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讲到这里,蕊听傻了眼。蕊是很喜欢听故事的,她常常听着故事而不知疲倦。她好像已经听出了小A是我的化身,她在替我担心呢。
“听吧,听完再说。”
后来,后来小A我找到了一家报社,当了一名特聘记者。听说是因为他把和少妇之间的艳遇写成了文章,然后寄到了那家报社,也真是走运,报社的老总看了此文后拍案叫绝。报社老总姓周,是周总亲自来发廊把小A接走的。
时来运转,人走运时万事称心,小A算是遇到好人啦。他在报社干得挺好,一些大稿长稿,周总总是交给小A去写。半年下来,小A既长了见识又鼓起了钱包。
小B呢?小B也跳槽出来进了一家建筑公司,做小工,干一些又苦又累的活儿,不过,这回是男人干的事,收入还不少。
故事讲到这里,蕊经终于松了一口气,舒心地笑了。她说:“这回你可大功告成啦!”
“精彩的还在后头,竖起耳朵听吧。”我也舒畅地吐了一口气,好像要进入下一场生死决战之中:
当小A小B打点行李准备回去实现他们的大学梦时,他们哪想得到,一场劫难就要来临,他们半年的血汗钱就要落入虎口……
广州火车站,人来人往,车来车往,这里每天的流动人口达30万,算得上世界一景。在这个流动的世界里,各色人种,美丑善恶,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
因为春节期间火车票特别紧张,他们排了一天的队才买到第二天晚上的没座的票。
他们把行李寄存起来,然后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四处游荡。他们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这里曾经埋入了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泪水,此时此刻,他们真的很激动。
“唉,我有点累了,你一个人去转吧。“小A找了一处铁栏杆坐了下来,小B继续欣赏夜景。
“喂,好消息,那边有个住宿的地方,每晚十元,还有风扇,有电视。要不咱们去看看?”小B兴冲冲地跑过来了,他气喘吁吁地对小A说。后边跟来了一位性感貌美的年轻女郎。
那女的看上去确实美得不得了,而且文静温柔有气质,说起话来,让你感觉到她是上天派来的拯救人间苦难的仙女。
就是如此漂亮可爱的一个现代丽人差点断送了小A小B的前程。
“你好,我也是××市的,和你同乡。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既然是老乡,那自然是理所当然地要互相帮助啦。我也是帮着别人打工,咱们是老乡,我会好好照顾你们的,本来是每晚要40元的,我给你们俩只开了一张票,只要20元钱,要不咱们现在就过去看看,不远,就在广场旁边,不满意的话,你还可以另外选择。”
那个象仙女一样的小姐精彩的演说让小B一个劲地说谢谢,她也表演得太像了,真是活灵活现。小A自以为聪明不会上当,但是他也不能逃脱这个美丽而温柔的圈套。他认为,管他呢,反正是在附近,如果不行就回来。错就错在这儿,根本就不应该跟在那个妖女的屁股后头,这好比是鱼已咬上了投入水中的铁钩,想吐也吐不出来。
那个美女走在前头,小B走在中间,小A则跟在最后边。他们一边走还一边笑,尤其是小B,他可兴奋了,他以为他找到了一位好大姐。他和美女正商谈着明天白天去玩的事儿,美女答应陪小A小B去玩广州的四大名园。
真他妈可恶,如此不要脸的妖女,外表看起来如此可人,可她的肚子里全是一团脏物。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她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到了,就这儿,你们先上车听听音乐,我去叫司机,呆会儿就走。”美人儿还是一脸和气。小A小B还是没有识出她的真相。
“不是说旅店就在这儿吗?怎么是一台汽车?”当小A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迟了。他们欲要找美女问个明白,可是哪见美女的踪影。他们想到立即离开这儿,可是,几名身穿假制服的“保安”走过来把他们按倒在地,接着是一阵拳打脚踢,小A小B手捂着胸口嗷嗷直叫。
“你们还是好好地呆在车上听音乐吧,别找死,”一个恐怖的声音进入小A小B的耳朵。
当时车上放的是《绿岛小夜曲》这支轻音乐曲子,本来是多么好的音乐,美妙动人,可是,此时此刻,此种场合,小A小B听得凄惋迷茫。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那个美女回来了,身后又跟了几个衣襟不整的年轻打工仔。
车终于开动了,七弯八拐,绕着广州市像幽灵一样行驶。车内,都是一些受骗的男性打工仔。奇怪的是,没有一个女的。此刻,已有一些胆大粗暴的打工仔开始反抗,首先,他们大声叫骂,然后,他们用手脚一个劲地撞车门。
“嘎”的一声,车在广州郊外的高速公路上停了下来。那几个假保安个个凶神恶鬼似的,大声吆喝着要赶那些反抗之人于车外。这可万万使不得,人一推出车外,那就没命了,疾驰的车辆没长眼睛,肯定会毫不迟疑地压过去的。
“啊!”一声惨叫,一个不识时务的小子被推下了车门,其他人吓得全不敢出声,不敢反抗了。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年轻人去了哪个世界,从那声惨叫里,不难推测他的结局。
一个小时后,车终于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什么鬼地方,反正是人烟稀少,不管是近处还是远处都没有几处亮一点的灯光。这里是不是神话传说中的罪窝?怎么如此阴森可怕?车门开了,小A小B这些猪猡被赶下了车,一队排好,整车人声势还真不小。
假保安们左吆右喊地围着这些活财神爷团团转,他们这儿摸摸,那儿捏捏,真他妈好像是买卖牲口一样。
“喂,从这儿开始,排成一队,然后把衣服全脱光!”
