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我们一直守在1717房间,我,胡知道,李想想,王斌,还有王珊珊。5个人在房间无聊地发呆,企图等待出现什么状况。李想想很一本正经地拿出一个带收音机功能的mp3,带着耳机缓缓爬行着调频搜“台”。
晕,她的装备也太专业了吧!
王斌和胡知道两个男人一本正经盘腿坐着抽烟谈电子产品,一根烟下去话题就搞得差不多了,然后两个人故作深沉作冥想姿态,可惜两个小时后,两人都香甜地发出鼾声。反倒是王珊珊,一直盯着窗户发呆,目光深邃而遥远,不知道在思考什么人生道义。
至于我,先是修手指甲,再修脚趾甲,接着涂手指甲油,跟着在脚趾甲上画花……真的好无聊啊。
终于还是李想想忍耐不住,摘掉耳机,直接把mp3扔在王斌头上,王斌一下惊醒,眼还没睁开就白着脸喊:“谁?谁,有动静!”
李想想一脚踹过去:“动静你个头!”扭头对我说,“雪姐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也搜肠刮肚讲鬼故事吧,讲鬼故事也算放大我们的‘信仰’信号,增加‘接收’的效率嘛。”
我伸了个懒腰,说:“想想,别叫我雪姐姐了,听着别扭,喊我银子或者银子姐吧,感觉亲切点。讲故事就讲故事吧,不过可别说那些网上流传得离谱的东西。”
李想想说:“我知道,就说那些亲自道听途说的。”
汗,亲自道听途说,这俩词放一起怎么那么别扭。
叫醒胡知道,拉来王珊珊,李想想兴冲冲地这么一说,大家都无可无不可地点头同意。
李想想一拳捶在王斌胸口:“喂,你先讲!长这么大应该听说过怪事吧?好好想想,肯定有,省得你以为天下就我一个人事多。”
王斌被捶得龇牙咧嘴:“姑奶奶,你温柔一点,我几时嫌你事多了。和胡哥交流老半天,我很有心得的,回想起我辉煌而灿烂的优质人生,有些事情还真的应该用灵异来解释呢,比如我神秘莫测的人生起点,如梦如幻,只是我以前一直压制自己的想法而已,放开了想,那些就是灵异。其实压制我也压制得不彻底啊,你知道的,我很喜欢进庙拜菩萨的,潜意识里还是对那些东西恐惧吧。”
我们被王斌夸张的表情和用词逗得哈哈大笑,李想想傻掉了,咬手指:“王斌,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王斌收起嬉皮笑脸,说:“你别急啊,听我从头说起,我小的时候不叫王斌,而叫王文,文字的文,我爸妈是乡下人,都希望生个儿子有文化。皖南多山,我的老家也是山山水水的,很漂亮。”
王斌挠挠头,吞了下口水:“从哪说起呢,哎呀,我还真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我爸说我刚生下来的时候就是个会哭会闹的孩子,一天24个小时,起码有15个小时在哭,不论白天黑夜,说哭就哭,我爸妈都被弄得筋疲力尽。小时候很瘦弱,我爸甚至怀疑我这么下去会养不活。”
李想想说:“银子姐她们有个理论,说小时候会带着前生的记忆,你老哭,是不是上辈子委屈致死的啊,哈哈。”
王斌白了她一眼:“应该不是吧,我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好像小时候常常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有的会坐床边陪我说话,有的会逗我掐我什么的。这记忆相当模糊,有点不真实,似乎是自己曾经的幻觉,后来我大一点问过父母,都说没有我所形容的那些人。”
王珊珊打了个哆嗦,结结巴巴地说:“见鬼了,你小时候见鬼了。”
王斌摇摇头:“总觉得是不真实的,我磕磕碰碰长到三岁的时候,还是整天啼哭,完整的话也不会讲一句。我爸就着了急,四处求医问药,也不见什么效果。后来听我外婆说北坡镇桥那里有个姓吉的仙姑,说是原来在北坡镇上卖甘蔗的,后来得了场重病,不知怎么有了奇怪能力,说是活菩萨上身,很是灵验。我外婆说吉仙姑屋子里到处都是挂的锦旗感谢信,我爸就被说动了,抱着我去了北坡镇。”
“吉仙姑一看到我就说我是开天眼的,体弱多病灾。因为浑身的精力都被用来养天眼了。说我到七岁那年会有一场大灾,如果能躲过去,天眼就会半开,体质会慢慢变好,但是半睁开的天眼会引动天嫉,所以会引动一次更大的劫难,这一次劫难非常难躲。”
