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思维在飞转。只要东北人民解放军占领平绥路,打通东北与华北的战略联系,大量山野炮弹和黄色炸药,就会源源不断地输送南线各解放军。只要东北人民解放军举兵南下,与华北解放军携手打开华北战局,就会改观整个北线战势,实现北线的统一指挥。只要东北人民解放军挥戈东北、华北战场,就会很快达成孤立北平、天津、沈阳并最后夺取这几个大城市的目的。
战略构想在演进。
围绕实现战略构想的步伐在悄然加快。
1948年2月7日,******又发给东北人民解放军最高指挥官一份电报,小楷毛笔字遒劲有力,龙飞凤舞:
下一次作战有两个方向,一是打抚顺、铁岭,法库之敌;二是打阜新、义县、锦西、兴城、绥中、山海关、昌黎、滦县等地之敌。究竟打何地之敌为好,依情况决定,望你们应准备对付敌军由东北向华北撤退之形势。
……对我军战略利益来说,是以封闭蒋军在东北加以各个歼灭为有利。
关门打狗。******寥寥数语,道出了一项常人难以料想到的英明决策。
同年9月7日,******又明确无误地电示东北人民解放军最高指挥官:
为了歼灭这些敌人(指锦州、榆关、唐山诸点敌人——笔者),你们现在就应该准备使用主力于该线(指北宁线——笔者),而置长春、沈阳两敌于不顾,并准备在打锦州时歼灭可能由长、沈援锦之敌。
此后的几十封电报中,******始终注目“锦榆唐”。
一再强调置长沈两敌于不顾,专顾锦榆唐一头为宜。
从以上电报中不难发现,******每一决策的作出,是那样的前后照应,丝丝入扣,环环相联。
诚如列宁所说,战争是一种形式繁多、差别万千,错综复杂的事物。人类从事的任何活动,都不像战争给偶然性这个不速之客留有那样广阔活动的天地。军事科学不能成为精确的科学,原因就在这里。
在******那里,这门科学够精确的了。
其实,当国民党在全国还处于进攻态势时,******就从东北战场最早开始的反攻中,预见到战略决战的讯号。当******被战争的迷彩眩惑得六神无主时,洞若观火的******,已经着手描绘攻占******战略要地的蓝图了。而当这一切成为可能时,他就在早已看准的一个最敏感的地区,迅雷不及掩耳地投注最强大的力量。
当年任国民党东北“剿总”中将副总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的范汉杰被俘后说:“这一着非雄才大略之人是作不出来的。锦州好比一条扁担,一头挑东北,一头挑华北,现在是中间折断了。”
站在西柏坡农家小院里的******,神了!
莎士比亚说:“有的人生来就是伟大的,有的人是经过奋斗达到伟大的,有的人的伟大是硬捧出来的。”
生来就是伟大的******,是经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和坎坷,而成为令人倾倒的伟大领袖的。
******的伟大,集中地表现在他对中国历史和现实的把握和了解,特别是对于中国农民的透彻了解。他懂得农民在中国战争中的地位,非常清楚农民渴望什么,怨恨什么,并懂得怎样把这种渴望和怨恨转化为变革世界的行动。他的哲理像大地一样,深厚、实在,而且是绝对的中国特色,连没有文化的农民也一听就懂,这不仅因为他是农民的儿子,更在于他具有杰出的天赋。
国民党军的重重矛盾
1947年8月,东北战场的形势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东北民主联军已由防御转入了进攻,国民党军被歼30万人,占领区在逐渐缩小,******又把参谋总长陈诚派到东北,他认为陈诚有办法,能改变东北战场的局面。陈诚到东北说了不少的大话,可打起仗来连连失败,丢掉了7个军。特别是1948年1月初,东北解放军在沈阳附近的公主屯将国民党新五军全歼,使******很伤心,亲自到沈阳追查责任,陈诚与廖耀湘互相推诿。
此时,陈诚已预感到自己不是东北解放军的对手,便以有病为由请求辞职,******又亲自到沈阳视察,看到东北的局面,也感到陈诚的确没有办法了,而东北又很重要,只好同意陈诚下台。这时,******选中了卫立煌,抗日战争中,卫立煌为十四集团军总司令,指挥了忻口等战役,给日军以重创,以后曾任中国远征军司令长官,是一个能打仗的干将,卫立煌资历和声望都很高,杜聿明、郑洞国、范汉杰、廖耀湘等都是他的部下,特别是在远征军中的战绩,曾在美国军界获得好评。
开始,卫立煌不同意到东北来,******派张群(国民党行政院院长)、顾祝同(国民党军参谋总长)劝说,陈诚的老婆也苦苦求情,“辞修(陈诚字)病得没办法,只有请卫先生去东北才有办法。卫先生去东北就是救了我们一家子!”卫立煌的老部下听说此事,也都不同意。这时******又找卫立煌谈话,给卫立煌戴“高帽”,说:“东北是一个比西欧大国还要大的地方,那里的重工业占全中国一半以上,是我们民族复兴的生命线,得失影响国际视听和全国的人心,‘安危须仗出群才’,没有得力的人才是镇守不住的。过去几十年,有几次靠你挽救了危险局面,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到了这个紧要关头,我看只有你能担任这个艰巨重任,才让你去东北,相信你一定能挽回不利形势。”
