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二有点轻飘飘了起来,好像薛爷就是孟尝君,或者是太子丹,仿佛自己分明就是冯谖、荆轲,只是自己不曾弹剑悲歌也不曾在易水边上慷慨高歌……
清风徐来,拂在许二脸上,许二眯起了眼睛,又举起头来,看见西北的浮云,不禁握紧了手中长剑……
世间恐怕很多男子,都像许二一样,年少的时候,心中总有一种英雄情结,尽管虚无缥缈,但也荡气回肠……
一时之间,英雄情结使得许二的心胸充满了孟子的“浩然之气”,似乎在许二的血液里流淌着,奔腾着,像长河一般……
尽管许二一向不喜欢孟子(许二一向喜欢墨子,而孟子说人家是),但是认为孟子所提倡的这种浩然之气还是很给力的。而此时,许二分明体会到了这种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的浩然之气,——这绝对是一种催人奋发上进的精神力量,巨大而无形……
顿时,走在原野里的许二,脚下生风一般,走得极其飘逸……
握着长剑的手不断发力,不断在剑把间转动,手心里湿滑滑的……
许二极其陶醉,却又觉得,但凡英雄,身边一定要有一个美人儿。西楚霸王身边有虞姬,天下无敌的吕布身边有貂蝉,陆游心中埋着唐婉……
而自己也有美人漾漾……
许二不由得伸出掏出了心口上漾漾的罗衫,攥再手心里,伸到鼻子底下深情的嗅了几下……
罗衫上那种少女的清香似乎永远长存着,纵使洗上百次也洗不掉……
当然,许二可能想孟子夸大那种浩然之气一样——夸大了那种微妙的感觉,可能漾漾身上那种独特的美妙的少女的清香,早已渗进了许二的骨髓里……
许二的小和尚立即膨胀了起来,刚才那种浩然之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许二止住了脚步,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又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和尚在裤裆里撑起的伞,感到了很多羞耻,许二试图让她平息下来,却不是自己解决(许二再也不想玷污伊人的罗衫),因此,许二不禁伸手隔着衣服往下扳了几下小和尚,然而小和尚的根部好像装了个弹簧似的,又反弹了回去……
不巧,正好被田野里锄地的农夫看在眼里,农夫笑出声来,许二贼眉鼠眼地回头一看,顿时羞的无地自容……
这时,许二长啸一声,撕心裂肺一般……
农夫吃了一惊,竟然吓得好一个哆嗦!
许二又狂奔了起来,风一般似乎飞了起来……
农夫摇了摇头,自言自语感慨道,这小子一定发了狂!真可怜啊!
许二一路狂奔,跑马拉松似的跑到了小河边上,竟然气不喘脸不红腿不软……
只是衣衫早已湿透……
许二瞅瞅四下无人,便脱光了衣服,握着长剑,跳到了河水里,河水正好淹没了自己的小和尚,此时的小和尚早已经变成一个毛毛虫……
虽然河水冰冰凉凉的,但是此时许二的骨头仿佛早已发烫,在水里也感到了一种无比的爽快……
许二双手紧紧握住剑把,一阵狂砍,溅起无数朵水花……
此时的许二,陷入了西方酒神一般狂欢,这是一个人的狂欢,是顽童的狂款,是孤独者的狂欢……
之后,许二躺在岸上青草地上,试图休息一下,晾干身上的水珠……
虽然四下无人,但许二赤身裸体地躺在这里,也甚是不好意思起来,于是抓起衣服盖住了自己的小和尚……
许二闭上了双目,清风吹在湿湿的肌肤上,感到一阵阵的清凉,全身的毛孔紧了起来……
许二正恣意时,却发现眼前一个黑影……
你便是许二!——一个沉闷的声音飘进了许二的耳朵!