“我爸爸听得糊里糊涂,有点相信又有点不信,问吉仙姑解救的办法,吉仙姑说暂时没有办法,如果七岁那年的灾躲过去的话再来找我吧。说完就不理我爸了,我爸要给钱,吉仙姑也没有收,说是她暂时帮不上什么忙,无功不受禄。”
“因为吉仙姑这种不收钱的反常态度,反而让我爸对这事全心全意相信起来,给我买了抹额,头巾,绒线帽,反正一切能遮住额头部位的东西都准备了,甚至在夏天的时候,一直给我额头贴上抹了薄荷膏的狗皮膏药,为的是遮住我的天眼,说也奇怪,从那以后,我倒是没再见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当然,这些事情都是在我18岁以后父亲慢慢透露给我听的,在小的时候,父母一直骗我说,我的额头上长了病斑,必须遮住。小时候本身就体弱,三天两头去医院,这些话倒也由不得我不信。”
“三岁到七岁之间,除了身体虚,我和普通孩童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七岁那年,是我父母特别注意我的一年,我妈妈甚至辞了石灰厂的会计工作,一心一意在家里照顾我,我清楚地记得,七岁那年我的自由是被限制住的,只允许在家里活动,最远就是在自家院子里,出门则必须由大人领着。七岁那年秋天,我家屋后有一棵大槐树被风刮断了,正好家里的八仙桌也被虫蛀水蚀得差不多了,就找了个木工来家里打一张桌子。”
“小时候家里的房子也比较奇特,一进三间,两层,但是第二层只盖了一间屋子,另外两间的地方空着,就像现在那种超大型的阳台,平时搭竹竿晒被子晒衣服,农忙时作为晒谷场。有木工在家不是会有好多锯屑刨花碎木头桩子什么的吗,农村人舍不得扔掉,那是冬天生炉子,夏天熏蚊子的好材料,都拉到二楼上面晒着。”
“那天是星期天,我爸不用上班,一早就往二楼运废木料木屑刨花,全部运上去以后就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了早饭。吃完早饭,我趴在院子里吃饭的矮桌子上叠纸飞机,我妈在院子里水井旁洗衣服,我爸就提了个斧头去二楼,把那些粗一点的废木料劈成细柴火。”
“我爸劈着劈着,不知怎么着铁斧头忽然脱离木头手柄,呼地一下飞了起来,从二楼边沿水泥栏杆的缝隙里面穿过,直往我脑袋上砸过来!我妈听到响声,一转眼看到这情形,脸色吓得发白,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刚刚巧有只纸飞机从桌边滑下去,我弯腰去拣,那斧头便擦着我的后脑勺飞过,砸在院子里铺地的一块青石板吧,居然把那石板给砸裂了!我妈这才噢一声叫出来,跟着就眼前一黑,软瘫在地。”
“我记得那天我妈一醒过来就抱住我大哭了一场,我还记得,那天的伙食特别好,杀了一只鸡,还去村头二婶家买了只家兔,加上给木匠准备的菜,鱼鱼肉肉的摆了一桌子,吃得那个木匠眉花眼笑。第二天,我爸就带上我去找吉仙姑了,他觉得,我这应该是属于大难不死。”
“去到北坡镇没找着吉仙姑。一问,才知道吉仙姑早就不在镇子上了,说是早半年就中风了,下半身瘫痪,大小便失禁,被儿女拉回农村老家了。”
“我爸打听到吉仙姑家里的地址,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去了离北坡镇不远的一个村子,到了吉仙姑家门口,喊了几声没人应,但是堂屋旁边的两间灶房却开着门,我爸推开围院的竹篱笆门,走到头一间灶房那里,就闻到一股恶臭,是猪屎味混着腐肉的味道,极其难闻。这种味道我到现在还记得在,太刺鼻了。”
“我们那里的农村在堂屋的两侧,一般会竖着起两间比堂屋矮一点的偏屋,当成灶房或者杂物间,当然,也有人家拿来蓄养牲畜。发出臭味的那间肯定是用来养猪的,可当我们走到那个门前,才发现,猪圈里没有养猪,却铺着一张床。我之所以肯定那是猪圈,因为很明显,屋子里面有一米高的铁闸栅,旁边还有那种老式的石制猪食盆,屋子的墙角处留着小孔,那是将猪圈里的猪屎猪尿推往屋外便池的预留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