:“端亲王,您能不能好歹给臣女换个舒服点儿的姿势,这样又难看又难受,您不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大夫,是很不妥当的吗?”
端亲王只是冷冷地道:“或者你希望本王拎着你的衣服,像拎小鸡一样?”
“呵呵……王爷真爱说笑,我好歹是个人,您的力气再大,久了也会不舒服吧?更何况您还是用轻功!”苏惜沫很鄙视地道,还真当她不懂武功怎么的?现在不会,不代表过去不懂,曾经她也是可以飞檐走壁的!
端亲王不屑地道:“就你这身板儿,多加一个,本王也不放在眼里,瘦的跟没骨头一样!”
不知道是为了证明她很瘦,还是为了让她舒服一点儿,他又把从左肩换到了右肩,但依旧维持着扛的姿势,让苏惜沫很无语。
苏惜沫知道和这个王爷说不了理,只好换了话题,问道:“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似乎走得有些远了!”
“闭嘴,聒噪!”端亲王被她烦的直接开口呵斥她了。
苏惜沫撇撇嘴,心想这人还真是够冷酷,难怪别人都说不能轻易招惹鬼面王爷,这完全就是个疯子。
端亲王却好像能听见她的腹诽一样,冷着声音道:“不许在心里骂本王!”
苏惜沫张口结舌,未免太神了吧,连这个都能猜到?苏惜沫干脆不理他,只是总觉得两个人这种样子很尴尬,所以干脆哼起了小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名堂,却十分悦耳动听。
这一次端亲王倒是没有呵斥她,肩头的女子,身上淡淡的药草香,混合着属于少女独有的体香,在他的鼻尖萦绕,那清淡的小调,在这暗夜里,竟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没由来的,就让他安心了许多。
良久之后,端亲王突然给她条黑色的布条,道:“蒙上眼睛,如果你不希望救了人之后被灭口!”
苏惜沫轻笑道:“王爷还真是直接,也不怕吓着臣女这样的娇小姐!”
话虽如此说,但她仍旧乖乖地蒙上了自己的眼睛,有些秘密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真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待她蒙住眼睛之后,端亲王又把她扛起来,腾空而去,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她才又稳稳地停下来。
被放在地上的那一刻,苏惜沫觉得脚踏实地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端亲王冷冷地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跟着我走,待会儿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事后,不该说的也别说!”
苏惜沫点点头,道:“臣女明白,不敢违抗!”
端亲王这才拉着她往里面走,苏惜沫天生的疑心病,在这一刻竟然离奇地消失了,就这么任由他拉着自己,也不担心会摔倒,也不担心会撞到东西,仿佛默契,浑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