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的地牢内铺了厚厚的地毯,有一张宽广的大床,有一张紫檀木的桌子和一把同样质材的椅子,还有各色精致器物,虽然和我在宫中的奢华生活有所差别,但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我每天的生活是这样的——起床,用早膳同时投喂戚苌楚,看书(耽美书局出品),用午膳同时投喂戚苌楚,接见司马与俦并接受他的摧残,用晚膳同时投喂戚苌楚,睡觉。
你问流芳大长帝姬不是答应让我少见司马与俦了吗?流芳大长帝姬已经成了我的邻居,被关在我的隔壁。
生活这种东西好比强暴,既然不能反抗,不如张大腿对施暴者说——来吧,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开始变得焦躁。人总是有忍耐限度的,超过这个限度,就像点燃导火索,“嘭”的一声给你带来惊喜,或者说是惊吓。
所以,在某一天,地龙烧得很旺,地牢里暖哄哄的,我被司马与俦圈在怀中,他则在看一本书。我有些昏昏欲睡,强打着精神往那本书上瞄了几眼,发现居然不是经史子集而是一本游记,“怎么有兴趣看这个?”
司马与俦亲亲我的头发,“我觉得你会喜欢,你喜欢吗?”
“还好。”我打了个哈欠。
“你不是说过,希望和我携手看遍大好河山吗?”司马与俦撩起我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间。
我心中一凛,面上不改,“看来齐北林真是告诉了你不少东西。”
“不止,我问了很多人,我问我以前是怎么说话,怎么穿衣,怎么对人对事,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司马与俦微笑,但这笑容在我看来十分可怖。
我其实注意到了,只是之前一直装聋作哑而已。司马与俦穿着司马将离的衣服,脸上是司马将离的神态,说话是司马将离的语气,行为是司马将离的举止——他越来越像司马将离,如若司马将离复生,他也可以以假乱真。
我感到毛骨悚然,在心中调整了一下辞措,说:“司马,比起现在的你,我更喜欢以前的你。”
司马与俦沉默了一小会,笑了,“如意,说什么傻话。”
我问他:“你知道为什么亲近的人都叫我如意吗?”不等他回答,我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如意是我的小名,也是我的帝姬封号。在十五岁之前,我是被当做男孩子来教养,我也真以为自己是个男孩子,十五岁的时候,我父皇去世,我才被宣布身份封为如意帝姬。因为在我父皇去世之前,我母后的地位并不十分稳固,她需要我作为嫡长子来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我在这里顿了顿,回想了一下我母后昔日的音容,“我母后曾对我说,她之所以为我起名为如意,是希望我所求之事,件件顺心,桩桩如意。”
可惜,若真能人如其名,我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个伤心的地步……
司马与俦听我说完,从我的眼角一路吻至下巴,“我也愿你所求之事,件件顺心,桩桩如意。”
“若我所求的是与你长别离呢?”我问。
司马与俦笑容僵住了,脸色顿时阴沉起来,“你不要想逃开我身边,你便是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我会把你切块煮熟,一口一口吃下去,这样你就是我骨中之骨,肉中之肉,与我永不分离。”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委婉的说:“这样…不太好吧。”
司马与俦捏住我的下巴,“我觉得很好。”说完,他吻住了我的唇,与我唇舌纠缠。
我察觉他的手正在解开我的衣带,没有阻止,反而闭上了眼睛。该来的,终究会来。
灯光把一双交缠的身影映在墙壁上,室内响起了暧昧的喘息与呻吟。
我感觉自己好像被蟒蛇缠住的猎物,下一刻就要窒息。
司马与俦身体火热,眼神狂乱,他舔去我因疼痛流出的眼泪,凑到我耳边轻语,声音压抑而欢愉——
“我想夺走你,用我的一切。”
当司马与俦还想进行第二次的时候,我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小刀,面无表情地说:“朕要阉掉你这个禽兽。”
司马与俦看着我,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意味深长的说:“来日方长。”
我顿时觉得我未来的人生一片灰暗。
司马与俦为我穿上衣服,自己只穿上裤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瓶子扔给我,“给我上药。”说罢,把他被我抓得满是血痕的背对着我,“看来不仅猫似主人,主人也似猫。你和雪球儿一样喜欢的挠人。”
“那不叫挠人,那叫和邪恶势力做斗争。”我把那个小瓶子扔了回去,“你自己擦,朕累了要睡觉。”我用被子蒙住头,不理司马与俦。
司马与俦也不恼,说:“那我叫个美貌的婢女替我擦。”
我把被子稍稍往下拉,露出四分之三张脸,冲他翻了个高贵冷艳的白眼,“滚!”
司马与俦穿上上衣,亲亲我的额头,“我滚了,请陛下保重龙体。”
“只要你不出现在朕面前,朕一定吃得好睡得香。”我恨恨地重新拉上了被子。
司马与俦轻笑出声,恋恋不舍的离去。
我很久都没有睡着,心中无比混乱。作为一个女人,即使我是一国之君,也有着所有女人都有的劣根性,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甚至是唯一的一个男人,怀有特殊的情感。这和我对其他人的情感不同,它浓厚到已经让我觉得构成了对司马将离的背叛。
这是不对的。
我让自己回想司马将离,可脑海中浮现的那张面孔,我分不清到底是谁,是我与青梅竹马的温润少年,还是把我禁锢在这囚笼之中的霸道男子?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我不应该封司马与俦为后,不应该打开那本《满朝文武皆基佬》,不应该在发现齐北林的行踪后若无其事……这一切的错误酿成了我如今的苦果,我只能独自品尝,不能与人共享。
如果时光能回溯……
我以为我会坚定不移的选择回到和司马将离****相对的那段日子,可我犹豫了。如果那****没有鼓动司马将离出宫,我一定会嫁与司马将离为妻,然后,我会在某一日遇见司马与俦,他会生疏客气地叫我一声嫂嫂,我会回他一句小叔,所有的故事都不会展开,所有的爱很都不会生灭。会有一个温婉秀丽的女子出现在司马与俦的身边,与他琴瑟偕好,举案齐眉,他们的故事里不会有我的名字。
这样想想,让我觉得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自己的东西被他人染指。
但这不是爱。
一定不是的。
有一个人,被我和司马与俦遗忘了。
内力极高的戚苌楚,清楚的将所有声音听入了耳中,一贯无表情的脸上浮现痛苦之色。他手上用力,墙面裂开,固定在墙壁上的锁链有所松动。
还不到时候。
他抑制住了自己的动作,然后深呼吸,将自己的脑袋沉入了水中。
水中黑暗而安静,仿佛回到了母腹,戚苌楚闭眼感受着内力在身体中的流动,向着那个堵塞的经脉关卡发起了又一次的冲击,但是他又一次的失败了。
他没有沮丧,冷静地想,还不到时候。
总有一天,他要将自己想要的一切都攫取到手中。那些曾经他需要仰视的人,将会只能仰视他。
而现在,还不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