许二睁眼一看,一个巨大而俊朗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
许二着实吓了一大跳,赶紧站了起来,用衣服裹住自己,其形容甚是狼狈,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的少女一般,——只是少女可能一只手捂住胸,另一种手捂住裆,而许二只选择了后者……
许二定睛一看,眼前此人高出自己一头,剑眉明目,形容甚是俊朗……
许二尴尬到了极点,——如此荒郊野外,自己赤身裸体面对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个风度翩翩异常英俊的男子,——虽然许二往日常常垂涎好哥们逍遥的美色,但毕竟不是什么同性恋,所以,许二简直无地自容了起来,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二都来不及仔细看看这少年男子,便低下眉,四下找衣服……
却发现自己的衣服便踩在哪男子的脚下……
许二的怒火一时被点燃,又抬了头,这才看到眼前此人甚是傲慢,仰着头,背着手,腰间系着一把剑……
许二说,你踩了我的衣服!
那人纵声一笑,甚是轻蔑,说道,一个跳梁小丑,也配和我父亲比剑!
话音刚落,便转身离去了……
其步履铿锵沉稳,背影里英气冲天……
许二心中又一惊,暗道,此人莫非就是林清玉!——他,便是漾漾的未婚夫!
又实在惭愧了起来,自己今日真是丢大人了……
许二感到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践踏,同时,又感到一种若有若无又莫可名状的自卑……
然而,许二毕竟是许二,二起来往往不同凡响,——******,既然如此丢人显眼,便不妨将可耻进行到底,索性今日一直赤身裸体下去……
许二此时的心态,就好比有谦谦君子骂自己不要脸,索性,我就不要脸,我也没做什么亏心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说我是跳梁小丑,我就是个小丑,假如有个梁,我就在上面跳给你看,——你能奈我何?
此时,许二回归到了一种自我的陶醉,甚至自以为这是一种旷达,不禁想起昔日魏晋名士刘伶的风度,——刘伶在自己屋中也未尝不是赤身裸体,朋友来探访不巧看到他如此尊荣,便说他不像话,刘伶道,天地是我的屋子,屋子是我的衣服,——你怎么能钻进我的裤裆里呢?(邓粲《晋记》:客有诣伶,值其裸袒。伶笑曰:“我以天地为宅舍,以屋宇为衣,诸君自不当入我中,又何恶乎?”其自任若是。)
许二甚至有点后悔起来,觉得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和林清玉玩魏晋风度,——应该告诉那厮,——昔日刘伶以天地为房屋,以房屋为衣服,我今日以天地为衣服,天下人都在我的裤裆里,你也不例外……
许二想到这里,嘿嘿坏笑了起了……
刚才心中还充满了阴霾,如今一扫而空……
淡淡的清风,从河边上吹过,吹在许二的肌肤上,凉凉的,软软的,绵绵的……
许二猛然之间,感到了一种逍遥游一般的“无所侍”……
一丝丝凉意中,许二想到列子的御风而行,心中一片说不出来的清明透亮……
许二暗道,自己今日不妨裸身御风练剑……
许二捡起剑时,看到了自己的小和尚,小和尚竟然又硬又直,仿佛就顶着一片阴沉的天空……
许二觉得奇怪极了,自己此时并没有想起可人漾漾……
然而,许二又觉得自己虽然凭借着魏晋风度以及庄子的无拘无束出离了尴尬和羞耻,平息了心中的怒火。但是,小和尚还没有消气……看来,自己的小和尚毕竟是俗世的蠢物……
同时,许二小时候看过后墨的逻辑,对之特别感兴趣,因此经常陷入一种形而上的思辨,有以下两点:
第一是小和尚和自己是否辩证统一,——小和尚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其表现是否能代表自己。西哲有云我思故我在,是说一切都是值得怀疑的,但是自己的身体却不能怀疑,——假如怀疑了自己的身体,那么怀疑一切的主体就没有了。对于许二来说,小和尚是值得怀疑的,自己并没有欲望,小和尚为什么会****。另外,小和尚分明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难道小和尚也有思维也会怀疑……最后,许二下了一个结论:小和尚属于自己,又不属于自己。
第二是关于漾漾。许二觉得自己并没有想起漾漾,所以,小和尚不应该****;更何况自己今日遇到了漾漾的未婚夫,那么小和尚就不应该****。然而事实恰恰相反,许二觉得很奇怪……最后终于糊里糊涂地下了一个结论:许二觉得自己的小和尚****的时候没有想漾漾,而“没有想”本身就是一种想(大概是一种潜意识里的想)……