为说服卫立煌,******还答应,把东北的军政大权全交给他,并说:“我看你用不着顾虑,你一定能把这件事情办好。万一战局失利,责任也不能由你来负”。卫立煌说:“没有军队不能打仗,现在东北的军队都被围困了,没有大量的增援是不行的”。
******当场表示,先派5个军去东北,后勤补给优先保障,在这种情况下,卫立煌动心了,他表示先去看看再说。1948年1月17日卫立煌任东北“剿总”司令,22日,卫立煌到东北沈阳,成立了东北“剿匪”总司令部(简称东北“剿总”,驻今沈阳铁路局办公大楼),同时,掌任东北行辕主任职权,临行前,******一再嘱咐,到东北后最紧急的任务是打通北宁线,确保沈阳至锦州间的交通干线畅通。
******对卫立煌,历来采用利用的手段,把卫立煌看成嫡系中的杂牌,所以,卫立煌虽然多次担任很高官职,但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只给卫立煌指挥权,根本不像陈诚、胡宗南、汤恩伯等浙江人那样,掌握军权,卫立煌到东北后,很快又与******发生了矛盾。
4月1日,卫立煌到南京汇报东北情况,******第二次提出了撤兵到锦州的意向。******说,沈阳、长春交通断绝,单凭空运补给无法长期维持,由于形势所迫,不得不把东北的主力撤到锦州,在沈阳、长春留下少数部队防守。卫立煌仍以部队未整训完毕,不可能打到锦州为由,回绝了******,并表示,只要不将主力撤出沈阳,东北部队的补给问题,我自己负责,请美国顾问团帮助运输。******见说服不了卫立煌,表示只要有办法保障补给,可暂不撤向锦州,但整训完成后,仍要打通沈阳、锦州之间交通。卫立煌暂时说服了******,又松了一口气,他便请求美国顾问团给予支持,使兵员、装备、给养得到了保证,从而也增大了守卫沈阳的信心,并不断到各地视察,检查据点、工事修筑情况,还计划扩充沈阳、锦州飞机场,加修锦西机场。
5月初,******第三次提出将主力撤到锦州,卫立煌仍不同意,又派廖耀湘、赵家骧、罗又伦去南京陈述。******的想法是,除留少数部队守沈阳外,其余主力包括特种兵部队,编成机动兵团,由廖耀湘指挥,随时行动,这样做的目的,是有意分散卫立煌的实力,甩开卫立煌,以便执行南撤的方针。廖耀湘正想扩充个人的实力,由于受卫立煌的制约,做不了主,又不敢直接表露。
于是,******又找卫立煌及各军的司令官谈话,结果都不同意这个意见。******见指挥不动沈阳的部队,便把范汉杰推出来,借此来实现自己的意图。
范汉杰原在山东,后来任陆军副总司令,他对东北的复杂情况不是十分了解,对能否指挥得了云南的部队九十三军和陈诚的嫡系五十四军心里没底,因******亲自点了他的名,也就没有推诿的余地,1948年1月,被******任命为冀热辽边区司令官,开始他把指挥部设在秦皇岛,由华北和东北“剿总”双重指挥,鉴于沈阳的驻军不听指挥,******决定将范汉杰的指挥部移到锦州,命其打通锦沈之间的交通,以便使沈阳的部队顺利南撤。
同时,又从关内调来两个师,归范汉杰指挥。7月20日,卫立煌奉召到南京,******又决定,将冀热辽边区司令部改为东北“剿总”锦州指挥所,范汉杰任东北“剿总”副司令兼锦州指挥所主任。开始卫立煌打算将指挥所移至葫芦岛,但******坚持要设在锦州,范汉杰听了******的话,将指挥所最后定在了锦州,并亲自驻守锦州,因而使卫立煌同范汉杰之间出现了矛盾。六七月间,******又作出了固守之战略意图,给范汉杰的手令中说:“东北的战略要求在于固守目前态势,使不能再失一城一兵,即有利于关内作战。”随后,******在总统官邸会上,正式决定:东北作战“暂取守势”、“长春仍固守”、“北宁路暂不打通”。
坚持南撤的计划,一直是******的心腹大计,这里是有他的用意的。一是******开始认为,对抢占东北有一定把握,所以,把5大主力中的新一军、新六军,都用在了东北方向,并派来7个军争夺东北,有志在必夺之势。结果仅两年的时间,东北国民党军落了个被分割包围的下场,脸面上很不好看。如果收缩成功,守住锦州,从名誉上讲,还算没有丢掉东北。
4月,******在国民大会上说,今天的东北战略,“不必要求作全面的控制,但必须守住几个主要据点,如长春、沈阳、锦州,以象征我们国家力量的存在”。二是从战略上考虑,长期守住东北是不可能的,必要时撤向华北,锦州是南撤的必经之地,守住锦州,也就守住了退向关内的通道。三是******已同美国顾问团商量好,只要保全锦州,美国就会大量施援,守住了锦州,也就是抓住了军援的来路。
为此,对于守沈阳与南撤锦州这样一个事关战略全局的关键问题,******与卫立煌始终没能形成统一的意见,各持己见,打乱了东北的作战计划,以致使国民党军内部矛盾不断加深,互不信任,互相戒备。美国答应为东北再增加10个师的装备和补给,卫立煌和美国关系很好,5月,专门请美国顾问团团长巴大维到东北视察,卫立煌与巴大维商定,物资、装备直接运到东北营口港,不要经过南京,但这事后来被******知道了,横加干涉,最后把此事给搅散了,一直到辽沈战役开始前,东北国民党军的防御仍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在一些主要问题上总是统一不起来,处在一个麻痹和盲目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