他们被赶进一间仓库,然后把铁门一锁。在如此密封的屋子里,想逃又怎能逃走呢?他们只好可怜巴巴地去解衣裤。
“还不快点脱,老子要动武啦!”说着,一个年老的打工仔被假保安们打得半死,只可怜了他那一起出来打工的十几岁的儿子,吓得哭叫起来——老者被打的“唉哟”声,儿子无可奈何的哭声交织在一起,这个世界,这个人间还他妈算是人间吗?
小A小B的衣裤自然是被脱个精光,连裤衩都没留,如此寒冷的冬天,光着身子,这是不是人间迷梦?光着身子冷,那是自然的,他们最痛心的是,他们的衣袋里还藏着5000多元钱,这可是用血用泪换来的钱啊,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不知道会遭什么报应。小A做了两手准备,已把大部分钱寄回去了,另外在行李袋里还留下1000多元钱。只有小B最惨,他的钱全藏在身上,这一次全丢了,4000多元钱就在他身上过了一趟。
最可悲的是,那些身上没带多少钱的打工仔更是遭殃,他们在这儿连男人都不是。
“你们这些人过来,给老娘洗短裤、内衣,一定要洗干净,否则吃了它!”那个漂亮女人终于出现了,她拿了一大堆各种型号不同颜色的内衣内裤开门进来。那些东西不知道是她一个人用完的,还是她的其他一些姐妹们用过的,总之,那上面肯定有不少污秽的东西。
漂亮女人已变成了麻脸女人,几个小时以前的美丽、温柔,不知到哪儿去了。她刁着一支带味的烟(估计有毒品),嘴唇已涂得象鸡屁股一样红,看着这些光着身子的男人,她应该是很开心的。她象在动物园欣赏猴子似的,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她妈的,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加可恶的女人!
第二天凌晨四点,假保安们又象赶鸡鸭一样把这群倒霉鬼送到了广州火车站附近。
后来,小A用行李袋里暗藏的钱交了补习的费用,小A还算幸运,考到了北京,考上了国家级重点大学。小B呢?因为没钱补习,春节一过,又踏上了去广州的火车……现在,听说还没有考上大学……
多艰苦的人生之路,多恐怖的漫漫征程,尽管那段时日过去已久,我的心每每在忆及此事时仍隐隐作痛。
故事里的小A就是我本人的真实写照,故事里的故事说是故事不是故事,故事里的人说是虚幻不是虚幻。
故事讲到这儿,身边的蕊早已是满脸泪水,她该感动了吧。蕊好想安慰我,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她可真想不到,看起来外表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的我还有如此一段痛苦的历史。
这个故事足足讲了六个小时,中间基本上没有什么休息时间。蕊也就用心地听了六个小时,同时也哭了好几次。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对于一帆风顺、从小在蜜缸里泡大的千金小姐来说,实在是大开眼界。听了我的故事,在她心目中,我的形象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抑或什么也不是?
讲故事的只是讲故事,听故事的只是听故事;我还是我,蕊还是蕊。地球,不会因为这个故事而脱离轨道;太阳,也不会因为有了蕊的泪水而普降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