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翠云看到了浓雾,绿色的发着点点荧光的浓雾。
周围什么也看不见。
翠云在浓雾里行走,很快,她就明白,自己所处的地方绝对不是“宝鉴轩”,因为无论往哪个方向走,她也碰不到墙壁。
只是浓雾!绿幽幽的浓雾!
翠云想起了那面诡异的镜子,心里隐隐有一种想法,莫非,自己走进了镜子里?
翠云大叫,无人应答。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死寂。
翠云狂奔,在浓雾里不停奔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心中的恐惧。
浓雾在她的身边渐渐换了颜色,由绿色变成绿黄,由绿黄变成了浓黄,又从浓黄变成淡黄,也不知奔跑了多久,翠云发现,身周的雾气已经变成了白色。
远处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光点,翠云精神大振,鼓足离去朝那光点的方向跑过去。那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当翠云冲到那光点跟前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睁不开眼睛。她闭着眼睛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睁开眼睛。
身边赫然是另一个世界,一间古里古怪的小房间,里面堆放的东西她都不认得,还有一个巨大的“水晶”镜(当然是现代玻璃镜子),镜子前有个胡人女子,对着她发出一声惨叫。翠云猝不及防,惊叫一声吓晕过去。
如果相信翠云所说的故事,那么小赛月就必须让自己相信,这女人是从一千多年前的唐朝过来的。小赛月当然不信,她想这翠云或许是有什么苦衷,胡编了一个来历身份。
小赛月也不点破,装作相信了翠云的话。
翠云看见什么都觉得稀罕,小赛月也只当她是在装腔作势。直到那天翠云出了车祸,在医院,濒死的翠云掏出了贴身珍藏的一样东西,那个东西装在一个“凯旋门牌”香烟的铁皮烟盒里。
那是一枚玉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翠云到这般光景,没有必要再说假话。
小赛月第一次开始相信她。可惜,这也是最后一次。
翠云死后,她一只保留着那个烟盒和那枚玉蝉。
翠云的故事是小赛月心中最大的疙瘩,她从没和谁说起过,包括自己的几任丈夫。直到她遇到丁晓燕。
经历过文革的残酷迫害,小赛月开始觉得自己离死亡已经不远,她有义务有责任讲翠云的奇怪故事传承下去。
所以,她原原本本地给丁晓燕讲了这个故事。
后来,小赛月又挨过几次批斗,丁晓燕同情她,总是设法为其开脱。丁晓燕后来嫁给了橙子的大伯张明亮,闲空之时,常常和少年的橙子讲起小赛月的故事。
只是,谁都将这个故事当成一个荒诞不经的童话,没有人会去相信,会去深究,直到小赛月死去。
小赛月死之前,丁晓燕守在她旁边,小赛月什么话也没有留下,只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香烟盒,交给了丁晓燕。
当故事里的烟盒和玉蝉真的出现在丁晓燕面前时,丁晓燕还是吃了一惊。她将东西交给橙子的大伯收好,从此绝口不提小赛月的故事。
丁晓燕隐隐觉得,这枚玉蝉的出现,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魔法橙子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算结束了,看一看时间,都快接近下班了。我在心中假设故事里出现的玉蝉和我们碰到的玉蝉相关,那么,我们手中的这枚玉蝉是不是丁晓燕得到的雄玉蝉呢?还是,我们这枚玉蝉是三小姐的雌玉蝉。
我的心中咯噔了一下,明月小区下埋着的那位,和故事里的三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关联?三小姐的母亲是苏州人,这一点值得留意啊。
想到家里还有一位神人,连忙给邵大力打了个电话,问问情况。让我没想到的是邵大力同学说,何川刚刚被精神病医院的车子接走。
果然是个神经病!
下班前得到中秋放假的通知,国家的假期改革还不错,又多了个中秋小长假,问了问胡知道。胡知道同学说他父母让我们一定回去,我知道,他的父母和我的爹妈一定串通好了,得知我们买了房,接下来就是逼婚。
没办法,得听老人家的话啊,我跟胡知道说,每次回家都整得寒寒酸酸的,这下好歹房也买了,离车的生活就不会太远啦,要不我们提前享受一下,你到车行租辆车,我们风风光光开车回去,也让四个老人家高兴高兴。
胡知道同学像接到圣旨一样,大声答应,把电话一扔就直奔租车行去了。搞得电话这头的我一愣一愣的,什么事也没见胡同学答应得这么快啊。男人果然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家伙。
晚上回到家,果见胡知道同学租了一辆红色的宝马320,这家伙,倒不肯蚀面子,有品牌意识。其实320的价格还比不上奥迪,但是我们那里的人只要看到宝马或者奔驰的标,就觉得倍儿有面子。你要是搞辆甲壳虫回去,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说:唉,是个小桑塔纳。
我们出去买了点菜,在屋前桌子上架起电火锅,请楼下五个大学生上来一起打牙祭,庆祝走了个疯子,顺便咱们601灵异协会也开个节前会议。
我们边吃边聊,我把白天从MSN上得来的故事一五一十地讲给大家听,大家都觉得这个故事十分荒诞离奇,不足信。只有胡知道这个卫斯理迷大点其头,嘴里不断冒出什么“异度空间”“时空隧道”等名词,让本已迷糊的大家更加迷糊。
后来我忍无可忍,掐断胡知道同学的话,问了问邵大力关于何川的事情。
邵大力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个人和我拉了一下午家常,当然,那些家常我闻所未闻,全都没有听说过,只能哼哼哈哈应付着和他扯。中午我带他出去吃了顿饭,他又给我说起那个吃蟑螂的摄影师,说那个人吃蟑螂成瘾,存了一抽屉的蟑螂,搞得我一口饭也没有吃下去。他好像还提到,因为这个蟑螂摄影师,他对结拜义兄二哥二嫂的女儿做了什么坏事,被人发现了,于是又把他家传的一张藏宝图压给了二哥二嫂,然后离家出走了。”
我差点把一个肉丸子整个吞下去:“什么?藏宝图?”
邵大力说:“是啊,他说你们当着他的面把宝图塞进了柱子中间的暗格里,告诉他,如果他改好了,把一身坏毛病去掉了,这张图再还给他。”
我和胡知道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大笑起来。不得了啊,连藏宝图都出来了,接下去没准会在我家门口出现加勒比海盗呢~
邵大力说:“下午我实在没心思听他鬼扯,就劝他睡一觉,他睡是睡了,可是在睡梦里他还是喋喋不休,弄得人心烦不已,还好熬到傍晚,精神病医院的车子找到这里来,医生说这个人是从他们医院偷跑掉的疯子。”
黄甜说:“这个人老是提二哥二嫂,既然是结拜兄弟,除了二哥之外,肯定还有个大哥,这个人没有提到?”
邵大力说:“那倒没注意,不过这个人既然是个疯子,当然不能用常理来推测,管他什么大哥二哥,都是鬼扯。”
我说:“也不见得都是鬼扯,他那张古怪的老照片从哪里来的?很是个问题。”
大伙七嘴八舌说了些意见,也没有一个定论。
因为要回家,那个猫肉馄饨的事也只好暂时放一放,等回来苏州后再说。几个大学生中,除了黄甜家在上海,离苏州比较近,准备回家过节外,其他几个人都会留在苏州过中秋。
老天保佑,这段时间大家都别出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出发的时候,我顺手拿起了那个装玉蝉的铁桶茶叶罐,我们村有个很厉害的道士,我想让他帮着看看这只玉蝉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